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一趟溪》橘子沙漠

36、chapter36

　　东南之隅，看似平静的临海之带不知暗藏了多少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海风吹散，带来清寒的海水气息却又是那般令人不安。
　　阿雷西欧作了暂停的手势，橙色的感知焰从远方回到了他的指尖，跳跃了几番便尽数熄灭。他正了正神色，对众人说：“前方不足一公里处，有大空焰的残存反应。”
　　“不曾想，珍稀的大空焰在这座不知名的小岛上会存在两处。”松元一生意有所指地暼了一眼阿雷西欧。
　　他不喜欢埃斯波西托。
　　凉溪侧过身子挡在了松元身前，她问道：“那先生可知，前方是何人？”
　　阿雷西欧摇了摇头，不在言语。
　　“那我们就且在这儿静观其变。”凉溪舒展了一会儿身子。之前晴焰的疗伤已经让她恢复了不少，只要松元一生履行与自己的约定，那么自己基本可以无虞地保证自己三甲的位置。
　　同时明镜也默契地开始构筑雾之结界。
　　一时间周围寂静下来，只有承受不住积雪的树枝断裂的声音，和众人抑制的呼吸声。而直到——
　　天空中一道道滚滚惊雷从西面逼近这片安详的东南之隅，所经之处海水翻腾，大面积的海里生物被翻腾的海水冲刷上了岸边，随即被一道道雷电击中了自己的躯体，而后毙命。
　　清甜的海水气息立马被一阵阵焦掉的尸体的气味所掩盖，银白的雪地也被滚烫的献血染红了自己的身子。
　　秋元红鲤皱着她好看的眉头解开了自己的结界，随即便被这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给生生呕了一口气。
　　“北海道的雪水是我准备献给那位大人的礼物，怎容他人在这放肆？”她极为不悦地燃起了右手的橙色火焰，操纵着它们去破开雷电之间的层层乌云。
　　“竟然是她？”阿雷西欧一直在观察着残存大空焰的方向，见到来人着实一惊。
　　“她是谁？”凉溪只瞧见一位模样艳丽的枫叶发色的少女，瞧她燃起的火焰，莫不是哪个家族的继承人？
　　“秋元红鲤，日本秋元一脉唯一的继承人。他们家族以赤狐为图腾，可以算是整个黑手党最鬼魅的家族之一了，尤其是秋元红鲤，传闻她性情偏执生僻——我们还是不要和她打上照面的好。”阿雷西欧顿了顿，又望向明镜，“先前听你们谈论，莫不是你们知道那个使雷电的男人是什么来历？”
　　颇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凉溪，明镜回答：“他叫罗潍。”
　　“是在中国出入境管理处大肆屠杀良民的那个叛逃黑手党？他怎么会来日本……”
　　凉溪这才明了。之前为了解决证件的问题，对安插在中国的彭格列人员稍微动了些手脚，后来明镜为了掩饰，强行让中国黑手党涉入其中，造成了黑手党暴行的假象。而那场事件的受害人，就是如今的罗潍。
　　……明镜啊，你还真是捅了个大篓子。
　　此时的雷电因为大空焰的调和而缓和了不少，罗潍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状况，便直接而又干脆地将自己的蓄力全部砸向了妄图与自己抗衡的秋元红鲤。
　　“如果罗潍和秋元红鲤打起来的话，谁会赢？”
　　松元一生紧握着自己的长剑，面色凝重：“我没想到他能解开我对他指环的封印，他实在是太强大了。但秋元一族的秘术也同样不能轻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凉溪捋了捋额间的碎发，目光如炬，“这不是一场博弈战，我们要的是名额，而不是胜利。”
　　既然秋元红鲤选择了应战罗潍，那么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想要结束一场战斗恐怕还要颇费些功夫。更何况HG Program早已言明，这个项目需要的是剩余十五人，以及坚持到最后的三甲，并不是孰胜孰负。
　　凉溪一众人整装待发。依靠阿雷西欧的感知焰，他们能够很轻易地掌握到其他人的位置，纵使四人都因为先前的战斗而稍感疲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以四敌一，并且还是在突袭的情况下解决掉敌人。
　　而在稍稍解决掉几个敌人之后，无人机便适时地播报着最新战况：“场上已余十五人，接下来将决战出最后三甲。”
　　就在他人尚未从惊喜中反应过来之时，便见松元一生的长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给你两个选择，自毁VIS，或者是死在我的剑下。”余下的十五人日后都会成为彭格列的一员，若杀了便是自残羽翼。

