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守恒定律》林也思

6、F

　　沈以诚放假了，但是假期只有不到一个月，八月份的时候还是得回去上课。这下他是死活都不愿意再去上补习班了，跟他妈说要是给他联系了补习老师就让她自己去上，这人脾气一犟起来谁说也没用，反正也就一个月，干脆让他好好放松放松算了。

　　这回好了，全天自由，他天天待在老宅，一到于卓一上班他就跟着去，下班跟着回来。于卓一嫌他烦的很，奶奶倒是很乐意，说这样就不用整天担心着他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瞎跑跑了。

　　时间一久，沈以诚在那呆的还越发自在了起来，看看漫画，有时候空闲的时候还能跟店里的员工一起开个黑。书读的不怎么样，游戏倒是打得很行，长得又帅，没事还给大家买买点心吃，店里的员工都乐意跟他一块，大家年龄相仿，也能玩到一起。老板也喜欢他来，沈以诚那脸往那一摆，营业额就蹭蹭上涨。原本店里最小的团宠于卓一也失了宠。

　　晚饭的时候人比较少，几个人又一起开黑，沈以诚硬是拉上于卓一一起。于卓一打游戏就是一黑洞，跟对方放在这边的卧底似的，人头白白送，玩吃鸡也是这样，落地就成盒。

　　“你整天跟着你弟也不无聊？”

　　“就是，他都多大了你还不放心啊，怕他谈恋爱啊？”来店里喝奶茶的小姑娘偷摸着问于卓一微信号的可多了，但是店里的员工私下都受过了某人贿赂，不能给。

　　“对啊，怕我家小狼崽被人拐跑了。”他微微转头，看着拧着眉头跟游戏较着真的于卓一，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折射进来，少年的笑容干净而纯澈。

　　十六七岁真是让人羡慕的好年岁。

　　“又死了。”于卓一黑着脸说。

　　“没事我给你报仇啊。”

　　晚上下班已经很晚了，今天客人格外多，于卓一觉得双脚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沈以诚就说要打车回去，于卓一刚想答应，又想到自己一天的工资然后对比了一下打车费，立即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坐公车回去。

　　“我出钱又不花你的。”

　　那也不乐意，于卓一自己走去公交车站，沈以诚也只能跟着。

　　是最后一班公车了，人不多，挑了后排坐着。于卓一低着头昏昏欲睡。

　　“这么累？”

　　于卓一打了个哈欠，瞟他一眼，“废话，你在那连续站个几小时试试。”你一天天的，坐在那漫画书看着，游戏打着，饮料喝着，时不时还能出去溜达溜达，清闲自在。

　　“又不是我让你站，要不不做吧？”沈以诚也不乐意于卓一去打暑期工，又累不说还时时要担心被拐跑，害得他得天天在那盯梢，这大好假期时光都白白浪费了。

　　于卓一手撑着头，靠着窗户，累的觉得连说话都费劲。

　　沈以诚看他眼睛里红血丝一圈圈的，使了点力掰过他脑袋放在了他肩上，“睡吧。”不再说话。

　　有人一起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在车上安心地睡，不用担心公车会坐过了站，因为他会叫醒你。

　　“喲，你还知道回家啊？”沈以诚他妈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按着遥控器，冲门口换鞋的儿子酸酸地开口到。

　　“妈，怎么就不知道回了呢。”

　　“我还以为你只记得你奶奶家呢。”

　　沈以诚换好了鞋挨着他妈边上坐下，往她脸上吧唧亲一大口，被嫌弃的不行。

　　“走开，糊我一脸口水。”

　　“嘿嘿，我爸呢？”

　　“楼上书房，你找他做什么？”

　　沈以诚眼珠子转了转，“当然是聊聊男人之间的事。”

　　沈以诚他爸工作不常在家，两人交流虽不多但关系还是可以，不像有的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不过主要是他爸对他管的少，能像个男人似跟他交流，说白了就是纵容他做些他妈不同意的事，两人一块合伙套路他妈。

　　“去吧，把这果盘带上。”

　　“得嘞。”

　　“别给我打什么主意啊，我是不会同意的。”早早给打了预防针。

　　这回倒是规矩了，敲了敲门。

　　“进来。”

　　“爸，看文件呢？”

