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No.19 咆哮的狂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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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应该快来了。
忒哈特里斯看了一眼天幕，翻身下马，跟着温莎向墓地深处走去。
黑夜与白昼的交锋被摆上穹顶。朝阳的第一抹霞光还沉在地底，天幕中的阴沉就已经被稀释得只剩一片深蓝。
现在，黑暗就只存在于地面了。
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处于这黑暗的深处。
非人者的墓地。
塞兰有两块可以称作墓地的地方，一座存在于神殿之中，一座地处森林边缘。前者保存着人类的尸骨，后者则是牲畜的坟场。
这个麻雀大小的地方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设定。比如说人们会将亲戚、朋友的尸骨放入神殿的安息处，以此求得亲友死后智慧不受蒙昧，而孤寡者的尸体则同牲畜之流的非人生物一同被抛弃于森林边缘的荒野，他们认为这样能让这些不被世俗所认可的生灵能够在死亡后和回归大地，获得与世界等同的地位。
忒哈特里斯在离开神殿之后，就定居在了这里，和这些孤独尸骨们成了临友。
这还是温莎第二次踏足于此。
不过片刻之后，牧羊人就走在了前面，开始为自己拘束过头的搭档带路：“我的大人，您不用这么小心。在塞兰，口头上的美好祝愿是最容易随时光凋谢的东西，没有人真的认为死在这里好过回归神明的怀抱，即使这两者并没有多少差别。”
他踢开了前面方不知名的枯骨，给护林人扫开道路，用着鄙夷的语气说道：“谁会愿意孤独的葬身荒野？谁又会认为那些作为食物的牲畜与自己等同？”
森林的边缘是一望无际的荒野，这里只有干裂出沟壑的土地，只有在挣扎中死去的树木，只有一具具不知身份的骸骨。便是微弱的一点风，从天际驰骋过这片空旷的土地，也会像千军万马一样卷起大片的尘沙。偶尔在这里能看到秃鹫之类的食腐动物的影子，它们是牧羊犬鲁加最主要的“玩伴”。
即使这里同样属于森林巡卫队的管辖范围，但是忒哈特里斯来到之前，这里并没有正式的负责人员。迪卡西的这次光顾，倒是给这块土地带来了丁点人烟。
“就算是石缝里的蚂蚁都有攀比——”
牧羊人的讽刺在看到那么点“人烟”后，卡死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远方的零星的火光，闷闷的低声嘟囔了一句，“所以我讨厌迪卡西。”
走在他后面的温莎自然也闻到了那股焚烧产生的烟味，可是目盲让她无从判别葬身于火焰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只能通过力量感知到前方开阔的土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方形阻碍物，那是她在过往拜访牧羊人的据点时从未见过的。
“那是什么？”
牧羊人撇了一眼地上那些被踩得粉碎的牲畜骸骨，有些意味不明道：“还能是什么？我们悲天悯人的巡卫队长的杰作。”
他瞅着远方燃尽的火堆，不知道脸上应该表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心里那古怪的情绪酝酿了半天也只变成了一句话。
“迪卡西那个家伙就是一个疯子。”
而我却在为一个疯子的行为生气！
忒哈特里斯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目盲的搭档解释了现在的情形：“我们的队长大人来找我的麻烦之余收敛了森林边缘同胞们的骸骨，他为他们举行了火葬，还给他们树立了墓碑！”
“啊哈！多么感人的举动，多么伟大的行为！”
往日遍地的枯骨被清理了大半，地上还有几片带血的羽毛，显然那些光顾过这里的秃鹫在这得到了不少教训。燃尽的篝火中漂出几颗零星的火花，将墓碑上的文字拉入人眼。
那上面竟然还有名字！
忒哈特里斯简直要为森林巡卫队长夸张过头的行为大笑出声。
迪卡西会知道这些抛尸荒野的人类的姓名？
他又能知道谁是谁呢？
或许他知道部分，森林巡卫队队长的狩猎本能和他脑子里的智慧成反比，他有如野兽一样的狩猎能力能让他辨别出来大部分他认识的人——这些被丢弃在森林边缘的尸体中不少都是森林巡卫队的人，他们生前因为尸兽失去一切，加入巡卫队，又因为经常与这些不死的怪物交锋而变得紧张过度导致神经衰弱，不再合群。不死者毁了他们的家庭，他们毁了他们自己，死后自然也就只会被人丢弃在这里。
但这只是一部分。塞兰的历史要比巡卫队长久，而巡卫队存在的时光要比迪卡西上任的时间要长。
“所以你认为那些人死后就应该成为你的实验品吗！你这个混蛋！”一声低吼从黑暗中传来，与之一同的凛冽拳风带动起成片的沙石，向着出言不逊者扑来。
站在忒哈特里斯身后的温莎拉开了好友，直接正面接住了来者的一拳。
对方异常强大的力道让护林人连退了数步。
忒哈特里斯听到搭档的闷哼，心火直串，道：“那个不敢露面的卑鄙小人就拿出这么一点甜头，就能让我们的巡卫队长迪卡西大人为之卖命。森林巡卫队的价格可真低廉。”
“啊！啊！啊！你给我住口！该死的混蛋！”淹没在沙尘中的迪卡西咆哮着连出数拳，那拳头一记比一记力道更中，却越来越没有章法，好像是纯粹的泄火一样。
在连接数招之后，温莎脚下已经被踏出两个深坑。对付尸兽尚是游刃有余的护林人，此刻已经开始喘起气来。
“让开，护林人。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我要杀了这家伙！”
“没有规矩允许你这么做。”温莎的声音格外冷静，理智得宛如一泼冰水，让听着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你没有理由可以这么做。”
“理由？”迪卡西呲笑了一声，说道：“你想要什么理由？”
“我将这块地方分配给他，他却用我们同胞的尸体去做实验，养那些秃鹫！亵渎死者，这足够当理由吗？人为制造尸兽，这还不够当理由吗！”
这当然可以当理由。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温莎让步。
迪卡西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吼道：“我他妈的想杀了他，才不需要狗屁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No.19 咆哮的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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