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如也

6、第五章·战前的眷顾宣告

　　——在黎明时分，金发少年的眼神里透出如红宝石般对那眷恋的苟延残喘

　　凌晨。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丝毫温度。罗蓝感觉这里像是个冰冷的坟墓，原本该被关在里面的躯体不在这里，自己却还心甘情愿地往里面躺。
　　——没关系，反正那具躯体是会回来的。怎么可能不会呢？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哪里还能容纳他？
　　自己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被冻醒的罗蓝掀开厚重的被单，起身下床。他利索地换好衣服，绕到洗手间去洗漱。
　　这一切他做地娴熟，就像在自己房间里一样。

　　临走时他特意到洗手间里的镜子前，对着镜子挂上那副腼腆的笑容。
　　恩，很好。
　　他满意地想着，绕出洗手间，走到魅影的房间门口，打开门，准备离去。
　　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走道有人。

　　于是他转头，就看到了背靠在墙上的魅影。
　　“魅……魅影大人？！”他惊了一声。“您怎么在这里？”他疑惑地问。
　　但是魅影没有理会罗蓝的疑问。听完他的话，他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罗蓝。他对着罗蓝轻轻一笑。“醒了么？”
　　“醒……醒了……”罗蓝迟疑地答。
　　“那么你的下一战，对手还是阿尔维斯。准备好了么？”魅影笑着继续问道。
　　“呃……准、准备好了，我、我随时可以再战的。”罗蓝还是迟疑，但他也只能这样回答。
　　“那好。”魅影听完罗蓝的回答，满意地转过身，背对向罗蓝。“我很期待呢。”
　　“还有，我已经见过阿尔维斯了。他气色看起来不错呢。”
　　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魅影迈开脚步，朝走道的出口走去，头也不回。

　　“……是，遵命，魅影大人！”
　　罗蓝目送着魅影消失在走道尽头，才确认魅影今天很奇怪，非常奇怪。
　　魅影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他疑惑地思考着，接着掏出往复之戒。
　　总之恐怕是跟阿尔有关吧。
　　他这样想着，口中念起咒语：“往复之戒，前往雷琴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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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阿尔的身影时，已经是清晨时分。他坐在雷琴列城外山丘的小坡上，看着远方露出半个身子的太阳发愣。贝儿一刻也无法安静下来地坐在阿尔肩上絮絮叨叨地讲着许多事情。但是罗蓝看得出阿尔并没有在听，而是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

　　于是他缓缓向坡上的阿尔走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他走到离阿尔不过十步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贝儿还在不停地说些她自认为有趣的事情给阿尔听，阿尔似听非听地时而点点头笑笑，罗蓝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融入他们了。于是他只好就这样静静站着，看着被晨光在边缘镀上一层金色光芒的阿尔的背影。
　　这个背影还是如以往一样，总是能透出一股坚毅的力量。
　　这就是阿尔维斯吧。
　　无论是丧失了同伴也好、被施予了他厌恶至极的僵尸咒印也好，怎样都好，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挺立着他那坚实的肩膀，一步一步那样艰难地走下去。
　　顶着僵尸咒印、
　　顶着一切……

　　罗蓝突然想起他第一次靠上那个肩膀的时候，也是在一座山丘上。
　　那时太阳即将落下，夕阳笼罩着整片天空。
　　罗蓝就那么昏昏沉沉地靠在浑身布满血迹的阿尔的肩上，闭着眼睛，贪婪地享受他梦寐以求了很久的那个肩膀。
　　那时阿尔身上的血迹混杂着罗蓝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
　　罗蓝说我们不要疗伤，就这样让血布满互相的身体吧。
　　阿尔说那怎么行，你还不想死吧？
　　罗蓝这时突然说他想去看夕阳。因为他初次见到魅影的时候，就是在夕阳洒遍天空时的一个傍晚，他浑身布满血迹。现在他很久都没有见到魅影了，哪怕只是当时的环境也好，他想看看夕阳。
　　于是阿尔二话不说就陪着罗蓝来到一座山丘上，互相靠着欣赏夕阳。
　　罗蓝那时还说，阿尔的肩膀比魅影的肩膀更宽大舒服，他喜欢他的肩膀。
　　阿尔却忽然说，罗蓝你不要再提魅影了好不好，就这一次。就这一次的夕阳让它成为只有我们两人的空间吧。
　　罗蓝于是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安心地靠着阿尔的肩膀。
　　好。就这一次。
　　他在心底默默地讲。

　　罗蓝继续出神地想着许多事，许多以前有阿尔在的回忆。直到一声尖锐的叫喊声从前方响起他才被惊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
　　他看到前方阿尔已经起身背光面对着他，他表情出奇的平静，和旁边贝儿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
　　“罗……罗蓝！你怎么会在这里？！！！”贝儿继续不可思议地惊呼，阿尔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啊……我……”罗蓝腼腆地不好意思笑笑，开口答。“我是来找阿尔维斯的。“
　　“找阿尔？找阿尔有什么事啊？！”怀着对眼前这人打败了阿尔维斯的怨恨，贝儿敌意的叫道。
　　“没事的，贝儿。”阿尔突然开口了。“你先回去吧。不会有事的。”
　　“什么……？”贝儿听完，迟疑地转头看向阿尔。
　　阿尔释然地笑着看着她。
　　“可是……”
　　“你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的，不是么？”不知道是不满贝儿对阿尔维斯这样的关心还是什么，罗蓝突然这样说了一句。
　　贝儿听完，心里就不是滋味了。“那……那好吧。阿尔你要小心哦！我，我就先走了。”
　　“恩，你也要小心。”阿尔说。
　　“好！”她说完，便扑腾起翅膀朝山下飞去了。

　　随后阿尔走向罗蓝。
　　“怎么一直站在这里呢？”他对罗蓝开口道。
　　“呃……那……那个……”罗蓝结结巴巴。
　　“为什么一直都是这样静静地？”没等罗蓝说完，阿尔又说。
　　罗蓝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阿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阿尔又开口：“找我有什么事情？”
　　“呃，这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罗蓝顿了顿，“阿尔维斯，上一战，你根本没有好好打吧？”
　　听完，阿尔怔了一下。“哼……”
　　见阿尔似答非答，罗蓝继续说：“明天的战争……又有我和你了。我会狠狠打的，杀死你也好，我会狠狠打的。”
　　“这样么……？”阿尔听到这，把一直看着罗蓝的眼神移向别方。“那就干脆……杀死我吧……”他小声嘀咕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罗蓝没有听清，于是问。
　　“没什么。只是这件事么？那么我知道了。”阿尔说。

　　“其实阿尔，你没有必要为了僵尸咒印那么失落啊。”罗蓝见没了话题，于是又说。
　　阿尔听完，抬眼再次看向罗蓝。
　　“呃…我是说，永远不会消失的东西……不是很好么？能成为和魅影大人同类的人，更是永垂不朽的象征不是么？”
　　听到这，阿尔突然皱起眉。
　　“罗蓝，你还是坚持要这样想么……？”阿尔问道。 “还是坚持……要追随魅影么？”
　　“我会永远陪在魅影大人身边的。”罗蓝毫不犹豫地答道。他不敢犹豫，怕一旦犹豫就会摇摆不定，然后明天的战争他将无法变狠。
　　说完，罗蓝感到阿尔眼神黯淡了下来。
　　“是这样……”阿尔说完，竟迈开脚步，绕开罗蓝朝下山的路走去。“今天就到这里，我要走了抱歉。再见。”
　　他说完，便快步走下山去。留下罗蓝一个人还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