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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鹿饮溪 ...

  •   水流肆无忌惮地漫进每一个角落,天空中的乌云悄悄密布,西面高耸的山峰在这一片乌压压的死寂中格外显眼,漫山遍野竟然一片殷红,仿佛流下来的不是透明无色的水流,而是人的血。
      程药将小姑娘放下来,蹲下身子将视线与小姑娘齐平:“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乖乖等在这里,叔叔过去看看。”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儿童特有的天真:“我叫阿潆。”
      “好,乖孩子,乖乖在这里等着叔叔回来,绝对不能乱跑啊。”程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勾起一个安抚的笑容。
      阿潆点了点头,程药起身,使用轻水咒朝水流漫来的方向奔去,一路上一直一股奇异的水腥味,水里还飘动着絮状的东西。
      “救命啊,救救我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吸引了程药的注意力,他转身,朝声源处奔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在水中不停地挣扎,头一会探出水面一会又被猛地水流按进了水里。
      程药停在水面上,伸手将妇人一把拉起,送到就近的屋顶上,妇人躺在屋顶的青石瓦上,呛了几口水,猛咳几声才喘过气来,她坐起身,劫后余生的欣喜让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发稍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与眼泪混在一处,她连连向程药道谢:“多谢这位道长,救了我和我孩儿一命,多谢,多谢。”
      程药才发现眼前这个妇人挺着一个大肚子,看上去应该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您不必这样,先且在这歇着吧,我还得过去看看情况。”程药起身,“对了,您也是从西山上下来的吗?还有人在水里吗?”
      “是,我和我丈夫原本是在西山的寺庙里为我孩儿祈福,不知道何处冲下来一股大水,一下就将寺庙冲毁了,我和我丈夫在水中失散了,我就这样被水裹着冲下了西山,至于还有没有人活着,这实在不好说,这个水奇怪的很,我在水里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手脚,根本动弹不得。”妇人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的情景,还有些后怕。
      “好,多谢。”程药朝妇人微微欠身,纵身一跃落在下面已经漫到脖子处的水面上,使用御水决一路滑行在水面上,朝西面赶去。
      在路上他救了几个同在山上寺庙上香的老人,询问情况过后也是同妇人一样的情形,皆是没有看清那妖怪的面容,被猝不及防地冲下西山。
      他问过上西山的还有几人,多不多,老人说今日上香的人格外多,可能是因为百花节要到来的缘故,大多都是青年。
      程药别过几位老人,接着急匆匆朝西山上赶,他回想一路上救起的人,大多都是妇女、儿童或是年至耄老的老人。
      而老人口中的青年,他是一个也没有见到。
      这便是蹊跷之处了。
      程药上了西山,见原本应该是汪洋一片的西山,水流已经退去,还带着水分的泥泞山坡上开满了殷红的鲜花,像极了百花节时姑娘头上戴的情郎送的花,芳香四溢。
      程药走在还有些泥泞的山间小路上,观察着一路的鲜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西山的土壤种不了这种花,这种花一般情况下都在东山上。
      他抬头,一座金光闪闪的寺庙蓦然闯进他眼帘,原本应该被冲毁的寺庙安然无恙地立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风从耳边拂过,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山林中,似乎是一位少女在嬉笑,“进来,到寺里来找我啊,哈哈哈哈哈。”
      程药感到一阵晕眩,这花香越闻越古怪,他捂住口鼻,艰难地朝寺庙走去,“唔,咳咳咳咳咳......”短短的一截路,程药却足足走了两盏茶的时间,行至庙门口,程药一个踉跄,倒在了门口。
      少女的声音仍旧回荡在耳边,她娇憨地笑着,声音甜美似春日里的新酿:“游戏才刚刚开始哦。”
      天旋地转,程药抵抗不过花香汹涌的眩晕感,慢慢滑入了深不见底的混沌深渊。
      “程药!”熟悉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程药回头一看,小狐狸正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笑着看他。
