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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一辆驴车慢悠悠地行驶在路上,赶驴的是个糙汉子,拉着满满一车的菜、鸡、鸭和蛋,板车上还坐着个垂头丧气的农妇,鸡时不时地咯咯咯、鸭不甘示弱地跟着嘎嘎嘎,鸡叫一声鸭跟一声,大老远便能听到。

      糙汉迎面赶驴过来,板车上的东西一览无余,隐蔽处暗哨打手势,放他们过去。

      又过了许久,这条道上过来了两个人。是两个粗衣布衫的妇人,其中一个戴着斗笠,相互搀扶着,走得很快。有人从暗处翻空出来,动作极快地将斗笠打翻,妇人失控惊叫。

      另一个着急地骂着:“为什么抢我们东西?想打劫?我们没钱没势,只有一条贱命。得了病,夫家不要我们,我们也不想活了。正好把我们都杀了!”

      露出脸的妇人一脸密密麻麻的疹子,吓出了泪,整个人战战兢兢。仗着武力欺负人的暗哨将斗笠还回去,一声轻飘飘的抱歉,又倏地消失不见。妇人怒气冲冲地叫骂,没人应她,一路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四周静悄悄着,严阵以待下一个过客。

      繁星悄然爬上半空,驴车静静地停在一个边陲小镇。一辆马车缓缓靠近,从马车里出来一位妇人,赶车的小公子对她说:“行了,和我们一起太危险。你们自己上路,抓紧时间去圣谷找叶适。之前给你们的信物要收好,叶适见到信物,自然会医治你娘子的。”

      重逢的夫妇依偎在一起,妇人热泪盈眶,她以为自己的病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出现了两个仙人般的公子,不仅给他们钱财,还能让她去药谷就医。她朝小公子盈盈一拜,充满感激道:“多谢公子。”

      颜越摆手,跳上驴车,一见到聂江就笑了。

      只见聂江恹恹地坐着,满脸抹着厚厚的灰,一身装扮比农妇还农妇。虽然他这个模样正是出自颜越之手,但再见到一次,颜越依然乐不可支,她凑近聂江,语中带笑:“聂江,你好丑。”

      聂江抬眼看她。

      颜越笑得更开心了,认真地看着聂江,诚挚地说道:“真的好丑,哈哈哈。”

      聂江懒得理她。

      颜越笑得肆无忌惮,等她终于笑够了,俯身去背聂江。聂江双腿完全动不了。颜越这些天已经不止一次地背过他,但他仍然不习惯,在颜越背他的时候,别扭地扭过头一语不发。颜越却是没什么,甚至心情格外好,只要是让祸害不痛快,她就感到非常畅快。

      颜越将聂江丢进马车,轻车驾熟地捡起马鞭,回头问:“去哪儿?去圣谷让叶适给你瞧瞧?”

      聂江还未回答,便见到颜越一脸心知肚明的笑,冲他道:“正好可以去接燕茴姑娘。”

      聂江瞪她一眼,道:“不去圣谷。”

      “那去哪儿?五宗?”颜越有些意外地拉了下马缰,回头见聂江半天不语,重扬马鞭赶车:“算了,你慢慢想。”

      马车缓缓地前行,没有目得。

      接下来的一路上,聂江曾不止一次表达过对装扮的不满,想要换装,都被颜越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你现在是在逃命,换回原来的装束,不就是昭告周围人你是聂江、招人来杀吗?”

      聂江看透她的冠冕堂皇,只不过是嘴上说着为他好,实际就是喜欢看他出丑。他不理她,用上半身的力将自己往马车外拖,不过是换个正常装束,指望不上她,他能靠自己。

      颜越拉着他,说得一板一眼很有道理:“逃命,最忌讳招摇。让你换了男装,太招摇,不好。”

      聂江望着她,拿她没法,干脆闭目养神。

      这一日,颜越在买干粮,无意间偷听到周围人在谈论近些日子发生在身边的事。风流韵事永远最广为流传,尤其是靖国十大美人榜上的美人,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据传七天前康城琉璃灯节,评选出的第一琉璃美人又是同一个人。康城城主早就倾慕于第一琉璃美人,准备在琉璃灯节当着全城百姓向第一琉璃美人求亲,美人配俊杰本是一桩佳话,谁知半道上杀出个傻子,将此事搅黄了。

      “谁啊?敢跟城主抢女人?”

