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地方》沈未清

41、有你的地方41

　　第四十一章

　　除夕新年后，就是春节了。
　　以前春节对于林皆来说，并无特殊之处。他本就不喜欢热闹，再加上毕业后在电视台工作，压根没什么节假日。
　　本来他也不喜欢回家，所以每年留下来值班的都是他。

　　年味在他而言，已经越来越淡了。
　　但在林镇不一样。
　　这里过年还是有很年味的，挨家挨户都会准备丰盛的年夜饭，许是因为小孩子多，再加上乡下可以放烟火和鞭炮，所以年夜饭后，鞭炮连天响，烟火也是满天飞。

　　站在乔家顶楼的阳台上，四周绽放的烟火，林皆尽收眼底。是有多少年，从未看到过烟火。他转头，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乔歌，他心里才彻底理解那句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曾经以为，因为身体原因，他没办法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他只能站在原地，寸步难行。
　　人生好像也就止步于此。

　　他很难再开心快乐，但当他暂时放开自己曾经的坚持，去过另外一种，他没有想过的生活时，好像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甚至还推翻了他之前所认定的所有既定事实。

　　他的人生，也有了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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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乔歌来说，过去的这一年，是她人生当中最特殊的一年。
　　她尝试着表达自己，将埋在内心最深处那不为人知，说给懂得人听。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想一个问题。
　　人为什么活着。
　　又或者说是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有时候找不到这个意义所在，她做着很普通的工作，拿着不高不低的工资，没什么特别热爱的梦想，平平无奇，毫无闪光点。

　　偶尔还会很丧。
　　但通常又不会把这样丧的情绪表达出来，跟别人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非常积极和向上的生活态度。
　　她很努力大步朝前，顾全周围的所有人。
　　凡事总是先考虑别人，再看到自己。她好像也习惯了，在生活中处处照顾别人。
　　可等自己回过头看时，却发现，她怎么也看不到自己。

　　人活在世，被牵绊住的东西太多了。
　　物质欲望爱和被爱，责任担当家庭生活，哪一样列出来，没有一件是容易的。
　　人们渴望挣脱开一些现实，去找寻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可是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呢，谁也没办法给出很肯定的答案。

　　从前林皆觉得离开家就是离开束缚，一个人就是自由。但是现在，他将林镇当成他的家，在这里，他也很自由。

　　创作自由，言行自由。
　　所以环境是其次，和什么人相处在一块，或许才是最向往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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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镇的二月天，还是有些冷的。
　　乔爷爷田里种的萝卜，早就显出了小肚腩。
　　这个季节的萝卜，单用盐和少量醋再加点点白糖，腌起来生吃，是最爽口的。老话常说，都说冬天萝卜夏吃姜。
　　乔爷爷最爱的也是这口。

　　大年初二，乔歌就挎着篮子准备出门，去田里拔一些萝卜。
　　打算一部分切成细丝，腌起来生吃，另外一些和点面，做成萝卜丝煎饼。

　　乔歌念小学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门口小吃摊的萝卜丝煎饼，五毛钱一个，煎至两面金黄。外表脆脆的，里面的萝卜丝裹满了红油，辣的嘴角泛红，但却是小学生最喜欢吃的。
　　每天都有很多学生在排队。
　　乔歌直到现在，都记着那一口，只是成年后，就吃的少了。
　　那年五毛钱一个的煎饼，到现在也都两块了。

　　时过境迁。
　　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

　　听乔歌说起那些时，林皆表示他好像饼没有吃过萝卜丝煎饼。他吃过山东杂粮煎饼，还有锅盔。
　　也吃过萝卜丝做的包子。

　　乔歌笑着解释：“等下你就可以吃到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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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歌每做一道美食，都会说出一段故事。
　　林皆喜欢听她讲故事，非常有意思。是从小生活在城里的他，所没有经历过的。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那种用三轮车做成的小吃摊子，用一块平底锅，就煎萝卜丝馅的饼。可好吃的了，那时候应该是五毛钱一块，就跟手掌那么大，便宜实惠。”
　　“后来外出念书，工作自然吃的就少了。”
　　“但那个味道，我一直都记着。后来在别处也没再吃到过，今天听爷爷说，田里的萝卜很大个了，想说拔几个，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去做饼吃。刚好谦和他们都在，可以一块过来帮忙。”

　　“说起这个，我跟你讲哦，学生时代的谦和，在学校可受欢迎了，学习成绩好，模样也长得俊俏。平时性格比较冷，大家都以为，他是块冰山，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但他啊，就偏爱吃这个。每次都要趁同学们都走光了，他才去买。”

　　那些成长生活中的趣事，乔歌一直都记着。
　　每次说起来的时候，她都会特别开心。有时候说的久了，额前的碎发会散到了耳朵旁。这时候，她喜欢从有刘海的地方，开始把头发给一绺绺给卷到后边的头发去。

　　林皆偷偷地观察过她。
　　不是刻意，而是一种本能。

　　明明早就过了青春少年时，却还能打从心底里去喜欢一个人。就很纯粹的，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目光也会不知觉地顺在她的身上。

　　所以在听到她说起别的异性话题时，心里也会有一点嫉妒。
　　嫉妒那些人可以在乔歌很小的时候就跟她认识，可以跟她一块长大。也嫉妒，她清楚地记得关于他们的点滴。

　　而他是一个后来者。

　　林皆有些闷闷地开口：“那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后来说他喜欢你。你就没有想过，跟他一块生活吗？”

　　两家又离的近不说，他本人又那么优秀，工作又体面，年薪又高。不像自己，什么都没有。

　　这酸味。
　　乔歌怎么会听不出。

　　她很耐心地和他说，“我知道他优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们俩要有什么，早就有了。不是等到现在。”
　　“再说了，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就算很优秀什么的，那也是他的事情呀，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在意你。”
　　“而且，要比的话，你也并不会比他差很多啊。你也很优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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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的一番话，林皆再也无法多想。
　　乔歌总是会无条件地信任她，给了他足够的认可和安全感。

　　让他无比心安。
　　两人聊完后，林皆陪她一起到田里去拔萝卜。

　　刚到田里，乔歌就提醒他，“你要小心点，田里有些地方会很滑的。”话音刚落下，林皆的脚下就很应景地滑了一下。
　　微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乔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小心！”两人的手，顺势握到了一起。像是拉链锁头找到了合适的拉链带，一气呵成。

　　“你哦。”乔歌笑了笑。

　　林皆有些不大好意思，讪讪回了句：“我哦。”

　　真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呢。

　　2023年4月15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