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孤屿》愚昧不可医也

3、第 3 章

　　十、
　　很快，“我们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这样的外交辞令已经撑不住了，在暖湾从上到下还在为对外解释焦头烂额的同时，内部又出了问题。先是病人小范围的骚动，直到90%的病人加入了暴动的行列，他们开始拒绝治疗。
　　感染了h必须要定期接受检查，稍有不慎就会危及性命。可工作人员根本无法强迫，因为一次跌倒可能就会造成伤亡。
　　简昀又去见了简真，两个人看到彼此眼圈下的同款乌青，相视苦笑了一下。
　　得到的答案是简昀早都猜到却最不想得到的。特殊事务所确实做着这样的事，可也只是奉命行事。看着简真脸上没有表情地阐述着这个事实，简昀忍无可忍。
　　简真一早知道他的想法，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不然呢，暖湾是个无底洞，是用整个人类的劳动共同填补的无底洞。这些人当中，一些人在染上病毒之前在人类的社会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流氓，强x犯。又是怎样的原因才染上了病毒？吸x，滥x。现在他们享受着所有人的劳动，难道不需要任何付出么？你在世安工作了多少年了？世安的人道主义是只对所谓的弱者生效么？”
　　简昀无话可说。在世安工作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抗拒这些。可抗拒的前提是已经承认所抗拒的一切是既定事实。
　　“暖湾现在准备怎么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世安应该很快就会出面。”
　　简真坐回了椅子上，她疲惫至极：“不知道，我只庆幸我不是任何一个做决定的人。”
　　然而还没等到世安出面，暖湾就又出事了。s以“解救身患重症却还要成为世界各国野心的血库的病人”的理由，对暖湾的安保系统进行攻击。双方经过短暂火力交锋后，s公然叫嚣要世安的代表出面对话。
　　简昀没有接到确切的指令，不能擅自行动，他只好去找Aurora。
　　可他走到询问室的时候发现门敞着，密码锁显然早已经被破解。体感显示器上自动打开，上面浮现出一行字。
　　“x日x时x地，以世安纸质文件交换Aurora,违期不候。”
　　十一、
　　简昀站在沙滩上，看着对面的人缓缓地走向自己。
　　Genever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190的身高，比简昀高了半头。在Genever身后的人群中，简昀看见了消失已久的Nine。他在一群身材高大的人中，显得有些瘦小。简昀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不会很好看。
　　Genever踩着沙子，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抿唇一笑：“简，别看Phaeton了。来和你交涉的人，是我。”
　　简昀收回了视线，和Genever对视：“Phaeton？Nine是Phaeton？那么Genever呢？”
　　Genever笑得人畜无害，长睫毛一开一合，琥珀色的眼睛眯起来：“Genever，就是Genever。”
　　“是你带走了Aurora？你是s的人？Nine也是？”
　　“你真的才发现么？”
　　“他身上的烟味和你的很像。不过这不重要，Aurora呢？”
　　“你既然来赴约，就一定是看见了我留给你的话。你想带走Aurora，当然没问题。他很安全，不过，我要的东西呢？”
　　“你想要世安给我的密令？我不能给你。”
　　“简？你在开玩笑？你赴我的约，来向我要人，却没带来我要的东西。你是太轻敌呢，还是太自信呢？”
　　简昀平静地看着他：“Genever，在这之前我怀疑过你的身份，却并没有把你当作敌人。”
　　Genever问：“那现在呢，你知道是我了。按照你们世安的惯例，你打算怎么做？”Genever掏出了枪，慢慢抬起，指着简昀的头：“这样么？”
　　简昀的语气依然很平静：“我原本的打算是用我自己来交换Aurora。”
　　Genever冷笑：“简，世安就是教你这样执行任务的？”
　　“世安不会让任何一个无罪公民的生命和尊严遭到非人道主义的对待。”
　　“呵，简，这些话就别到我面前说了。如果你没有带世安的纸质文件，那你只能用口述的方式了。”
　　Genever一手持枪指着简昀的头，两个亚裔特征明显的男人向简昀走了过来。
　　先是搜身，简昀身上的通讯工具以及贴身手枪都被收走。在确定他身上没有窃听器和微型摄像头后，那两人将他的双手拷上，而后拿出了眼罩。简昀全程没有任何反抗，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两个人押解着朝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大概是到了一辆车跟前。简昀努力试探自己的脚应该抬多高，然后听到一声“小心。”
　　他被搀扶着上了车，那两个男人坐在了他的两边。他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人是Nine。或者应该说，是Phaeton。
　　手臂上一瞬刺痛，多半是被注射了让人昏睡的药物。果然，几分钟后，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十二、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坐起身打量周围的环境，不出意料，是在一间特制的监狱里。他看着信息锁，有些自嘲。这房间除了做什么都要在监控器下完成之外，可以说条件不错。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不知道是睡是醒。
　　Genever看着显示屏里作挺尸状的简昀，皱着眉头。这时，门开了，是Phaeton。
　　Genever含笑看着对面的少年，并不说话，像是笃定了他会先开口。
　　Phaeton在他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咬着唇，不敢和他对视。
　　Genever收起了嘴边的模糊的笑意：“Phaeton，有什么事？”
　　Phaeton抬起头，视线刚与他对视又很快错开，目光闪烁：“这次我做的好么？”
　　Genever眼睛眯起来，语气轻快：“当然，如果不是你提取出简的DNA，又进入特殊事务所拍到那些照片，组织的行动不可能这么顺利。”
　　Phaeton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和他对视着问出：“你觉得我做的好么？”
　　Genever微怔，而后笑得更加温柔：“当然，你做的很好。”
　　Phaeton像个孩子，听到这句话后笑得一脸全无防备，可脸色马上又暗了下去。”
　　Genever有几分玩味：“怎么了？”
　　“简已经在这里了。Aurora，什么时候能放了Aurora？”Phaeton说完后，试着再靠近一些Genever的桌子。“Aurora，他可能患了感冒。”
　　Genever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你说什么？”
　　Phaeton已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Aurora感冒了，他在发烧。我对不起他，求求你，放了他吧。他生病是因为我爸爸，现在是因为我，你放了他吧。”
　　Genever看着他，却依旧坐着，沉默半晌说：“Phaeton，你放弃了你的家族，跟着我走到这一步，后悔么？”
　　Phaeton抬头与他对视，泪光中泛着一丝坚定：“没有过，我不后悔。”
　　“好，你去找艾森，告诉他给Aurora找医生。”然后他向Phaeton招了招手。
　　Phaeton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净，就迫不及待走向他。
　　他不过20年的生命，早都尽数浪费在了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