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不尽的冰冷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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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生存与灭亡，或者长久与短暂。
镜子里，阿尔只觉得身体好似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魔力也被压制住，没有办法凝聚。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几个ARM，没有一点要战斗的反应，证明处在这面镜子里肯定不能发动ARM。那要怎么办？怎样才能破解这面镜子？
黑暗的眼前，他能感受到站在身旁的魅影，嘴角里泛着掩不住的笑意。就算只能感觉到一点，但来自魅影那毋庸置疑的讥讽气息让阿尔心里更加乱了。
这时，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罗蓝！你在做什么？！”
惊慌失措的尖叫从桃乐丝口中传出，阿尔听到后立马下意识地把身体转向声源的方向。
罗蓝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他的头深深垂下，金色长发遮挡住了他的面庞，长长有如阳光般的金丝还隐隐地遮住了些在他胸口涌出的血迹。
那血迹好像故意要让失明的阿尔注意到它，它泛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向远方的阿尔直直扑鼻而去。
阿尔闻到那股血腥味时，几乎快要窒息。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感觉得到那血腥味是来自罗蓝，一定是！阿尔甚至还能感觉得到罗蓝的浑身正在剧烈颤抖着，好像在狠狠忍着什么痛苦。
“别……别担心，这样会好过很多……”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罗蓝口里传来，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阿尔听出他明明自己痛苦得很，却还在安慰别人。他听到那在他耳里几乎支离破碎的罗蓝的声音，心里更是产生一股强烈的不安。
“罗蓝！”他朝下面的罗蓝大吼了一声。“你怎么了？！”
“没事……我立马救你出来，阿尔，你等着我！”
“不要！”仿佛预知接下来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阿尔想都没想就立马开口拒绝罗蓝的话。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拒绝的话就已经从口里说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罗蓝会出事。
“哼……”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魅影突然开口冷哼了一声。“罗蓝，你真是……心口疼，就用这种方法来化解么？真有你的。”
听到魅影冰冷的话语里竟透出了些许惊讶，阿尔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慌。他无措地双手抵住面前的玻璃镜子，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不过，你想做什么呢？还真是让人有些期待呢，罗蓝。”魅影又开口了，语气里尽是玩味的不屑，仿佛料定眼下这些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法改变他要拥有阿尔的这个事实。
“罗蓝，你不要乱来！”阿尔又叫喊了一声。“你千万别乱来，我没有事，你不需要做伤害你自己的事情来救我。银太，桃乐丝！那那西，艾伦……你们看住他啊！！！”惊慌地喊完，黑暗的世界里阿尔心底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被困住的他无法得知罗蓝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心底又好像预知了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措地大喊，来填补那内心的恐慌。
“放心吧，阿尔，我这就救你出来。”
“不要！不要……罗蓝！！！”
“……咯咯——呯——”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阿尔突然听到一声玻璃制破碎的声音。他感到被他用双手紧紧抵住的玻璃裂开了，手部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似乎是被玻璃划伤了。
他触电般猛地缩回双手。
玻璃已经裂开了，但口子应该不大。但——