　　“嗯，怎么了，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他爸抬起眼看了眼几天不见的儿子，放了暑假倒是更不着家。

　　“看你说的。”沈以诚把果盘一放，叉了块苹果咔擦咔擦嚼起来。

　　“听你妈说，暑假不去补习了？”他爸眼镜一摘，身子往椅子里靠换了个舒适点的姿势。

　　“我都上了一学期学了，好容易放个假期还让我上课，上了我也听不进去，白浪费那钱。”

　　“你倒挺实诚，我和你妈商量了，实在不行高中一毕业给你送出国去。”

　　“啊？出国？？？？”沈以诚一听这话立马着急起来，先前都没提过突然冒出个出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别介啊，出国那得多远啊，你，你，你和我妈舍得，我爷爷奶奶还舍不得呢。”

　　“别拿你爷爷奶奶说事啊，还没定呢，就是说说，你好好地把高三念完，考个能看点的大学不就没这事了。”

　　“我跟你说，你，你可别这样吓唬我，你这样一说我更容易不想念了，反正都是要出国。”沈以诚顺势威胁。

　　“谁让你书念不好，我不得给你送出国去好歹混口流利英语回来。”

　　“我这好不容易放个假，能不能别提这些事了，脑袋都大了。”

　　“那你想提什么？”

　　沈以诚刚刚蔫掉又来了点劲，坐到他爸书桌上，“我想去玩。”

　　“去哪？”

　　“嗯，就去离咱家不远的那个古镇玩。”

　　古镇是新开发完不久的旅游地，原本是个落后村庄，政府看那房屋建设什么的挺有特色，风景也不错，有点江南乌镇的意思，干脆给规划开发成旅游景地了。

　　“去呗，我又没拦着你。”他爸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又没说你。”沈以诚啧了一声，这榆木脑袋。

　　“和谁啊？”

　　沈以诚寻思了一下，“和乔嘉兴。”见他爸半天不答应，又埋怨着，“你说我这假期都过去大半了，再不出去玩玩又要回学校上课了，到时候我真要得抑郁症了。再说，我去不还能顺便替您视察视察？”

　　“我还不知道你，你一礼拜能好好上几次课？你上课就跟玩似的，能有人家一半辛苦？还替我视察，你懂个什么。”

　　“好好好，别说了别说了，不去了不去了。”沈以诚被念叨了都烦，早知道不说了，这还不如先斩后奏，转身作势就要出去。

　　“回来。”

　　“嘿嘿。”

　　他爸一看他这小人得逞的样子又生气又好笑，“去几天？”

　　“也就个三四五天吧。”

　　“路上小心点，电话要保持通畅。”

　　“保证24小时开机。”

　　“行了，滚吧你。”

　　他爸看他杵在那还不动，刚刚不是跑得还挺快。

　　“那什么，您不得给点资金赞助啊？”

　　他爸掏出手机，给他转了钱，“别瞎混啊，回来了就给我好好读书。”

　　“得嘞。”

　　“对了，那谁，你，你弟弟你带着一块去。”

　　“我不要，我做坏事他告状怎么办。”沈以诚歪着头想了想。

　　“这样，你带他资金翻一倍。”

　　沈以诚一听爽快答应了，“那可以。别忘了我妈那边啊。”

　　他爸点了点头，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又心烦，让他快滚，得了令拿了钱他也不想多待，连蹦带跳就出去了。

　　“臭小子。”

　　早晨许是七八点钟的时候，于卓一就被沈以诚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动作粗鲁。

　　“你有病啊？！大清早发什么疯？”

　　“你快点，司机在楼下等着呢，等会你车上睡。”

　　沈以诚把人塞进卫生间，就胡乱给他收拾起行李来，拉开衣柜裤子衣服也不折随手就给塞进行李箱。

　　刚洗漱完又急冲冲地催着人吃早餐。

　　于卓一脑子不清醒，动作也慢，豆浆还烫，原本一口现在得分成两口喝。

　　“你快点，怎么吃个饭也磨磨唧唧。”沈以诚皱着眉看于卓一吃饭，恨不得自己替他吃。

　　气得于卓一当下就想把他那脸给按到那桶豆浆里，于卓一还没动手就有人动手了。

　　奶奶伸手拍了把他后脑勺，“你着什么急，那司机是能跑了不成，他昨儿个十一点多才到的家。你是没去玩过啊？”又冲于卓一说，“你不着急慢慢吃。”

