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新的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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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天气不似北方燕国那样寒冷，现在已经到了夏日，天气渐渐热起来，飞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最初到达魏国之时，她完全没料到浔玉竟在这里有自己的院子，而且生活还挺奢华。浔玉名下不仅有眼前那座宅子，还有几处商铺，经营得都不错。
飞笺当时大赞浔玉，浔玉却答说她不擅商事，都是子仪帮的忙。飞笺只觉得浔玉交了澹台家主这样的朋友真是运气太好了，不多时也和澹台家主传信起来。不得不说澹台家主是个很大方的老头子，和飞笺相谈甚欢，送了她很多字画文玩。只是飞笺本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齐国离魏国太远，她更希望老头子能送点好吃的点心过来。
待在魏国的一年间，飞笺每日都缠着浔玉，浔玉也不赶她走，虽然每日飞笺都叽叽喳喳，浔玉总不想说话，但两人还算是相处愉快的。
后院里池塘开了好些荷花，趁着这日天气晴好，飞笺脱了鞋袜撸了袖子下了水池子，想着摘点新鲜花叶给厨房炖了汤喝。她觊觎这池子许久，头一年若不是浔玉总不让她动手，恐怕一池子叶子早就被她吃光了。她特意趁着浔玉今日在房中写信的空档过来，这样就没人能拦得住她了。
飞笺欢欢喜喜地下了池子，欢欢喜喜摧残了好多荷叶荷花，正待爬上池子，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冷不丁来了一声“干嘛呢！”，本就胆小的她瞬间被吓得脚一滑。虽然栽池子的命运已是不能避免，但她毕竟是反应极其机敏的小姑娘，滑倒也不忘伸出一只手狠狠抓了罪魁祸首一把。
然而罪魁祸首反应更快，飞笺明明已经抓到他一片衣角，他毫不犹豫往后退了两步，只听“哗啦”一声，飞笺抓了一片蓝衣料独自栽进了池子里。
蓝衣人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虽然长衫下摆残缺了一大块看起来不甚雅观，但他眼含桃花，唇角微翘，丝毫没有尴尬之感，翩翩风度不减。
飞笺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姓云的，我不会放过你！”
云不归“嗤”了一声，眼里尽是戏谑鄙夷：“你个小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若不是我今日碰巧来了这里，满池子都被你糟蹋了。”
飞笺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叶子，见其形状安好顿时放下了心，倒下来时下意识要保护好自己的荷叶，现在全然忘记是自己躺在池子里这事了。
云不归见她对那把叶子无比珍视的模样，微眯眼嗤笑一声，转身便走开了。飞笺这才缓缓从泥水里爬起来，一看自己这身衣物全沾满了泥水，就算重洗也难恢复原状，算是彻底毁了。顿时又把云不归飘逸的背影狠狠盯了许久。
等飞笺重新洗浴完又换了一身衣服来书房找浔玉，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飞笺进门就发现浔玉正在对着一卷书筒发呆。她眼珠子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意识到云不归已经离开，便开口道：“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浔玉把书筒放下，冷冷扫了飞笺一眼：“我说过不要叫我姐姐，我可没有妹妹。”和浔玉呆了一年，飞笺可不吃这一套：“可是我最早叫你姐姐怎么不见你有反应？”浔玉轻扯嘴角：“你话太多了。”
飞笺聪明地住了嘴，乖巧地站在一旁给浔玉打扇子。虽然是夏天，但天气并不太热，并没有打扇的必要。浔玉睨了这丫头一眼，心知她定是做了亏心事了，当下也不急，懒懒靠在扶椅上，趁着有人打扇又打开一卷竹筒。
