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孤屿》愚昧不可医也

4、第 4 章

　　十三、
　　简昀闭目养神，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该来的总是来了，他想。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面色微红的Aurora被两个阿拉伯国家的男人抬了进来，就要放在地下。简昀直接下床，从两个人的手里接过Aurora，抱在怀里。
　　门口一个身材健硕的白种男人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他，用英语和他对话。话毕，带着两个男人走了。
　　简昀把Aurora放在床上，伸手摸他的头，确定他是在发烧。他想着那个男人说的话：
　　“Genever让我和你说—你不是说世安不会让任何一位无罪公民受到生命和尊严的伤害么？那么现在如果你肯配合我们，你面前的这位无罪公民就能享受最好的医疗设备，至少让他可以在你口中的人道主义关怀下走向死亡。如果你不肯，就在这里看着他饱受折磨而死吧。”
　　简昀闭上眼睛，如果忽略他颤抖的身体，咬出血的嘴唇和爆出来青筋的手背，他看起来只是暂时坐下休息一会。
　　片刻后，他站起来，把毛巾用水沾湿，轻轻地搭在Aurora的额头上，又用被子将Aurora裹住。还是觉得不够，他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来。然后他坐在床边，看着混混沌沌的Aurora。
　　就这样看了一个小时。
　　Aurora睁开眼睛，刚好和简昀对视。简昀语气很轻很轻：“Aurora，你感觉怎么样？要喝水么？”
　　Aurora看着他，轻轻点头。他把他头顶的毛巾取下来放到桌子上，背对着Aurora倒水，泪水夺眶而出。
　　他给Aurora喂了一些水，又盖了盖被子，问：“你还冷么？”问完觉得真是句废话。即使他说冷，自己也找不出别的被子了。
　　Aurora摇摇头，费力地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脸。
　　简昀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在发烧，于是又把他的手重新塞到被子里去。Aurora忽然笑着问：“你想知道我和Phaeton的事么？”
　　简昀不想让他因为多余的事情费神，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看着他，点了点头。
　　Aurora的声音好像疲倦的海风，轻柔而无力。
　　“Phaeton的父亲是英国的诺切特公爵，我是他的养子。”他闭上眼睛，似乎想极力地忘掉一些事情。
　　“我和Phaeton小时候就在一起，直到他17岁，也就是两年前，我们参加晚宴回来，看见了晕倒在公爵府门前的Genever。卫兵要将他清理掉，但Phaeton却下令让卫兵把他一起带回去，还吩咐私人医生来医治他。
　　“为什么？”
　　“Phaeton和我说，他突然对混血儿很感兴趣。”
　　简昀问：“那为什么Phaeton会从一个公爵的儿子变成酿酒厂老板的儿子，还加入了s？”
　　“等到Genever醒了，Phaeton发现了他琥珀色的眼睛，就每天去他的床边和他说话。刚开始的时候Genever不怎么理他，后来也会和Phaeton说两句话。等他能下床了，Phaeton就每天围在他身边。”
　　“公爵呢？公爵不在意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接近自己的儿子，还出入自己的府邸么？”
　　Aurora眼神有些闪烁：“诺切特他公务和社交很多，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Phaeton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更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了。”
　　“后来呢？”
　　“后来Phaeton和Genever几乎形影不离，他们一起去社交宴会,Genever充当他的保镖；一起去高尔夫球场，Genever为他拿球杆；甚至，一起去夜店。”
　　“等到我发现Phaeton偷偷吸食□□的时候，他已经染上了很深的毒瘾。他求我不要告诉诺切特，我知道告诉了也没有太大用处，但是我和他说，他必须去戒毒。他答应了我，和诺切特说去德国度假，可当我们坐上了一架私人飞机之后，我才知道并不是。”
　　Aurora清楚地记得那天飞机上Phaeton和自己的对话，他的眼中有希冀也有一点畏惧，但更多的是新奇。他说：“Aurora，我们逃吧。”
　　Aurora问：“为什么”
　　Phaeton说：“难道你还想每天被我父亲控制么？”
　　“逃到哪去？”
　　Phaeton笑了起来：“Genever会和我们一起，他会保护我们的！”
　　Aurora看了看在Phaeton旁边坐着的Genever，他知道没那么简单。但是他看见Phaeton眼中闪着的光，他就知道，没有用了。
　　“飞机确实在德国境内降落了，我们在一个酒店住了几天，那几天我觉得Phaeton的情绪不是很稳定。直到某天晚上他来我的房间找我，我看出他有些紧张，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Genever要带着我们去阿富汗。”
　　简昀：“s的总部？”