      天色渐渐昏暗,太阳的余晖轻轻涂抹在小狐狸的脸上,程药低头一看,自己穿着驱妖师的白袍,一身疲倦,站在小狐狸面前。
      手里还握着那把原本已经碎成粉末的剑。
      这不就是他做了十五年的梦吗。
      这是梦吗?程药疑惑地想,怎么那么真实。
      他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脸,触感温热,不像梦境里那般虚无缥缈,可望不可触。
      他紧紧抱住阿狐,头埋在阿狐的膝间,温热的眼泪打湿了小狐狸的膝盖,他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阿、阿狐你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小狐狸轻轻拍着程药的背,“你都能抱到我,怎么还说傻话。”
      “阿狐,你回来了?”程药抬起头,看着小狐狸的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澄澈,里面是他被泪水打湿的脸。
      “嗯。”小狐狸拉起程药的手,“再也不走了。”
      真好,程药咧开嘴笑了,老天爷总算是愿意怜惜我半分,将阿狐送回来了。
      “程药,你有没有做很厉害的驱妖师?”小狐狸期待地看着程药,程药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要让你失望了。”
      “没事,只要程药一直开开心心的,做什么都行。”小狐狸摇了摇头,目光中闪动着不舍的光,“程药,我回来不能待太久,我只是太想念你了,求孟婆带我回来看看你,时辰到了,我要走了。”
      说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不知何时程药手中的剑插在了小狐狸的胸口,小狐狸勉强笑了笑:“程药,我不在,你要好好生活啊。”
      程药拼命地摇头,他死死抱住小狐狸:“不,别走,别走。”
      “程药,我爱你。”眼前的景象渐渐破碎,像打碎的镜片一般,顺着裂痕一片一片的消失,周围再次变成混沌一片,黑沉沉的。
      在远处有一个人,黑雾罩着他的脸,看不清容貌,程药费力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那人的面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人轻轻笑了一声,一点也不生气,他的手指点了点程药的心口,轻声说:“程药,你要直视你自己的感情,直视你自己的心。”
      “你是不是一直感觉心口堵着什么东西,气一直顺不上来?”那人轻笑着在程药耳畔轻语,“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承认,什么?”程药有些怔愣,一颗心跳的极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他的一颗心缠的紧紧的,仿佛一枝长着毒刺的藤蔓,将刺深深扎进心脏,毒液无声息地流进血液,刺在心上生了根,汲饮着他的心头血,越长越大,越缠越紧,最后开出一朵妖冶的红色的花。
      “你爱上他了。”那个人看着程药的反应,满意地笑了,他欣赏着程药手足无措的表情,眼底闪动着疯狂的光,“所以才会有我。”
      程药一把推开攀在他身上的人,面前人脸上的黑雾霎时间消散,显出了他原本的样貌,一双妖冶的桃花眼轻挑的扬着,眼里是程药一把推开攀在他身上的人,面前人脸.上的黑雾霎时间消散,显出了他原本的样貌,一双妖冶的桃花眼轻挑的扬着,眼里含着嚣张的戾气,眼尾微红,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肤色白皙,眼尾微红,看上嚣张又轻狂,有种病态癫狂的美。
      程药看见他的脸,顿时愣在原地,面前人除了气质,与他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他的心魔?
      心魔笑容愈发明亮,他与程药心思相通,怎么可能不清楚程药此时的想法。
      他懒洋洋地抬手,轻拍了下程药的肩膀,消失在了混沌中。
      可真有意思。心魔偷笑着,回到了他原本的地方。
      让他自己反应去吧。
      程药怔愣了许久,脑子里面浮现出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原来,心魔的产生并不是源于我的愧疚心,而是,我对阿狐的爱意。
      直到方才程药见到阿狐的那一刻,心魔才有了实体,可见程药对于小狐狸的爱意,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日日深刻。
      而今,那株带刺的藤蔓汲饮着他的爱意,已经深深扎根在了程药的心里,不能拔除。
      他愣愣地摸了摸心口,有一股温热的感觉涌进,是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的汹涌情感,仿佛只要一触碰,就会溢出来。
      原来他已经,这么喜欢阿狐了吗?