“咔嘣——咯咯——”
又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糟了，如果玻璃碎掉的话，自己怕是也会粉身碎骨的……
想到这，阿尔一下子觉得惊慌了，但马上又冷静下来。玻璃碎了，但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证明生命还暂时没有威胁、还有时间。接下来的时间……用来想逃脱的方法。
正这么想着，突然阿尔又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不，那是来自心里的巨大声响。耳朵没有听到，而是心脏……好痛！
阿尔猛地捂住胸口，他只感到心脏被那声巨大的响声震得不住地颤抖，痛得几乎快要失聪……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奇异的感觉是……啊！身体好像被亿万只虫蚁蚀咬着，阿尔的浑身竟然也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忍不住地大叫出来，那叫声里狂乱夹杂着不尽的痛苦，阿尔感到自己简直快要死掉……他双手不受控制般地紧紧扣在困住他的玻璃上，疼痛迫使他越扣越用力，殊不知玻璃已经裂开了大半……恍惚间，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他一下子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魅影、包括罗蓝。他的神经被来自心脏又扩散向全身的痛感麻痹，感观也失了灵，整个世界……漆黑一片的世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咯——咯嘣——咔————咔咔——呯零——”
“呯零零零——”
阿尔还在不住痛苦地大叫，被他双手死死压住的玻璃已经碎开，有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马上化为了粉末直到消失在风中。
“阿尔，听我说，不要动，马上就会好的，你再忍耐一下。”
忽然一声温柔的声线传来，直直传入阿尔的耳廓，传入到听觉神经，刺激得他已经麻痹掉的神经一阵痉挛。
“啊——呃……”那句声音传入脑子里后，阿尔只觉得喉间一阵干燥，最后沙哑得发不出一声声音来。
他突然觉得身体开始有了异样的反应，好像是在裂开。他再也支撑不住，任身体倒落在地，深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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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苍凉的白。白茫茫的一片，眼睛被刺得生疼。
他忽然感到呼吸变得急促！那是因为周围的氧气开始变得稀薄。
他又不由得闭上眼睛，身体还在颤抖，四肢也开始乏力。
“呼吸，阿尔，张开嘴大口呼吸啊！”
周围开始变得嘈杂，一句清晰的声音传来，阿尔听到后，潜意识里便不由得开始照做。阿尔听到那是一声沉稳的话音，但声线却在微微颤抖着，好像是和自己一样，正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楚。
痛……那痛……来自心脏深处……像是在被电击着……狠狠击中……
“罗蓝！！！”张口，意识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喊出了那个名字。
阿尔猛然间嗅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那阵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鼻腔，呛得他几乎窒息。
“咳……咳咳！！”他受不了地咳嗽了几声，意识仿佛也恢复了正常，心脏的疼痛也一下减轻了血多。
他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怀抱里，被环着的那熟悉的感觉充斥了他，就像……在那个冰天雪地里……罗蓝……
“罗蓝……是……是你……”意识清醒之后，阿尔感到熟悉的气息正拥着自己。那是罗蓝的气息，仿佛来自天堂……
“阿尔……！”耳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尔立马感到心安了。
“真的是你，罗蓝！”
意识清醒了，阿尔又立马回忆起刚才……
刚才……自己被困在镜子里……罗蓝说要救自己……那么现在？！
“已经没事了，阿尔，我已经把你从镜子里救了出来，现在银太他们正在对付魅影，没事了……”阿尔感到有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脸颊，那是熟悉的气息，是无可替代的安心。
已经没事了啊……已经得救了……
可是……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呢？
“阿尔，你听我说，我们要走，离开这里。你受的伤很重，大家也一样，我们要回去好好养伤，好吗？”罗蓝的声音又传来，阿尔听完，却不做声了。
