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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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猝不及防且来势汹汹，高效如气象卫星尚无法准确预料，航班受恶劣天气影响被迫延迟，对方公司派来的会见人没能如约抵达恋与市。
晚上的时间被空出来，繁忙相继的商务中难得有几分安宁时刻，陆清煜来找他的时候，当日工作正好接近尾声。
街灯肆烁，白日褪去，独属夜间的狂欢已然来临。
“阿言。”雾化玻璃“扣扣”响了两声，来人风尘仆仆，尾音上挑地喊道。
李泽言瞥了他一眼，低下头浏览完最后两页报告，才终于从繁杂的文件中抽身，问道：“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还不是看你太忙，特意向魏谦问了你行程，知道你现在才有空。”陆清煜双手一派自然地撑上办公桌，随意扫了一眼桌面，“完事儿了吗？出去聚聚。”
李泽言默然应允。
……
恢宏富丽的会所内，低层的酒吧沸反盈天，饭局人头攒动，喧嚣的杂声钻入空气一层层向上攀爬，至某门口处被覆盖全面的隔音墙尽数吸收，一丝不漏。桌球室里的低色温灯光如温柔的手，李泽言随意靠在墙边细细啜饮手中的低浓度红酒，从旁观看陆清煜弯下身，轻松打了个一杆入洞的漂亮球。
清甜醇香的气息在唇间化开，玻璃杯中荡漾的深红浪漫高贵，被头顶的暖黄交织晕染成奇异的深紫色，恍若亚热带雨林中翻飞舞动的美丽蝴蝶。
他漫不经心地注视着，脑海里却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双眼睛，在那个雷电轰鸣狂雨乱溅的夜晚，卧室传出的纷杂呓语将他从浅眠中拉起，推开门的那一刻，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双如出一辙的眼睛。
淡色的眼眸沉入了浓重的墨蓝，像月下的海，雾中的湖，水雾弥漫，比海更旖旎，比湖更迷朦。
那时许墨方从梦中惊醒，尚来不及收敛不欲显露于人前的无措，冷汗不断从苍白俊美的面颊上滚过，神色怔松而脆弱。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与砸在玻璃窗上的雨点交相弹奏出杂乱无章的乐曲，一缕无法说清道明的思绪如飞絮一闪而过，掩盖在显而易见的担忧之下，快到捉不住。
然后那人掀起眼，浓密的睫羽下，无坚不摧的面具早已不翼而飞，只余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可以陪我去看烟花吗？”
是请求，更是期待，跳动的字符满含鲜活。
心底某处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东西好像一寸寸皲裂，有千丝万绪裹挟冰凉的雨丝从四面八方顺着缝隙涌进来，动摇他冷静自持的根基。
随后他又不由得想，那许墨呢？也会和他一样有这样失控的情绪吗？
沉浮商场多年，他自信不疑自己识人观物的能力，对任何人亲和，与对任何人疏离无异，看似容易接近，实则拒人千里。
感情有时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摸不透、看不清，局中局外都一样，平生第一次，李总裁由然生出一股想叹气的冲动。
“阿言、阿言。”
他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
陆清煜收回在他面前挥动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同他一道靠在墙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些不好处理的事。”
“生意上的事？”陆清煜接下话，随后又自顾自地否定，“不，应该不是，你很少受工作困扰，要不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李泽言向他投去一个极不信任的目光。
“哎，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要把嫌弃表现得这么明显好不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陆清煜重重放下杯子，愤懑不平道，“我也是很靠谱的，最起码，在调查信息和数据方面比别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他这话没说错，当初两人一起创业，李泽言科技发家，产业扩大后逐渐衍生到金融、地产、人工智能多个领域，使华锐在短短八年内从籍籍无名坐上龙头交椅，而陆清煜则是从公共社交平台起手，再渗入到传媒娱乐，其创办的“音蜗”用户数亿，紧握舆论脉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信息交流应用中心。
可惜李泽言想的与这些并无关系，但也不欲与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辩纠缠，于是简短直白地答道，“感情。”
陆清煜：“哦。”
陆清煜：“……”
你说什么？
他像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旋即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泽言。
李泽言蹙着眉沉默地回视他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大惊小怪。
“那个……”他犹犹豫豫，谨慎观察李泽言表情道，“其实伯母前段时间找过我，让我帮你物色来着，估计老人家也是真着急，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咳咳，你别这么看我，虽然我比你大两岁，但我家没人催。”
“然后呢？”
“然后，”陆清煜心虚地呵呵笑了两声，气势弱了半截，“人估计快到了。”
李泽言：？
“来都来了，要不见见，反正你又没喜欢的人……”陆清煜轻声劝说，见李泽言面色愈发不对，求生欲一瞬间占据大脑高峰，于是想也没想地掏出手机找补道，“不见也行，不见也行，我现在就给人家打电话！”
他连忙拨出号码表达歉意，好说歹说才把那边的人安抚住了。
生活不易，很想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李泽言似乎站得疲乏，不理会他丰富的心理活动，把酒杯放到一边，径直走过去靠上沙发，“家里那边已经妥善处理，应当是忘了知会你，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不会吧？
陆清煜嘴角抽了抽，不由得看了眼日历，短短数日，阿言居然有了喜欢的人，甚至已经快速发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他一阵恍惚，比起这个消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在做梦。
实在很匪夷所思。
他下意识问道：“是谁啊？”
李泽言盯着他看了几秒，直让人浑身发毛才移开视线，没说话。
陆清煜见他反应不对，此刻也稍稍恢复了理智，和他挤上一张沙发，好奇道，“长得好看吗？”
“……嗯。”
“多大年纪了？”
“……26。”
“性格怎么样？”
“……还行。”
“什么时候的事？”
李泽言顿了顿，难得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更不知道对方怎么想，只是在陆清煜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恰如其分地想到这个人，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对自己好像是特殊的。
因为不知道，所以迷茫苦恼，所以无所适从。
这种感情陌生、新鲜、超出掌控，他却并不讨厌。
或许他需要一个契机去验证。
陆清煜疑惑于他的回答，还想再问，李泽言斜睨了一眼，生生止住话头，“你就没有别的好说了？”
陆清煜：“……”你知道话只说一半会让人抓心挠肝吗？！
iu公司合作愿望很强烈，谈判时诚意满满，华锐高端技术与雄厚资金无疑是最优选择，战略规划很快敲定下来，游走于数个宏大项目之间，公司很快进入繁忙期。
许墨最终没能按照半个月前的约定完成第二次报告，因为彼时李泽言正在远跨重洋的西半球参加接三连四的商务会议。
如此又过数日，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顺沿发达的互联网信息系统迅速传遍恋与市，相距千山万水的遥远小国突发极端台风天气，房屋损毁、树木摧折，交通陷入临时瘫痪。
不大，因为即便再强烈的灾害，被高耸的山峦和遥广的海面阻隔后，最终也不过茶余饭后的闲谈；不小，因为没有人敢小觑自然的威力。
而那里正是李泽言出差的必经之地。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