浔玉虽然很有钱但日子并不奢靡，她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看竹筒上，一日三餐也极其简单。大概整个宅子里最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是为了满足飞笺的口腹之欲而请了很多贵厨子。这丫头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对食物有着迷之爱好，如果不是自己加以约束，她可能连饭碗都能吃得下。
看这丫头现在心虚的模样，多半又是和吃食有关了。浔玉不理她，只静静翻阅书卷。半晌便听到飞笺支支吾吾开口：“浔玉，我有件事想告诉你，那个，你先别生气……”
浔玉眼不离书卷：“你说。”
飞笺打扇动作顿停：“我今天摘了池子里的荷叶，想给你煮荷叶汤喝来着……”悄悄抬眼看浔玉神色如常，便继续道：“但是我一捞吧，谁知道这叶子那么不耐碰，一不小心就……”
浔玉终于正眼看她：“你是想说一不小心就败了一池子的荷叶？”
飞笺努力挤出一张天真无邪又十分愧疚的表情：“是啊是啊。”
浔玉再抽嘴角：“你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本事？扮乖就能抵过不成？”
飞笺撅起嘴唇，娇美的脸庞顿时神色恹恹，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见她这样，浔玉也皱起眉头，啪地一声搁下书卷站起来。飞笺被吓得一抽肩膀，这次不敢再抬头看浔玉了。也不知浔玉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脾气突然就变坏了。
浔玉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见飞笺这胆小的样子，到口的话便不得不收回去。只是心里好像有团火，烧灼得让人很不畅快。像是思忖了很久，半晌后浔玉冷冷道：“你今晚不用吃饭了。”说罢便出了书房，对敢怒不敢言的飞笺一眼都不想看。
只是走出了飞笺视线，浔玉本来崩得严肃的脸便变得有些颓然。她觉得有点头疼，轻按住自己脑门，在心里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她只是个孩子……”
吃晚饭时飞笺果然没往饭桌子上凑，倒是看得云不归十分稀奇：“小丫头怎么没来吃饭？”每逢自己来浔玉这里，小丫头不是总极尽所能来和自己抢菜吃么？
浔玉神色不变：“犯了错，自然是要受罚的。”
云不归更奇：“你平日里不是很宠这丫头的么，今日是犯了什么大错了？”
浔玉不答，眼睛却盯着桌上一盆荷叶汤。云不归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她摘叶子这事儿？不就是几片叶子，至于这么严格么。”
浔玉冷冷瞟他一眼，云不归立刻住了嘴。
“我生气的不是她摘叶子，而是做事需要有一个度。做汤的花叶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但她为了图自己的乐子，糟蹋了整个池子。做了事还躲躲闪闪，总爱找借口推辞。今天这只是个小事，以后要是闯了大祸，谁能来提点她？”
浔玉语气平静，云不归盯着她戴着面具的脸，一时怔忡。“我忽然觉得师妹这样和师姐真像。”
浔玉也一愣：“和菀青师姐哪里像了？”
云不归眸子微沉：“我说的是二师姐。”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有点尴尬，浔玉一扯嘴角：“是么，我怎么不觉得。”便继续吃饭了。
云不归轻咳一声，仿佛这样能稍微缓解一些尴尬。“师妹今天罚小丫头是应该的，但是苦心总得让别人知道啊。”
“师兄饭毕还是快回吧，我们这小宅子可容不下您的尊驾。”
云不归本来挂着笑的脸顿时有点僵住，但很快又扬起一个桃花般和煦的笑容：“师妹不如容师兄住一日如何，你看今日天色已晚……”“您请便。”浔玉说罢，也正好饭毕，筷子叮一声搁在碗上。“浔玉吃好了，先去忙了。”浔玉展开一张比云不归更和煦的笑颜。
云不归干笑：“好的，师妹。”
……
云不归闲着无事，在宅子里转了两圈，赏了各个院子里的花，最后捂着扇子进了大厨房。饭点已过，厨子也不在，盛进盘子里的饭菜也早就凉了。云不归掀开一旁的木盖，一股荷叶香瞬时扑面而来。看来小丫头今天摘的花叶都交代在这里了。