　　沈以诚委屈地撇撇嘴，还不是怕于卓一反悔，快点把人塞车里了才能安心。

　　“去哪？”于卓一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这才知道原来是要去玩。

　　“我带你去古镇玩啊。”

　　“我不去。”

　　“奶奶让你和我一起去的，再说了，我都帮你请假了，是吧奶奶？”沈以诚悄悄拉了拉奶奶手着急示意。

　　“你就跟他一块去玩几天，放松放松。”

　　这么一说也没法拒绝了。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遛弯回来的爷爷，喊话让他们小心点，刚说完沈以诚就急哄哄给人塞进车里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乔嘉兴回头掀开眼皮瞟了眼，“逃命呢你？”

　　“管的着吗你。”

　　“……”他懒得跟沈以诚这个二百五搭话，看了眼脸黑的可以的于卓一，“弟弟精神不太好啊？”

　　“谁是你弟弟，别乱认亲戚啊。”

　　于卓一屁股沾上车就开始进入昏睡状态了。

　　开车后，乔嘉兴跟师傅报了个地名。

　　“上那去干嘛？”

　　“管的着吗你。”乔嘉兴回怼他。

　　沈以诚对他竖了个中指。

　　车到了小区门口停下，乔嘉兴下了车，拎过站在路边一扎着马尾的姑娘的行李。沈以诚立马明白过来，行啊，公费恋爱。

　　女孩坐到了副驾驶，乔嘉兴到后座。

　　“这沈以诚，那个是他弟于卓一，乔雨欣。”

　　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忽略睡的正熟的于卓一。

　　沈以诚一脸坏笑地看着乔嘉兴，“行啊你。”

　　乔嘉兴给了个眼神沈以诚秒懂，心下更开心了，正好他也不乐意跟乔嘉兴一块，本来约他就是为了搪塞他爸。这下好了，只有他和于卓一。

　　古镇不远，上高速两小时车程就到了。下了车于卓一才被叫醒，看着走在前面两人的身影，拉了沈以诚问，“那女孩谁啊？”

　　“乔嘉兴他女朋友。”

　　于卓一之前偶然一次见过他女朋友，有些疑惑，问，“怎么上回好像不是这个？”

　　“他三天两头一换的。”

　　于卓一意味深长地上上下下扫视着他。

　　“我跟你说，你可不许学他。”沈以诚意识到了什么，板了脸严肃到。

　　“……”

　　四个人一前一后进的客栈，到的时候已经近中午了，放了行李就可以出去吃午饭了。就近找了家饭馆，一直到菜都上来了也不见乔嘉兴他们身影。

　　沈以诚见于卓一还迟迟不动筷，以为是不想吃，“再点点别的？”

　　“不用等他们？”

　　“等个鬼，他正二人世界呢，怎么你想去当电灯泡？”

　　于卓一一想那场景，连忙摇了摇头。

　　吃过饭，两人沿着客栈边上的小溪走下去。游客并不多，到了晚上有夜市应该就比较热闹，白天倒是没什么好玩的。不过空气挺好，蓝天白云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

　　小溪上游下来一群大概是附近农家养的鸭子，停在了堆水草旁边啄咬，于卓一也跟着停了下来，蹲在旁边看。

　　沈以诚也跟着蹲下，过一会腿麻了，觉得无趣就起身想走。

　　“欸，那只最像你。”

　　沈以诚顺着于卓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鸭群都是白的，要不就是白毛里夹带点黑色，独独那一只全身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了。

　　“最独特。”沈以诚一想还挺得意，觉得于卓一总算开了眼。

　　“鸡立鹤群。”煞风景，后一句于卓一没敢说出口。

　　“那是那是。”沈以诚听完还摇头晃脑乐呵着。

　　于卓一看他那得意样，摇了摇头，觉得沈以诚完全就是老人家常说的典型的光长个不长脑子。蹲太久，腿确实麻，他起身走在前头。

　　鸡立鹤群？这怎么念的这么别扭，琢磨了一会沈以诚才恍然大悟，拐着弯骂他呢，偏他还傻得意，于卓一早走远了，沈以诚立马拔脚追上。

　　“卧槽，于卓一你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