可是，现在的他又能怎么样？现在，想要阻止这场已经死伤惨重的战斗恐怕已经太晚太晚。然而自己呢？大家呢？都已经负伤累累了吧……
由不得选择了……
“好……”最后，阿尔只得不甘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一股里托起自己沉重的身躯，把自己打横抱起，缓缓移动了起来。
突然！
“咚咚——”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阿尔只觉得浑身一震。
还没来得及思考，阿尔几乎是逃离着挣扎开罗蓝的怀抱，他感到身后一道狠狠的杀气向罗蓝和自己紧紧逼来，他想也没想，身子一下绕到了罗蓝身后，张开双臂挡住罗蓝的身躯……
“啊——啊呃……”
心脏……又是心脏……一股硬物刺激的强烈的疼痛极力撕裂开自己胸口心脏部位，阿尔大叫一声，又突然窒息，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咚……”
他狠狠无力地跪倒在地，单手捂住胸口，粘湿的血腥液体从那里源源流出。阿尔只觉得心脏已经爆裂，再也合不完好了……
“阿尔？阿尔维斯——！！！”惊慌失措的大喊声从身后传来，阿尔又感到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疼痛仍在继续，那温暖……却怎么也包围不住向自己袭来的无边的寒意了……
“哼哼哼……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声张狂的笑声从远处的前方传来，是魅影的声音。阿尔却听得飘渺。
“你怎么可以轻易离开我的身边？我不允许！不允许！！！如果不是在我身边，那你一辈子也别想呆在那些人的身边！！！去死吧，都给我下地狱，下地狱！！！”
张狂的笑声和说话声还在继续，阿尔感到胸口的痛感越来越凶猛，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他急忙张大嘴急促呼吸起来……
“阿尔！阿尔！你没事吧？你……你不要、不要……喂……”罗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尔又感到脸上滴落了些许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越来越多……“魅影！你……你混蛋！我要杀了你！！！”
突然罗蓝猛地一声大吼，阿尔心跳一漏拍。他感到罗蓝正在把拥进他的手松开，并且轻轻把他放好在地面上。
不要！
察觉到罗蓝似乎是要离开自己，阿尔急忙不自觉手上使力抓住他的手臂。钻心的疼痛立马又传来，袭击着他让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抓住罗蓝，但他还是拼命抓住罗蓝，紧紧地。
“混蛋？我？我岂止是混蛋一词就能形容的存在呢？罗蓝？！”远处魅影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不要过来！魅影！”罗蓝又大吼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状况，但魅影似乎是在逼近。阿尔更拼命地抓紧了罗蓝的手臂。
“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战斗和战争从而建立了这样一个兵队？！你口口声声说你知道，但其实你根本不知道！阿尔维斯！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尔听到魅影突然对着自己大叫，声音在前方歇斯底里，狂乱无措的语气让阿尔察觉到了一丝苦涩夹杂其中。那是股难言的苦涩，是一股绝望的苦涩。
他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可是……如他所说，他知道麽？他了解吗？
而罗蓝却也没有再说话，好像同样被震惊到了般的，说不出话来。银太他们的声音却没有听到，也没有丝毫动静。难道……他们都已经被……？！
“你有尝试过那种感觉麽...？你最亲密也是最信任的亲人，某天突然接到命令说要杀了你……最终他们自杀了，就是为了保全你……”但还来不及思考多的，阿尔的思路就被魅影的又一声大喊打断。“那种痛苦的爱，你尝试过吗？！那样刻骨铭心的痛楚你经历过吗？！你们没有资格指责我！你们全部都没有！！！”阿尔听到魅影已经语无伦次，语调激动几乎要哭出来。黑暗的世界里，阿尔嗅到了泪水的味道，来自魅影的。
抓紧罗蓝的手，身体上狠狠一用力，阿尔坐直了身子。
他还从未有见过这样的魅影。这样的魅影，早已感觉不到他往日那王者气势，那慵懒却霸道的目光、那无言却又讥讽着世间万物般的轻笑，还有那凌人的掠夺侵占脾气……那些东西，似乎已经随着他的回忆沉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他，在阿尔感觉里就像个饱受磨难的孩子，一个人躲在暗处悄悄哭泣、无依无靠。一如那时的自己。
