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中初夏》温酒泡奶片

2、第 2 章

　　送走了六月份的两场大型考试，七月初的期末考接踵而至，高一的学生一面担心着期末考，一面为考试之后的补课犯愁。

　　课间，夏清和给班主任送去了柳葵的请假条和家长同意书，同意柳葵不参加学校补课。请假条是她自己写的，同意书也是她写的，上面有柳奶奶的签名，老人家不认得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是以前小葵教她的。

　　班主任是个新入学校的女老师，虽然有六七年的教龄，但在做班主任还没多长时间。她在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之后，接手了这个新建的文科班，这是第一次接到补课请假条的情况。

　　高中不比初中，每一年都十分重要，山城一中在全市都算是比较好的学校了，所以几乎没有学生不参加补课的情况。而且学校虽然说补课是自愿的，但实际上还是强制性的，一般的学生不会故意跟学校过不去，都会参加补课。

　　班主任拿着请假条和家长同意书，眼神奇怪地看着办公桌对面的学生，“这是你的字迹吧，你帮柳葵写的？”

　　夏清和点头道：“是，柳葵的奶奶也是同意的，她家情况有些特殊……”

　　“柳葵今天没来上课吗？”班主任突然问道，“她要请假她怎么不自己过来？”

　　夏清和愣了一下，没能接话。

　　班主任也没为难夏清和，毕竟柳葵的不合群都已经传遍整个年级了，她也并非不知情，招手让夏清和先坐下。

　　“班长，你跟柳葵家挺熟的吧，跟我说说，她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接手你们班一整个学期了，到现在都没看到过柳葵的家长，她在学校的状态她家人知道吗？”

　　夏清和眨眨眼，低声道：“柳葵在世的亲人就只有她奶奶了，最近她奶奶生病了，柳葵……应该是想多照顾一下奶奶吧。”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班主任也没办法拒绝。

　　但旋即她又道：“奶奶生病也不能当做不好好学习的借口啊，就说我接手你们班的这学期吧，你们同学应该比我们看得还清楚。成绩不好，态度还不端正，每天迟到早退上课还打瞌睡，科任老师都跟我反映过多少次了？我让她把家长叫来，她全当耳旁风，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要努力学习，转眼又成了那副德行……班长，你认识柳葵她奶奶，那她奶奶就一点不关心她的学习吗？”

　　夏清和无法辩驳，柳葵的状态她看在眼里，比班主任更了解。她犹豫了一下，怎么答好像都不好，只能道：“我不太清楚。”

　　毕竟是外人，人家婆孙俩的事，夏清和可能确实不清楚。班主任又道：“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吧？我想抽个时间去她家看看，做个家访，跟她奶奶聊一聊。”

　　夏清和为难起来，“老师，这……地址我不方便给……她家不喜欢外人去……”

　　“外人？”班主任语气严厉起来，“我是她班主任！”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所以班主任也没有什么顾忌，她叹了一声，“清和，你是班长，我才跟你说的这些。我对柳葵没什么意见，不过，平时没看到有人跟柳葵说过话，最近也听到一些人在议论她。我看你对她挺上心的，就想听听你的意见，柳葵她是不是……与人交往方面有些障碍？”

　　这一问更叫夏清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许久才道：“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吧，遇到聊得来的人自然会好的，柳葵她……其实人也不坏……”

　　班主任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再聊下去也没个结果，挥挥手让她回去了。

　　夏清和回到教室，习惯性地朝角落那个位置看去，柳葵果然又在睡觉，这是她除了上课和看书，唯一用来消磨时间的方式。

　　教室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柳葵趴在桌上，两只白净的手臂起了一层小疙瘩。夏清和轻声走过去，拿着她搭在椅子上的校服想给她披上，柳葵这时却仿佛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立即清醒过来，一双眼睛警惕地盯住夏清和。

　　夏清和有些尴尬，拿着柳葵的校服，最后也只淡淡地笑了笑，说：“教室里太冷了，把校服穿上睡吧。”

　　柳葵没有回应她，冷漠地拿过了夏清和手中的校服，重新搭在了椅子上。

　　对于柳葵的漠视，夏清和也算是深有体会了，从四年前开始，柳葵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有预感了，柳葵并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讨厌。起初对于小葵时而热情时而冷漠的态度，夏清和起初并不明白，是在过了很久以后，她再次遇到她时才明白的，柳葵是柳葵，小葵是小葵，她得区分开来对待。

