《E2 隆冬之寒》Edgereal

5、05-前途未卜

　　在城墙边缘角落里，一堆刻有古纳美莉安符文的骨头碎片散落在地上，一个带着兽骨面具的人坐在旁边，打着赤脚，身上的刺青比其他高原人都多。他穿着破损的兽皮，兽皮外披挂着兽骨碎片串成的饰品亦或是链甲，旁若无人地盯着地上的骨头碎片，“嗯——终于，六块向上——太阳、天空、海洋、森林、美酒——”他把兽骨面具推向脑后，露出苍老的脸，皱起眉头，“月亮——”
　　老头身后的窝棚只够装下一个人，或许是城里最小的窝棚，窝棚旁边架着一口大锅，黑色的液体在里面翻腾着，冒出的刺鼻的味道。
　　“闻起来像是染料，混合了防腐的鹿角蕨。”赛拉对其他两人说到。
　　“是萨满吗？”基恩问。
　　赛拉点点头，“我想是。”
　　“这看起来挺有意思，”莱迪娅走上前去，数了数地上的符文碎片，一共十三枚，“你在做什么？”
　　老萨满没有说话，立起手掌，示意来者不要打扰自己，另一只手在其他七枚扣在地上的符文间游移不定，然后猛地抬起头，苍老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打断了我的占卜！难道你能为大陆做出抉择吗！？”
　　莱迪娅顿了一下，“什么？什么抉择？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冬天！在即将到来的冬天！寒冷而流血的冬天！”老萨满自顾自的说着。
　　基恩曾同希娅拉（维萨恩世界的阴影与奥秘女神）对话，对于装神弄鬼、扑朔迷离的言辞毫无兴趣，“我看我们还是离开吧，也离开这座城市。”
　　“就差抉择——对——抉择，你们打断了我，你们就要替我选择最后一个！” 老萨满指着符文堆，“在这七个扣着的符文中。”
　　“能不能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你又在占卜什么？”赛拉问。
　　“不！你们要先选！这有魔力！魔力就快消失了！”老萨满指着大锅，锅里的液体不再沸腾，他挥挥手像是在给符文施法，但没有任何火焰或烟雾出现。
　　“不如我们帮你捡些柴火来，让你的魔法继续？”赛拉看到柴火不再旺盛于是调侃起老萨满。
　　“你不需要理解魔法！只要承担你的责任！”老萨满恼怒的说。
　　“好吧，如果你坚持，我就随便选一个。”赛拉刚要随意翻开一枚符文，莱迪娅拦住了她。
　　“这不会是什么陷阱或者诅咒吧？”莱迪娅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受到的诅咒。
　　“只是一次占卜，没什么。”赛拉随意翻了一枚符文，然后看着老萨满。
　　“野兽？！”老萨满皱着眉，“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现在你能解释一下了吗？”赛拉问。
　　老萨满把所有符文翻到正面，“你们不会理解符文的奥妙，但既然你想听，我就简单的说说。”
　　“太阳代表生命、开始、活力——”
　　“月亮代表思想、结束、安静——”
　　“星星代表幻想、方向、迷失——”
　　“天空代表变化、动荡、快速——”
　　“大地代表家园、族群、安全——”
　　“河流代表帮助、顺利、生活——”
　　“森林代表隐藏、探索、过去——”
　　“海洋代表封闭、精神、未来——”
　　“武器代表主宰、权威、力量——”
　　“盾牌代表保护、忠诚、亲友——”
　　“马匹代表旅行、突破、胜利——”
　　“美酒代表食物、奖励、恋爱——”
　　“野兽——”老萨满叹着气，“这是最危险的一枚符文代表遭遇——意外——危险。”
　　“我是格尔加罗符文，可能是大陆上唯一活着的萨满，我用了一整个春天来准备这次占卜，试图揭示大陆的未来，前三枚符文太阳、天空、海洋，”老萨满把它们一字排开，“是大陆目前的处境，生命繁衍、变化莫测、环境封闭。”
　　“后两枚符文森林、美酒，”老萨满把它们摆在上方，“我们在探索，而且很顺利。”
　　“月亮，”老萨满把它们摆在更上一层，“但结果却是——沉默、结束？”
　　赛拉把野兽符文摆在最上方，尝试着解释其中的含义，“最终给大陆带来危险？”
　　老萨满显得十分疲劳，他侧身倒在地上，看着火堆，“我太累了，我无法解释，无法解释这么多神祗传递给我的，我不该试图揭示整个大陆的未来，我原以为我足够强壮，如果我的身体还年轻——”老萨满闭上眼睛，抓起所有符文，抛向三人身前，然后翻过身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美酒、马匹、太阳，”赛拉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似乎不错？”。
　　“天空、”莱迪娅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另一枚扣在自己面前的符文，“盾牌——”
　　基恩摇摇头，在他面前没有符文。