      忽然一阵剧烈的震颤,程药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拔了出来,巨大的吸引力将他扯得有些眩晕。
      他睁开眼睛,阳光刺眼,刺的眼睛生疼,一个身穿白袍的僧人双手合十,腕间搭着一串佛珠,她轻声念道:“阿弥陀佛,施主方才被心魔控制,晕在我寺门口,我擅自将施主带回了寺庙,还望施主不要介意。”
      程药起身,微微摇头,头还有些晕,他微微一笑道:“大师莫要这么说,还要多谢大师救我一命。”
      大师轻轻摇了摇头:“施主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可不是什么有趣好玩的地方。”
      程药觉得面前的僧人有些奇怪,有点出奇的淡定,并且他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花香。
      有古怪,程药暗想,“山下的镇子不知为何被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大水淹了,我顺着水流到这里来,看到了这个寺庙,有一个少女的声音指引着我到这里来。对了,大师可有听到林子里的笑声?”
      “恕贫僧耳拙,并没有听见任何笑声。”
      “那就奇怪了。”程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僧人,越看越觉得他不对劲,“和我一同上山的几位青年也不见了,大师可有见?”
      “没有。天色马上就要暗了,我送施主你下山吧。”僧人长得很年轻,一脸慈悲相,想来是位得道不浅的高僧。
      “好,有劳大师了。”程药起身,跟着僧人出了寺庙,寺庙里面种了很多菩提树,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白色花朵,没有花香。
      程药清楚地记着,原先的寺庙并不长这样,里面原先种着的是樱花,没有菩提树。
      僧人引着程药走上了一条更加幽深的小路,程药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先前的红色花朵了,看上去就像平时的山路,很正常。
      但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程药蓦然停步,他捂住肚子蹲在地上,面色很痛苦的样子,他紧皱着眉对僧人说:“大师,我有些肚子疼,想方便一下,能否等等。”
      僧人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程药在他眼睛里面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兴奋。
      这更加加重了他的猜想,他钻进树林,藏在一棵很大的树背后,等了一会,僧人问道:“施主,好些了吗?”
      程药假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声音听起来疼痛难耐:“哎哟,对不起大师,我的肚子实在太疼了,能否再多等我一会?”
      “没事,施主不用着急。”僧人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程药谨慎探头看了那边一眼,僧人闭上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看上去是在诵经。
      过了一会,僧人突然睁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程药的方向,试探性地问道:“施主?”
      程药不做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僧人没有听到程药的回应,冲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说道:“阿莲,出来吧。”
      一阵风吹过,一个身穿锦衣的娇俏少女从天而降,她嘻嘻笑道:“怎么样,最后一个猎物抓到了?”
      “嗯。”僧人看着少女的脸,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我去验验货。”少女雀跃地钻进林子里。
      僧人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眼里满是宠溺。
      太好了,阿莲终于要回来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啊!!!”一声少女的惨叫,僧人蓦地收住笑容,他慌乱地大喊道;“阿莲,你怎么了?!”
      “他,他怎么没死!”阿莲的声音明显带了些颤抖,“你骗我,你骗我啊啊啊啊啊!”
      少女止不住尖叫起来,身体一直颤抖,她双手捂住头,好像十分不能接受这件事似的,僧人连忙赶来,将少女抱进怀里,安抚地拍了两下她的背,然后抬头惊讶地看着程药。
      “怎么会,你难道不是水里的人?”