　　Aurora咳了两声，简昀要去倒水，但Aurora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让我说完吧。这些故事，如果不说给你听，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将语速放得慢了一些：“我一直当 Phaeton是我的弟弟，所以我不能离开他。我问他：“Geneve为什么要带我们去那里。”
　　Phaeton说：“那是Genever的家，他想带我们去那里生活。”
　　“我看出他在躲避我的目光，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他们一起去。所以我们坐上了飞往阿富汗的飞机。到了之后我发现了Genever的真实身份，Phaeton已经加入s了。
　　Aurora回想着那次敲定了两个人命运转折的对话。
　　“Phaeton，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Phaeton摸着他的胸章说：“Aurora，我知道的。”
　　“为什么？你放弃良好的家境，和平的国家，和他一起做恐怖分子么？”
　　“Aurora，我没有选择。从我第一次看到Genever，我就想让他多看我一眼。只要他能看我一眼，我愿意做任何事。”
　　“Phaeton以自己加入为条件，换取我可以不用加入。从那之后我很少见到他，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用中文和我交谈了。然后我发现，他和我一样感染了ｈ。我问他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不说话。但是他告诉我，他要去执行一项任务。于是，我就陪他和Genever来了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喘了几口气接着说：“你的ＤＮＡ是我们在沙滩上睡着的时候，Phaeton用你的头发提取出的。然后他破解了你的资料库，将进入事务所的名单修改了。那些照片，也是Phaeton偷拍之后传回ｓ，再经过媒体发表的。还有我，也是他们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让你出面，把你作为要挟世安的筹码。”
　　Aurora还想继续说，简昀用食指放在了他的唇上：“不要说了，Aurora，无论怎样，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至于Phaeton和Genever，有国际法庭来审判。”
　　Aurora看向简昀的背后轻轻地笑了，门外站的人开口：“如果你还有命把我们送到国际法庭上，我愿意接受任何审判。”
　　简昀转身，发现是门外已经红了眼睛的Phaeton。
　　十四、
　　猝不及防地，Phaeton将锁打开，直奔Aurora走去：“对不起，Aurora。你们两个快走，守卫被我用假的电子命令调开了。”
　　简昀说：“我们不知道路，而且我没有枪，就算有，我带着Aurora也没办法和守卫硬拼。”
　　Phaeton将一个电子仪器塞到简昀手里：“这是地图和卫兵的布防，我可以用Genever的权限卡送你们出两个关卡。剩下的路，你必须自己带着Aurora走。”
　　简昀扫了一眼地图，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他背起Aurora，三个人迅速的从狱中转移。
　　办公室里，Genever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三人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两个关卡，地图上显示还有三层设防。Phaeton塞给简昀一把枪和几发子弹以及两个微型手雷后就不动了。
　　简昀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Phaeton摇头：“我不能离开Genever。”
　　简昀说：“你做了背叛他的事，你觉得他会怎样对你？”
　　Phaeton刚要说话，Genever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Phaeton，你让我很失望。”
　　Phaeton身体一震，转身看到了带着守卫走过来的Genever。他伸手将背后的两人护在身后，却因为身体的颤抖而说不出一句话。
　　简昀将背上的Aurora放下，示意Phaeton扶着他，Aurora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简昀走到两个人的前面：“Genever，我可以和你回去，但是请你放了他们。”
　　Genever冷笑一声，右手的枪上了镗：“你没有资本和我谈条件。”
　　简昀一笑：“是么？”
　　话音未落，爆炸声冲天。简昀早有准备，回神背起Aurora，抓着Phaeton向相反的方向狂奔。
　　早在来时，简昀的体内植入了一片定位的纤维芯片，用于躲开电子仪器探测设备，所以世安的人几乎与他同步到了这里。可是不了解这里的地形及设防，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等待简昀传回消息。Phaeton把地图交给简昀时，他通过眼球扫描，用视网膜成功把地图传输给了世安的人，早都制定好的作战计划在接收成功的那一刻就开始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