　　回到座位上，同座的男生又来跟她打听柳葵的事。男生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总见你对那神经……那柳葵这么好啊？你看人家理都不理你！”

　　夏清和说：“我是班长，照顾好班上每个同学，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生很是鄙夷：“放屁！我跟你坐了一年同桌了我还不清楚？你对那柳葵跟常人可不一样，怎么没见你帮我写过作业，帮我披过衣服？”

　　夏清和原本低落的情绪，被男生的话缓解了不少，她笑着说：“帮你披衣服？你自习课睡觉的时候呼噜声在隔壁班都能听见了，吵得我看书都看不进去，我没叫醒你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帮你披衣服呢？”

　　男生一阵脸红，“那……那不是……男生都这样嘛……”男生说着，又道：“诶，班长，其实我真的觉得……”

　　男生拖长了语调：“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夏清和转过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喜欢柳葵啊？”

　　夏清和一时愣住，连眨了几下眼，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没有啊？”男生看到她错愕的表情，松了口气，“没有就好，要不是柳葵她不太正常，我还正要以为你喜欢她呢？”

　　夏清和此时笑得有些尴尬，别开脸道：“别说了，让人家听见不好。”

　　男生又瞥了眼角落的柳葵，却看见她正盯着这边看，不由得一个哆嗦，赶紧转了回来。

　　上课的铃声适时响起，数学老师托着茶盅进了教室，开始了今天的复习内容。两节课连着上完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了。今天是周六，下午放假，放到周末中午。教室里都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柳葵提着书包走出了教室门口，却遇到了班主任。

　　班主任特意叫住她，说要趁着今天跟她回家做个家访。柳葵说现在家里没人，奶奶生病了在门诊输液，她要去接奶奶。这么明显的说辞，显然是不想让班主任跟着，柳葵说完就走了，也根本没给班主任再开口的机会。

　　夏清和出教室的时候就看到柳葵走远了，班主任还在门口，叫住她说：“你还是把柳葵家的地址给我吧。”

　　夏清和皱眉道：“魏老师，这不合适。”

　　班主任不知是教师会议吃了炮弹，还是被隔壁班学生气的，显得有些暴躁，“你怎么回事？今天让你干什么你都推脱，你身为班长，你就有义务帮助老师管理好班级。柳葵家的情况你不是清楚吗，老师说要去拜访这不正常吗？”

　　夏清和拧着眉头，没说话。

　　见夏清和满脸写着不愿意，班主任也没再为难她：“算了，你走吧。”

　　夏清和松了口气，走下教学楼时，柳葵已经骑着自行车出了校门，夏清和骑着自己的车跟了上去。

　　柳葵去的地方是杜医生开的药店，在老城区边上，离她家有一段距离。杜医生口碑好，虽说是个不起眼的小药店，但在这一带都挺有名的。

　　柳奶奶最近身体又不好了，每天都会来这里，平时柳葵没时间，只有周六周日才会过来陪着奶奶。夏清和到时，柳奶奶刚换上最后一瓶水。趴在奶奶床边的女孩看到夏清和，瞬间就笑了起来，明媚得像是三月的春风，开心地朝夏清和伸手。夏清和也露出微笑，一股甜意涌上心头，她的小葵又回来了。

　　夏清和走了过去，女孩抓住她的手，抱住了她。夏清和摸着女孩的头发，问老人说：“奶奶，还有多久？”

　　这是难得的周末，小葵和阿清都在，柳奶奶看上去很高兴，说：“这是最后一瓶了，等输完，咱们就回家，先去菜市场买些菜，奶奶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葵立即笑道好。

　　夏清和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阿姨可以早点下班。夏清和家里只有自己，她父母在外做生意，很少在家。

　　小葵听到夏清和的电话高兴了许久，她像是有好久都没见到夏清和了，每次见她都要等好久好久。

　　输完最后一瓶水，祖孙三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刚输完水的原因，柳奶奶的手看起来有点肿，夏清和接过了了柳奶奶的东西，想搀一下她。小葵把夏清和拉开，一手扶住了奶奶，一手挽住了夏清和的胳膊，回过头来朝夏清和甜甜地笑。

　　夏清和心中莫名一慌，突然就想起了同桌男生说的话，别开了脸。

　　“阿清，你怎么了？”小葵担心地看过来。

　　夏清和看着女孩干净的眼神，立即摇头说没事。

　　“走吧，我们回家。”

　　“好。”女孩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