      程药轻轻笑了,他唇畔挑起一抹奚落:“当然不是。”
      僧人眼底卷起暴虐的狂风,眼尾泛红,眉间显现出一朵妖冶的红色花朵,原本的慈悲相变得阴郁。
      他手里聚起一团水球,水球以不可抵挡的姿态砸向程药,程药连忙用御风咒避开,跳到身边的大树上。
      僧人的攻势紧密,程药只顾慌乱躲避,根本没有办法转身回招。
      这样不行,程药余光瞄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踮脚一跃朝那个角落跳去,一个水球正好砸来,程药转身,险险避过。
      程药已经改修清净道多年,驱妖术已经生疏了,符纸更是用不了了,虽然清净道也有些杀招,但是他从没用过。
      姑且试试,他抬手,咬破指尖,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法阵,闭上眼睛感到一股力量渐渐缠上手臂,他操纵着藤蔓朝僧人背后袭去。
      此时僧人看不到程药,心底的怒气连连上涨,他一边毫无章法地乱扔水球,一边暴躁地大喊道:“滚出来,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
      藤蔓悄无声息地慢慢攀上僧人的脚踝,一点点地上爬,最后狠狠地扼住了僧人的脖子。
      “滚......呃咳咳咳咳咳。”僧人的声音被藤蔓绞住,气息堵在胸口,呼不出也喘不上来,苍白的脸渐渐染上一层猪肝红。
      原本趴在他背上的少女见状,大吼一声,手上聚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将藤蔓烧断,藤蔓“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少女的身体像是块冰,一点点地融化了,一摊红色的液体顺着僧人的衣领滑下。
      “唔!”僧人的脖子上也漫上一块小小的血痕,像是一滴墨滴入水中,红色渐渐蔓延至僧人的脸上。
      “啪嗒。”一滴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落到僧人伸出的手上,他迷惘地摸了摸脸,一股灼烧的感觉顺着手延伸至脸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僧人被烫到似地甩着手大声痛呼,脸上的皮肉被烫的翻卷起来,紧接着手上和胳膊上也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滚出来,滚出来!”僧人痛的肢体抑制不住地发抖,“啊啊啊啊,我要了你的命!”
      程药从树上跳下来,他看这僧人的情况应该是偷用了什么上古禁术,遭到反噬了,他操纵着藤蔓上前,缠住僧人的手脚,问道:“我问你,那些青年呢,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僧人冷笑一声,脸上伤口由于笑容又被牵扯开,血淋淋的阴森可怖,他的牙齿很白,挣扎着像是要扑上来一口扼住程药的喉管,他啐了一口:“呵,那些人死个千遍万遍都是便宜他们了,他们只不过是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
      程药右手暗暗发力,藤蔓缠的更紧,他眼底有些发红,一字一句地问道:“他们人呢?”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朝身后看看。”僧人抬起下巴点了点前方,程药转身,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朵轻轻摇曳着,一片旖旎好风光,“看到了吗,我把他们都做花肥了!
      趁程药精神松懈,他用尽全部力气挣脱了藤蔓的束缚,右手用水珠凝聚出一把剑,他轻轻抬手,剑光流转,他的身后涌出一大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程药躲避不及,被水推着到了山坡底下。
      “唔。”又一股水流扑上来,程药被生生地压下去,水底下漫着股奇异的味道,他一直沉在水底,气息越来越不平稳。
      我要死了吗,他想,终于要死了吗。
      “啪!”一个耳光恶狠狠地扇在他脸上,心魔从他身体里爬出来,站在他面前不屑地看着他,伸脚踢了踢他的脚:“喂,快起来!”
      程药诧异地睁大眼睛,惊呼出声:“你是真的?”
      “废话还能是假的不成,快点给老子起来,爬出去,把那个妖孽斩了。”心魔越看程药那张脸越来气,“别让老子瞧不起你!”
      “可是,我还是不太会用杀招,根本使不上劲。”程药垂下眸子,“我现在就是个废物。”
      “放屁!你再说一句丧气话试试!”心魔丢了个白眼给程药,“你会用,你要相信你自己,凭感觉来。”
      “最后再说一遍,快滚出去!”