一想到那贪吃的小丫头没吃到饭的小脸，他就止不住心中的快意。虽然心中十分快活，但作为一介长辈，他还是不愿和小辈计较的。这么想着，他便亲自动手择起菜来。不多时厨房便传来一阵食物的香味。
云不归提着食盒优哉游哉地进了飞笺的院子，难得没有见到飞笺的影子。他也不急，缓缓进了飞笺的主卧。
飞笺大喇喇躺在榻上，衣襟略凌乱，也不想着遮一遮。她眼睛闭着，神情放松，应是已经睡着了。云不归轻手轻脚进房，正打算把食盒搁在她床边，小丫头忽地睁了眼睛一骨碌坐起来，眼不错地盯着云不归，眼里竟有淡淡敌意。云不归又想眯眼，但终归忍住了。
见来人是他，飞笺稍有错愕，但目光很快转移到了他手中的食盒上。她盯着食盒，毫不迟疑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配合着她的动作，咕咕的声音从她肚子里传出来。
云不归冷笑一声：“其实你根本没睡着，就等着我给你送进来了。”
飞笺饿得神色恹恹：“是浔玉让你来的？”
“那倒不是。”
飞笺一脸苦恼，盘起腿端坐在榻上，又看着这个食盒，失落道：“那我就不能吃了。”“为何？”
“既然不是她让我吃饭，那就不能吃。”
云不归今天惊讶了多次，这次也就习惯了：“看不出来你个小丫头还这么畏惧师妹。”飞笺白他一眼：“您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你这孩子笨的可以，既然我能进你院子，师妹必然是默许了的。”
飞笺闻言抬起头，和云不归对视一下，猛地起身抢了他手里的食盒，鞋也顾不得穿就直奔外间。云不归不得不再惊讶了一次。
云不归慢悠悠走出来，见小丫头正对着盒子里的菜狼吞虎咽，半点形象都不顾。不过本来也就没什么好形象可言。云不归挑眉，心道这孩子真是饿坏了。
飞笺很快把饭菜洗劫一空，云不归不由得啧了一声。飞笺一边擦油嘴一边回过头看他，眼里全是吃饱喝足的满足。飞笺噌地站起来对云不归咧嘴笑：“谢过云公子了！”
“为何谢我？”
“这手艺不像是家里的厨娘，浔玉又不会做饭，所以只能是您自己买或者做了的。”飞笺笑得俏皮，直直地看着他。
云不归勾唇一笑：“手艺如何？”
飞笺挠头：“公子不知飞笺饿的时候是饥不择食的么？”说完这句话，云不归的脸立刻沉下来，吓得她倒退了三步：“那个谁谁有云，不能欺负女人！”
“孔子说他没说过这句话。”云不归道。飞笺顿时支吾起来。
云不归看她瑟瑟发抖，也不想再吓她，敛了神色道：“今日是师妹给你一个教训，本是想重罚你，但想你自小没规矩惯了也就罢了，以后做事要留三分余地，明白了吗？”
飞笺道：“道理我算是懂了，但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
云不归俊逸风流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你自己想吧。”
两人在院子里说着话的时候，没人注意身着白衣的人在院门口停驻了半晌，又默然地离开了。
是夜。
浔玉盯着一张布条发愣，过了很久后才按住额头。布条上的信息很简单，这一年来安插进魏王宫的女子们没一个成事的，近日魏国边境有战事，那魏王防心更重，恐怕要另做打算。云不归这次来也带来宫里的消息，据说魏王要为即将到花甲之年的老母亲办一场盛大的宴会。恐怕这次得从这里下手了。
思及此处，她便取出一张新布条，在其上写了几个字。推开窗，轻唤一声，一只灵巧的小鸟便飞进来。布条绑好后，小鸟叽叽喳喳叫着又飞了出去，浔玉只默然看着它，目光深沉。
第二日清早，飞笺乖巧地站在浔玉房门外。浔玉一开门便看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感觉竟然不是很顺眼：“你在作甚？”
飞笺温柔道：“来给浔玉请罪。”浔玉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刷刷往下落：“行了别装了，有事做。”
飞笺顿时兴奋起来：“真的真的？”浔玉看她一眼，她也浑不在意，上来就挽住浔玉的胳膊：“我就说嘛，你肯定不舍得把我教成什么大家闺秀的。”
浔玉嘴角撇了撇，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新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