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被看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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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醒得很早，毕竟在自己二十年的记忆里，从未曾睡得太深。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躺在浔玉的榻上，屋外射进日光，而屋里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竟然还有寒意没有散去。
他艰难起身，有些意外地发现浔玉已经不在内室里。
右侧传来吱呀一声，来人脚步声很轻。阿南一转头便看见微讶的浔玉：“你醒得真早。”阿南不置可否。
浔玉走近几步：“你现在寒气入体，我让她们送点热水来。泡一会儿应该会好一点。”阿南点头。
不多时红楹翠茗便在内室放置好木桶，来回几趟倒好热水后，恭敬地退下了。红楹似是想起了什么，含笑对着浔玉说：“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叫我们。”浔玉也含笑：“多谢红楹姐姐。”
红楹翠茗一退下，浔玉笑容便消散，坐在桌旁。她揉一揉自己的眉间，语气里添了一丝疲态：“你去洗吧，我在外面等你。自行运功应该可以驱除寒气。”阿南看她一眼，也不推辞，径直走进了内室。
浔玉说得没错，只要泡一会儿热水再运功，寒气果真去了大半。他取下面具，整个人倚靠在木桶边上，水珠顺着指尖滴落。此刻他整个人都有些虚软无力，不由得苦笑：只是做了一场梦，自己就如此不堪一击么。
此时，外室。
浔玉坐在桌旁，一只手撑着下巴，闭眼不知在想什么。她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哒、哒、哒。她像是封闭了感官，除了那一只手，竟纹丝不动。
“叽叽叽！”安分了好几天的飞笺忽然叫起来，浔玉缓缓睁开眼睛。下一瞬，殿外风起。
浔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站起来，优雅地拂了拂衣袍。她脚步轻巧地推门而出，而内室中的人毫无所觉。
内室。
桶里的水有些凉了，不过阿南没准备叫人来换水，他常年洗澡都只是在冷水里浸泡。贪图温暖或感情，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应该做的事。
他正想起身，忽闻有人朝内室走近，此人脚步重，应是提了水桶。外面只有浔玉一个人，莫不是她提了水来？他心里竟有些欣然，手上便没有动作。
“放在……”外面二字还未出口，内室门忽被推开了。内室里并未放置任何遮挡物，门口的人一眼便看见未戴面具的阿南，顿时怔住，她的眼睛从阿南的脸一直瞟到他的左肩——那是暗器伤口的所在处。
阿南更是震惊，门口的人竟然是翠茗！浔玉呢？她怎么把人放进来的？震惊归震惊，他的反应奇快。阿南迅速地扯下挂在架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眼神冷冽地看向门口呆住的人：“出去。”
翠茗猛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放下水桶，连话也来不及答，脚步凌乱地奔了出去。阿南杀气渐现，这人撞见了自己的真面目，应不应该解决后患？
这厢翠茗跌跌撞撞出了外室，迎面便撞上了含笑而来的浔玉。翠茗脚下不稳，反被撞了个趔趄，浔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翠茗姐姐这是怎么了？如此惊慌，莫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翠茗面色有些白，回话也有些支吾：“没……什么都没有。只是奴婢突然身子不适，还请先生容奴婢下去休息。”
浔玉含笑的眼睛轻轻扫了扫翠茗，翠茗不知为何心里竟发怵，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话。好在浔玉并不是为难人的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放到翠茗手里，语带关切地说：“既然如此，姐姐收下我这宁神的香囊，下去好好休息吧。”
翠茗一愣，应了一声，脚下飞快地离去了，就像是在躲着瘟神一般。浔玉目送着翠茗远去，这才回身走进殿里。
阿南已然穿戴整齐，面色不虞地站在外室里。他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视地盯着浔玉，显然是带了怒气：“她看见了不该看的。”言下之意便是在质问浔玉为何没有看好门了。
浔玉一愣，忽然笑了出来。
阿南的眼神淬上冷茫，气势压得人心头紧张。可浔玉不但不收敛，反而笑得更甚，笑声无法抑制：“哈哈，你别生气。”
阿南不语，但还是收敛了自己的眼神。整个房间顿时温暖了不少。
浔玉笑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对着阿南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冷淡的，现在都会生气了呢。”她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欣慰，让阿南浑身不自在。
他强自压下这种感觉，冷着脸道：“那女人怎么处理？”方才他没有直接杀了翠茗，就是想等着浔玉回来处理，免得坏了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为她着想。
浔玉沉静下来，严肃地坐在桌旁：“没关系，我有办法。”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为自己倒了杯水。
阿南见她不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只是默然地站在一旁。许久才听到浔玉开口：“阿南？”
“嗯。”
浔玉略带歉意地看着他：“抱歉。本来我是该守在这里的，但方才朋友来信，我只能出门去接。我也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阿南的怒火稍微淡了些，谁知她目光又移到他的左肩：“让人看了你的裸体真是不好意思。”
“……”这女子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阿南转身就想走，浔玉又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上来：“阿南，我们不聊聊昨晚的事么？”
阿南脚步一顿，还是走了回去。他本想站着，浔玉把椅子搬了过来：“坐。”于是他也不推辞就坐下了。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浔玉好像有些为难，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种事比较复杂，应该是你昨晚接触到了那块玉，它把你带进了佩玉的记忆中。”阿南神情严肃起来：“这么说来，我经历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大半吧，也可能有先夫人自己的想象。”
阿南回想起婵冰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一阵疑惑浮现：“那她是把我当做某个人了？”
浔玉微笑：“是这样。”她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而且这个人应该对她很重要，还是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浔玉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因为我也进了这个梦啊，她只对你有反应，因为你是个男人，她才误以为你是那个人。”
说得有道理，不过……“为何你能带我出来？”
浔玉仍是笑着：“因为我很厉害嘛。”
阿南见探不出来，便聪明地不再问，换了个话题：“没想到先夫人竟有如此一段回忆。”
“一个命途顺遂的贵女，入主燕国后宫，多年来燕王也不怎么好女色，不应该有这么沉重的记忆。看她凄苦说话的样子，再想到她的愿望，她心中记挂之人倒有点像……情人。”浔玉眼里突然迸出光亮来，阿南看得呆住。
“情人？”
浔玉突然显得有些忧愁：“诶呀，这下可不太好了。刚开了个头就撞见了王室秘辛，指不定就会被杀人灭口了呢。”
“……”阿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半晌他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本来觉得帮人找记忆这事不太麻烦，现在不但麻烦还搭上了……”浔玉自觉失言，连忙改口：“还有生命危险。我看还是最后让燕王自己来操心吧。”
阿南没能理解“让燕王自己操心”是什么意思，看浔玉神情，也不会让自己知道得太多，便不再多问。
最后浔玉自己开了口：“阿南，你我约定的事情，时限快到了。”
阿南垂眸：“先生还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做任何事，注意安全就好。”浔玉缓缓开口，笑容淡去，语气沉稳。
阿南想起自己肩上的伤，本想开口询问，最后还是只回答了一个“好”字。
伤也快养好了，就算这女人真的想利用自己做什么，他也没什么好怕的，若是逃不了，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抛开生死，他现在对于浔玉手中那块神秘的佩玉更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被看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