      程药茫然地看心魔消失在他眼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股熟悉的感觉涌入心口,他用力一蹬,轻巧地跃出水面,跟随而出的还有一束巨大的水柱。
      他轻轻抬手,四束水柱齐齐朝着僧人袭去,僧人不防,被四束水柱重重打在身上,蓦然喷出一口血。
      “咳咳咳,你居然,没死?”僧人玩味地勾起唇角,左右晃了晃头,丝毫没有预兆的冲向程药,程药没有躲闪,只是闭上了眼睛。
      “呵,怕了?”僧人睁大眼睛,与程药就差一个鼻尖的距离时,一束藤蔓缠上他的腰,将他狠狠拽入水里。
      “我看该害怕的人应该是你。”程药不屑地轻哼,操纵着藤蔓将僧人高高举起,又狠狠地拍在山崖上。
      “啊啊啊啊!”僧人愤怒地扯下腰间的藤蔓,吼叫着冲向程药,水球打在了空气上,程药御风闪避到僧人身后,一脚将僧人踹到水里。
      他早就没有多余的怜悯心了,下起狠手来根本不会有迟疑。
      僧人好不容易从水里挣扎出来,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急速流逝,“不,不!”僧人痛苦地捂住脸,不停地摇头。
      “我要杀了你。”僧人双目充血,扑上去想把程药也拽下来,却被程药一脚再次踹进水里,“你别做梦了,说吧,你怎样才能死。”
      程药垂下眼睛,吹了吹指尖,他明白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用平常的方法根本杀不死。
      “呵,杀了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僧人坐在地上,眼底跃动着癫狂的光芒,“要想我死,必须要一位武力高强灵力充沛的人来献祭,你行吗?”
      “献祭的方法也不简单,需要往自己身上扎三十三个洞,血都流光了,才可以将我完全杀死。”僧人大笑着,轻蔑地看着程药,“你行吗?”
      这有何难,程药皱着眉,他问道:“用什么扎?”
      僧人摇头晃脑地说:“需要一把灵力同样充沛的剑。”他眯了眯眼,看着程药一脸认真的样子,不会吧,他还真的想把自己的命送出去啊。
      剑?程药有些犯难,他已经多年不用剑了,现下去哪找一把剑,“我来吧。”
      程药蓦然抬头,一身黑衣的心魔怀里抱着一把剑,站在他面前,冲他不羁地挑了挑眉:“我是你的心魔,但是呢我现在已经有了独立的个体,也有了独立的思想,不需要依赖着你生活了。”
      “所以在我离开之前,就让我做一件好事吧。”心魔笑了,笑容里是程药丢掉的少年天真。
      “为什么,你既然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为什么不走呢?”程药看着心魔的脸,“我走?你心可真大,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地驱除心魔,你想放我走?”
      心魔笑声愈发大了:“哈哈哈哈哈,我是靠着你对阿狐的爱意长出的,如果我留下,到时候阿狐回来,你觉得他应该跟谁?”
      程药想了想,犹豫着还是想组织心魔,但是心魔却朝他摆了摆手,转身朝地上坐着的僧人走去。
      僧人抬眼,不屑地白了心魔一眼,心魔一剑拍在僧人肩膀上:“老兄,学学我这气概,你我同为心魔,怎么就不知道大度点。”
      “我知道你对阿莲姑娘的心意,但是斯人已矣,还是看开点,放下吧。”
      放下吧,僧人愣了愣,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仿佛回到了先前那个一脸慈悲的僧人,放下吧。
      “阿弥陀佛,回头是岸。”心魔与僧人面对面坐下,单手操控起手中的剑,直直的从自己背后一穿而过,将他与僧人的心脏生生穿出一个大洞。
      “停下!”程药大吼道,他与心魔身心相连,能够感受到那种疼痛,他后悔了,他扑上去将剑抢走,一把推开心魔,“你停下,我不要你来帮我,我自己来。”
      他想明白了,既然已经无路可退,无人可渡己,那他就以这残破之身祭别人。
      “已经晚了,我的血已经和他的血结定了,你若是强行改变,只会白白搭进去一条命。”心魔奄奄一息地抢过程药手中的剑,“这是你我命中该渡的劫。”
      你已经悟了清净道真正的含义,你已经算是得道之人了。
      程药抬眼诧异地看向心魔,心魔冲他点点头,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操纵起剑,朝自己后背又来了一剑。
      程药坐在一旁,感受着心口传来的强烈痛意,一点一点地叠加在一起。
      他的身上没有流血,他的眼前血流不止。
      “轰隆隆!”西面的山上传来一声巨响,正在山下救助百姓的清耀堂门徒抬头,看到西山上有一团耀眼的五色光芒,那道光像是把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人缓缓地升了上去,一直密布着的乌云霎时间散开,太阳撒下宽厚包容的金光,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但是却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啊,是上天降下福瑞了!”一个老人看着西山上闪耀的五色光芒,跪下来冲着西山连连磕头,许多劫后余生的人闻言,跟在老人的身后俯下身子,也连连磕头。
      刚刚赶到的林清渺看着面前的景象,也呆愣在原地,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喃喃自语道:“多少年没有人飞升了......”