那个时侯，眼见身旁的同伴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不知所措间，还好有主人扶持了自己一把，擦掉了自己哭泣的泪、收留自己——才得以光明。然而魅影呢？最重要的人全部都失去了，孤立无援的他一不小心误入歧途，这样的事怎么能全怪他呢？
要怪，也能怪那颗孤独成灾的心吧；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引诱犯罪的念头吧；要怪，也只能怪那份执着可怕的求生欲吧……
想到这，突然间阿尔觉得，魅影以前做过的那些不堪的肮脏事情，都往事随风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不要再有冲突发生了，大家都是无辜的，大家都很痛苦吧。
“我……咳咳……”想说些什么，但身体的疼痛有增无减，一下下撞击着阿尔。他死死要紧牙关，却怎么也缓和不了。“对……对不……”
“啊——！！！”
血，滚烫冰凉的血液飞溅到了阿尔脸上。阿尔只感到心脏剧烈一跳。那是来自魅影的突然惨叫，伴随着飞迸而来的血液，把阿尔想说的话硬生生打断。
“魅……魅影大人！！！”这时罗蓝惊呼一声，不可置信般的惊呼，阿尔好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后，几乎是一瞬间，好像一阵风掠过，魅影就那样消失了。
“咚——”
阿尔感到罗蓝无力的跪坐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刚才要杀死魅影的那股愤怒也徒然消失，剩下的是一种不知名的气氛，围绕在他们二人之间。
过了不知多久，罗蓝才缓缓开口：“魅影被银太带走了……”
“呃，罗蓝……”阿尔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也许……我刚才的举动太冲动了，是不是？他毕竟是……毕竟是……”他毕竟是罗蓝的救命恩人……就算是被当做往后的工具一样地救了，却也还是救命恩人啊。
“啊，阿尔！你的伤势！”突然又想起什么般的，罗蓝这才清醒过来，惊觉阿尔还在受伤，反应过来时，魅影的事也立马被抛之脑后了。
“罗……蓝……”他虚弱地喊了一声，然后感到身体被罗蓝狠狠拥进，简直要揉入骨髓深处般地。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二人。“我恐怕……不行了……对不起……我……”
“不要说话！阿尔你不要说话！求求你了……别死……你别死……”罗蓝流下泉涌般的泪已经盈满了阿尔的脸庞，阿尔嗅到尝到那苦得不能再苦、痛得不能再痛的泪，被利器狠狠刺中的心脏更加剧烈地一抽、一抽起来，痛感只是有增无减，就像来自全身包围住自己的那股寒意。
真的……要死了吧……
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阿尔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笑。
“我爱你……阿尔，我爱你……所以，求求你别死，我们的未来还很长，我们要共度……我不要没有你……”罗蓝央求着，好像是也感应到了死亡，阿尔感觉到了他的恐惧。
“没有用的……”阿尔这一刻却平静无比。“这就是命运。若是命运就注定着这段感情无法相守，那么再抵抗也没有用……没有用。我们……恐怕已经错过了吧，罗蓝。”没有断断续续，阿尔死死忍住心脏那里剧烈的疼痛，再平静不过地讲道。
“不……不……不要再说了，阿尔！你不会死的，什么没有用，什么错过了，就从现在开始也不晚！从前欠下的，就用我接下来的一生来补过……可是我只是求你……不要死啊……不要放弃啊……阿尔……”带着哭腔，罗蓝几乎快要泣不成声。
“罗蓝……没有用的。我知道我的五脏六腑因为那面镜子已经碎了，心脏……咳咳……”终于强忍不住，阿尔难受地咳了一声，口中立马涌现出大量鲜血。“那是……刺进心脏的那是诅咒ARM•心脏糜烂。我的心脏……也开始……咳咳……糜烂了……”
“阿尔……对不起……直到最后还是让你保护了我……我……我情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你的，你懂吗？银太他们有办法，一定有的，所以你不要……”
“我一点都不痛，罗蓝，谢谢你……真的……不要怕，但是已经晚了，三分钟，不，一分钟都用不着，我就会死掉。所以请听我把话说完。”
罗蓝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让他们不要恨魅影……他也是无辜的，懂吗？”
罗蓝迟疑，尔后立马拼命点头。“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答应！”
“然后……请帮我完成心愿吧，罗蓝。就由你……做我的眼睛，让我看到……咳咳咳……这个世界……真正和平下来的那一天吧。”
“我……我答应你……我愿意……阿尔……阿尔……阿尔？阿尔！！！”
“罗蓝，我也……也爱你，很爱……很爱很爱你……”
终于黑暗里，见到了洒落下来细细的阳光，从罗蓝的眼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不尽的冰冷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