      颜越饶有兴趣,咬一口大白馒头,听到那人说:“好像叫什么叶适,听说也是个药谷谷主。”

      一口馒头没咽下去,颜越差点噎着,忙给自己顺气中,听到另一个人说:“啧啧,看样子,也是个人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叶适到地底下,也是个风流鬼。”

      “还没死呢。”先前的人纠正:“人现在在康城城主府上,当天就进了城主府。”

      “那距死也不远了。”听的人总结,陈述事实:“谁不知道康城城主好色?以前的第一琉璃美人哪个没成为他的女人?光姨太就有十几房,敢跟他抢女人的人,早死光了。”

      颜越咬着馒头,在她印象里叶适一贯胆小怕事,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何况他和燕茴又没认识多久,难道短短几天就倾心燕茴情根深种不能自抑?

      颜越怀揣一大包馒头,回到马车上。她将一大包馒头扔给聂江,坐着深思细想了一阵,决定道:“聂江,我得去一趟康城。”

      聂江从她脸色上看出一分凝重,没有表态。颜越也没有解释,扬起马鞭赶路。

      康城,原就是颜越这次出来游玩的目得地之一,没想到绕了一圈,又回到此处。如果那次早一天或者晚一天进城,也不至于遇到现在这些麻烦。她有些怀念当时的乐得轻松,但情绪也只在转瞬之间便收拾妥当,毕竟眼下还有正事。

      康城城主的府邸意料之中的大,颜越驾着马车刚溜达到此处,就遭到了护卫追赶,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颜越将马车停得稍远些,想着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夜探一番。

      颜越靠着马车,咨询聂江的意见,“要不给你找间客栈,你在客栈里等我?”

      聂江回答得很干脆:“不用。”

      颜越望着他,心想,他现在的样子,让他单独呆着,或许还真不如在她附近。颜越没再强求。两个人静静地等着,从日薄西山等到月上梢头。

      颜越不方便带上聂江,她交给他一只极其精巧的信号弹,“如果有危险,就打开它,我会先来找你。”

      聂江收下,示意她快走。颜越哑然,倒显得是她多虑了?

      城主府很大,一院连着一院。颜越的目标也很明确,哪里防守严去哪里、哪里巡夜的多去哪里。颜越一身好武功,来去无影,如在自家,无一人发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是后半夜,颜越将府邸搜寻了个遍一无所获,准备离开。

      在此时,颜越听到一阵异响,声源很远,在这样极静的夜里也难以被一般人捕捉到。

      越靠近,声音越大,甚至骤然变大,只见两三个身手敏捷的守卫正在追一个仓皇逃窜的身影,那人被追得紧,尽挑各种狭窄刁钻的的缝坑躲来躲去,守卫也不着急,像是早已习惯,只追着,如同猫捉老鼠一般。

      努力逃着的人很快体力不支,很容易便被守卫捉到,他死死抱着身边所能抓住的一切,都被守卫稍一用力就拽开,拖着他往回走。他面色如死灰,整个人在绝望中一步步变得更绝望,一直绝望地望着夜空,恨不得自己能飞,飞上天、飞离这个鬼地方。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眼神瞬间迸发出快要抓住救命稻草的光亮,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救我!”

      守卫们来不及回头,便被一股强劲的气道打飞出去,呕血不止也不忘忠于职守,喊:“有人闯进来,一级戒备!”

      颜越捞起叶适,运起轻功往外逃。如同往平静的湖里投进巨石,府邸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嘈杂,灯光一片一片地亮起,涌现出无数脚步声、兵器声。

      叶适死死地抱着颜越,嘴里不断催促:“快、快、快!”

      各处弓箭手就位,一时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射向颜越和叶适,叶适一下子被吓得喊不出话,颜越驾轻就熟地运用拂汐扇打掉射上来的箭,毫不恋战地以最大速度朝府邸外飞去。

      伴随身后满天箭雨,颜越飞过墙。在同一时刻,府门打开,大批守卫蜂拥而出。

      颜越直奔马车,聂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外面,见到颜越,双手用力地架起马车,马车飞速朝前跑起来。颜越带着叶适扑进马车,直到彻底安全,叶适高高悬提的心才放下来,他抱向颜越,满心欢喜地叫着:“颜越,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聂江语气阴沉,喝斥他:“叶适!”

      叶适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驾车的人,一看吓一大跳,他是真没想过有一天,两尊佛能一起出现。他调整状态,亲近地靠近聂江:“聂哥,我真没想到,你也来救我了,我太感动了……”

      他才留意到聂江的打扮,停下假模假样的假哭,疑问道:“你怎么这个样子?”

      聂江的脸色比黑炭还黑,冷笑着,圣谷私放颜越的事,还没找这小子算账,他自己闯上来了。看今天的样子,这小子和颜越之间早有交情,居然一直隐瞒不提,呵呵,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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