      他扑通一声跪下,郑重的朝着西山上磕了三个响头。

      天庭上。
      “唔,我这是在哪里。”程药费力地睁开眼,周围一片五彩祥瑞,还有一众金光闪闪的建筑,他抬头望向天空,祥云层层叠叠,还有人踩着云飞来飞去。
      我这是,往生了?地府原来这么美的吗?
      程药呆愣愣地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两人,一位高挑俊美,另一位稍矮些,身穿白衣,一双丹凤眼眼尾斜飞入鬓,看上去是个美人。
      “嘿,你莫不是傻了?”戚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回事,今天好不容易上来一个,还是个傻子。”
      “不不不,我不傻,请问,这里是哪里啊?”程药小心翼翼地问道,戚溟见状,失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里是天庭,你飞升了。”
      我,飞升了?程药越发搞不清楚状况他一头雾水地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飞升成仙了?”
      “对。”戚溟看着程药,越看越觉得他好玩,“你替天庭斩除了为祸人间已久的妖孽,功德不小,就飞升了。”
      “不不不,你们搞错了,斩除妖孽的不是我,是别人。”程药连连摆手,“可是我看的明明就是你啊。”戚溟也不解,底下的人至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啊。
      “那个人是我的心魔,不是我。”程药还是否认,“所以该飞升的人不应该是我。”
      “不,没错,该飞升的人就是你。”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楚辞开口,“以己渡人,没有给人间带来剩余的麻烦,妖孽也顺顺利利地进入地府再轮回,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成功解除了妖孽的心结,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至于你的心魔,他注定是要消失的。”
      “可是......”程药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总感觉他冒名顶替了别人的东西,心里膈应的慌。
      “别可是了,心魔应该和妖孽一同入了地府再轮回了,你要是想见他,再过几年下凡去找就是了。”戚溟笑着宽解程药,他伸手拍了拍程药的肩膀,“快起来登记,我看你挺顺眼的,不如现在我这待几天。”
      “戚溟,他有职位。”楚辞面无表情地抱着登记册,“北方神君早就看上他了,给他安排了神职,明天就去北方神君那里报到。”言下之意就是程药以后是要掌管四季农作物和雨水的人,你就不要招惹了。
      戚溟看着楚辞的侧脸,忍不住笑,一把将楚辞拉过来在脸上亲了一口:“师尊,吃醋啦?”
      “我没有,你别碰我!”楚辞一把将戚溟推开,“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程药,药草的药。”程药好奇面前两人的关系,“二位前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爱人。”戚溟紧紧地抱住楚辞,不让他撒开,“小仙君还有话要问吗?”
      “没,没了。二位前辈再见。”程药转身落荒而逃。
      “我看他不简单,像是有故事的人。”戚溟看着程药离开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楚辞挣脱开戚溟的怀抱,整了整衣襟,一脸淡然道:“能在这里的,都有故事,不过他确实适合做朋友。”
      “所以,师尊你还是吃醋了对不对?”
      “不是,我没有......唔!”
      戚溟低头,吻住楚辞的唇。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长好肥的一章啊,我枯了。(瘫倒)
    相信我,甜甜的恋爱即将来临!仙君追夫记即将开始!
    戚溟楚辞来客穿啦,这次是神助攻呢!
    下章就会有小狐狸的剧情啦哈哈哈哈!
    下章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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