　　大空与雷的博弈还在继续，天空乍晴乍黯变化莫测。秋元红鲤开了动物匣，火红的赤狐不再是打着饱嗝的懒散模样，反而是狰狞着目光望着滚滚雷电，两耳的橙色火焰燃烧的通透。
　　“嗷——”
　　赤狐一阵长嘶。靠岸的焦尸便被迫地急剧收缩起来，直至干瘪，先前的鲜红血液也瞬间就被蒸发掉，留在雪地上的仅仅是看似干涸了许久的枯血。
　　阿雷西欧赶紧打开了大空的结界，以图能够缓和这只大空赤狐的嘶鸣。
　　“可是，还是很难受啊。体内的血液仿佛在剧烈的翻腾，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像那些动物一样被蒸发殆尽吧。”
　　“这就是秋元一族的秘术，我们无可奈何。兴许只能赶紧结束掉这场战斗，求助于场外的狱寺先生了。”阿雷西欧言罢，便捏碎了随身的VIS。
　　只要淘汰掉他们三人，控制好这场战斗的最后三甲，那么这场复试也就是彻底结束了。
　　明镜本来就不图彭格列分队长的职务，她只是为了借力彭格列向芜氏复仇。纵使不再隶属于芜氏，她还冠以林奈的姓氏。
　　松元一生此次，本意只是完成暗杀任务以图能够见到悦子。既然悦子已经平安无事，那么他也不愿再眷恋于黑手党之争，完成了与凉溪的约定，他便功成身退。
　　二人颇为默契地同时捏碎了自己的VIS，霎时间，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彻了整座岛屿，与之而来的还有狱寺的结束语：“HG Program全面结束，请场上人员停止一切无意义打斗。再重复一遍，请场上人员停止一切无意义打斗！”
　　……Damn it。
　　狱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看着实时画面上毫无停止迹象的二人，狱寺颇为恼火地抓过椅背的西装外套，同时拿过微型电脑调取了高层平台直升机的指令准备赶往现场。
　　“岚守大人，请留步。”
　　陌生的声音在耳后响起，狱寺有些疑虑地转身。只见一名模样清冷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的瞳孔和发色都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浅蓝白色，身上的和服也是极为清淡典雅的样式。
　　“这是彭格列分基地临时作战指挥中心，你是如何进来的。”狱寺没有用疑问句，他暗自留心着这名女子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行动。
　　“我是麓川枫子。先前彭格列来与我洽谈北海道岛屿使用事项的是十世首领，所以您可能不认识我。”清冷女子说，一字一言仿若凛冬的寒霜，不是人间尤物。
　　麓川枫子，北海道的神祇。
　　狱寺闻言收回了袖口的枪支：“让您亲自来到这儿真是怠慢了，不知可否等我处理完了内部事物再来招待您？麓川大人。”
　　“无妨，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来到这。彭格列侵犯了我的领土，我仅代表北海道的信徒们，来要求彭格列的一个公道——要么将北海道恢复如初，要么将罪魁祸首交于我来处置。”
　　狱寺神色变了变。早已启动的直升机螺旋桨吹动着这片土地上的寒冷空气，不断地卷起狱寺的衣角，呼呼作响。
　　“他已经是彭格列的人了，恕难从命。”
　　“十世首领与我洽谈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任何人，但凡来到北海道，就要遵从我的道义。”
　　狱寺不愿再与她多费口舌。无论是罗潍，亦或是秋元红鲤，他们都是极其危险的人物，若再多让凉溪在那待上一分钟，后果都是他不敢想象的。
　　狱寺抓过直升机垂下的直梯，起飞时的气流掩盖过他的声音，让人听不大真切。他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们容后再议。”

　　赤狐的嘶鸣响彻云霄，罗潍踉跄了几番才稳住了身形。之前被雷电击中的躯体饱受摧残，撕扯掉腐肉所牵扯出的血液也已干涸蒸发，只留下了一道道血的痕迹狰狞的遍布在肢体之上。
　　罗潍不得不分出余力来张开硬化的结界。他本就失血过多，精神力和意志力都饱受折磨，不能再一味地硬抗硬。
　　“——嗝。”嘶鸣结束之后，赤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嗝，合着两耳散发出的火焰也弱了些许。它讨好地跳上秋元红鲤的肩膀，用脑袋蹭了蹭红鲤的脸颊。
　　“辛苦你了，小狸。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秋元红鲤将燃起的大空焰递向赤狐的嘴边，赤狐轻哼了一声便心满意足地舔舐起了火焰，只一会儿，两耳的火焰便燃烧得更为壮观。
　　趁着秋元红鲤的休整，罗潍早已暗自集聚了雷电之力。他解开了自己的结界，将全力孤注一掷地聚集在这最后一击。
　　“啊——”
　　右手燃烧的绿色火焰愈演愈烈，罗潍颇为痛苦地捂住了心口。随即，绽放着火焰的绿宝石指环“噌”一声，尽数瓦解，天空之上无数道雷电仿佛失了控一般，胡乱地砸向地面。
　　凉溪惊恐地看着四处乱窜的雷电，它们集聚密布，蓄力而发，煞是恐怖。凉溪颇为困难地抬起发木的双手想要施展火焰去抵抗，可不争气的手确是怎么也不肯听使唤。
　　“凉溪！”
　　恍惚之中，她只听见了有人在这么呼喊着她，却又道不清是谁。是明镜吗，还是阿雷西欧，亦或是松元一生？可他们都不会这般唤她。
　　一道雷电几近迅猛地向凉溪袭来，就在眼前之时，几架黑色骷髅构成的防御壁便死死地将她护在其中，替她挡掉了雷电。
　　SYSTEM C.A.I……黑色骷髅上的红色火焰熊熊燃烧，引入眼帘，令人感到无比地安心。果然，在最危机的时刻，她的隼人会永远都在。
　　“凉溪小姐，场面有些失控，还请您先一步随我离开。”场外的巴多里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他一面指挥着部下迅速在岛屿布阵，一面将凉溪一众人安排在一辆轿车之上，“传岚守大人之命，护送您安全离开。”
　　凉溪就那么愣愣地被塞进了车里，临行前她看见了天空上的一架直升机上站着的狱寺，他英姿飒爽地调动着SYSTEM C.A.I中的黑色骷髅防御壁往别的方向去了。随后他打开了腰间另一处匣子，左手之处渐渐形成了一把弓箭的模样，而后拉闸，对准天空雷电密布之处射出了一支赤红色的箭矢。
　　那是加特林之矢。巴多里奥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