　　“高原产出的肉是全大陆最美味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高原人个个身体健壮，还有我们驯养的猛犸象，你会喜欢它们的，”擎风者亲自护送女爵来到城外，“我很佩服你们的打铁技术，也喜欢铁矿，希望将来我们能够互相交换。”
　　赛拉停下脚步，“谢谢你的帮主，擎风者领主，我会想办法把这三只猛犸象运回塔隆，并展示给皇帝。通过这些天的了解，从我一个外乡人的角度来看，平原人放弃东隘口，这一定是一个阴谋——”
　　没等赛拉说完，擎风者大笑起来，他揉搓着自己的铁臂，“哈哈——我们的斧头、战锤等着他们的阴谋，我不会像平原人那群懦夫一样，被什么该死的怪物吓倒，我要为高原人去赢得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草场。”
　　“怪物？怎么回事？”赛拉问。
　　“是啊，几个冬天前，斥候从平原发来消息，说平原与东隘口之间总有怪物袭击过往的旅行者、战士、运输队，连人带牲畜，没有活口，所以平原领主决定放弃那里，那些平原人都是懦夫，我才不会被吓倒！”
　　“那么，擎风者领主，请多保重——”说完赛拉与同伴坐上猛犸象，向着北方走去。
　　光头、短胡须的男人走上前来，“领主要派斥候跟踪他们吗？”
　　“不用了，他们不是山谷人，山谷人不会懂那些东西，我敢用我的胡子打赌，平原人都不懂那个女人说的东西。”擎风者转向光头男人，从汉格瓦尔骨矛手里接过一个盔甲，递给光头男人，“海登克萨尔，我的老朋友，我们真的需要更好的锻造技术，来保护我们的战士。”
　　“是的，领主，我们高原人无所畏惧，但死去的战士是没法继续战斗的。”海登克萨尔点头回答，“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海登靠近擎风者的耳边，“我们派到南方耳语森林的狼骑手们明天就会回来了。”
　　“你是说凯诺他们要回来了？”擎风者看着克萨尔。
　　“是的领主，你的儿子明天就会带着狼骑手们回来，经过两个冬天的围猎，相信他们现在已经和座狼有了默契，可以参与作战了。”
　　“这真是及时，关于东隘口的阴谋，你怎么看？”擎风者问。
　　克萨尔抱起双臂，想了一会，“如果这是阴谋，那死掉的平原人怎么解释？难道他们自己制造了怪物然后袭击自己人？”

　　厚厚的冰霜，覆盖了高原，三人如愿的坐在了猛犸象的背上。
　　莱迪娅尝试模仿高原人的吼声指挥猛犸象，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气力不够用，而且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于是停了下来，“赛拉，卡伦给你的牛角还在吗？”
　　“是的，莱迪娅，”赛拉掏出牛角，“你要用吗？”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用它做一个号角，用来指挥猛犸象。”莱迪娅说。
　　“不过我现在感觉这不是牛角。”赛拉把牛角抛给莱迪娅。
　　“是啊，牛角尖没有这么锐利，而且这太光滑了，几乎不用打磨。”莱迪娅说。
　　赛拉忽然想到，“这是恐鹰的指甲！应该是铁羽——那只恐鹰脱落的！”
　　“那我们还要把它做成号角吗？”莱迪娅拿出小刀与磨石。
　　“当然要做，就像我们搭建营地一样，利用所有能找到的。”赛拉说。
　　“山谷人用号角来指挥战象，高原人即用号角也用吼声，”赛拉看着莱迪娅，“如果双方的战象相遇，号角声会不会相互影响？”
　　“不会的，赛拉——”莱迪娅停下手里的工作，“其实，猛犸象很聪明，它们能区分声音，即使都是牛角发出的声音，也能区分开，而且在战斗中，猛犸象只会听从它骑手的命令，当然这位骑手必须跟它们长期相处，照顾它们的生活。”
　　“你们说，德鲁伊能否让高原人训练的猛犸象听自己的话？”赛拉看着两个同伴。
　　“我认为星鬃能做到，毕竟你们也看到了，他是在和猛犸象说话，而不是命令它们，而且高原人绝对不可能把猛犸象从那么远的地方叫到自己身边。”莱迪娅说着自己的想法。
　　“和高原人不一样，野蛮人也可以通过吼声短暂控制野兽，这些野兽是绝对野生的，没有经过训练，这虽然是一种原始的方法，但很有效。”基恩说。
　　“是维尚跟你说的？”赛拉问。
　　“是的。”基恩回答。
　　“又是吼叫，那也太不女人了——”莱迪娅有些为难。
　　“我们伟大的女战士——莱迪娅龙歌——想做淑女了？”赛拉开起了玩笑，基恩也笑了，莱迪娅的脸红成了番茄，继续制作号角。

　　猛犸象的旅行速度比步行快很多，向北行进三天后，三人抵达高原边界。
　　“按照地势来看，我们应该快离开高原了。”莱迪娅看着远方一望无尽的平原，“那边就是赫伦德平原。”
　　“御风者说他们的营地在高原、平原的交汇处，莎朗河支流南边的一片森林里。”赛拉根据线索观望着，“找到他们你打算怎么做？”
　　“就说我们是送补给的，我来帮你创造机会，你来说服他们的领主，然后，我们带着认识的人离开。”基恩说。
　　“去哪？”莱迪娅问。
　　“温德罗斯城如何？在那我们有房子可以住。”赛拉提议。
　　“那真是太好了！”莱迪娅的笑容很快又淡去了，“如果真的爆发战争，城主也会征召我们的。”
　　“那我们就绕道去耳语森林。”基恩说。
　　“唔，哪怕去找那些精灵，也要远离他们的战争。”赛拉知道，自己三人既无法说服山谷领主也无法说服高原领主，因此只能选择离开。
　　基恩看向莱迪娅，“你想回去吗？”
　　女战士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充满矛盾，作为冬歌家的一员，她应该为山谷而战，但同伴无意卷入这些，而且冬歌这个姓氏对于她的意义正在淡去，“我是你的侍卫，你去哪我去哪。虽然我也担心山谷——”
　　“我想应该是那片森林，刚才被山坡挡住了。”赛拉指着一片刚刚出现在视野中的森林，一条安静的支流横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