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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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学期的位置大调整，童璐和徐晓媛都调到了韩紫萱后面。仿佛又有了触手可及的距离，那么近，近到韩紫萱可以常常听见她们交谈的声音，但不太能听得清说了什么。
韩紫萱想，为什么听不清呢？我明明知道你们在，明明可以听到你们的声音，可为什么总是听不懂呢？
你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没有我的回忆，有了太多我没有参与的话题。是这些回忆和话题让你们无意识地把我拒之门外吗？
还是我太矫情了？
在童璐从自己的同桌变成了徐晓媛的同桌，从自己的舍友变成了徐晓媛的舍友，并且她们的位置都离她远远的之后，她最想的事情，就是离她们近一点，再近一点。
现在终于前后桌了，一回头就能看见，可是韩紫萱却觉得，她不想要了。
咫尺天涯，其实更折磨，还不如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那天晚上还是失眠了，韩紫萱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眼睛上方的床板。
四周只有规律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和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远处的车辆急驰而过的鸣音。
过去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飞速掠过。
和顾铭的，和徐晓媛的，和童璐的，和徐晓媛还有童璐的。
开心的、难过的。
还有一个人熬过来的那些日子。
都恍如昨日。
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过去的一幕幕不断清晰又不断模糊中睡过去了。
那天之后，顾铭给韩紫萱的电话和短信频率变化不大，看着一切如常。可韩紫萱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一点一点地变了。
顾铭每次回来前都会提前透漏，再没出现过突袭的情况。
不过，顾铭越来越忙，回来的间隔期一次比一次长。
只是每次回来都会让韩紫萱带何至清一起出来吃饭，一开始韩紫萱让何至清没空。
可顾铭第二次回来接着叫，韩紫萱只好叫何至清出来了一次。顾铭不动声色地查人家祖宗十八代。
以至于饭后，何至清十分牙疼地说道：“你哥不会以为我俩谈恋爱吧？”
韩紫萱看着他眼睛一直眨巴眨巴，还是觉得消化无能。
然后打电话跟顾铭解释，顾铭大手一挥，“行了，都到家里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接着就说要拍摄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其实，顾铭还是变了，韩紫萱后来才慢慢察觉，从那天开始，顾铭的电话和信息是渐渐减少的，幅度很慢，态度却很坚决。
高考百天倒数后，日子就像按下了快捷键，一天又一天过得飞快。
高考结束那天，顾铭还在剧组拍摄，抽不出时间回来。不过，在知道何至清会早早等在考场之后就放心得不要不要的。
考完试后，何至清带着韩紫萱去大吃一顿。那是韩紫萱第一次喝酒，虽然是啤酒，喝完还是觉得有点上头。
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苦的东西，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
其实她喝得不多，只是站起来的时候一时没站稳晃了晃，这就成为何至清夜不归宿的理由了。
这也是何至清第一次晚上留下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委委屈屈地缩在沙发上。
韩紫萱有点于心不忍，最后心软道：“要不你去我房间。”
何至清吓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大声道：“那你睡哪？”
“我去我哥房间啊。”韩紫萱看着他莫名其妙地说：“你突然那么大声干嘛？”
何至清眨巴了一下眼睛，回道：“没嘛。”然后往沙发上一躺就闭上眼睛，默然片刻才开口，“不用麻烦了，这样就行，去睡吧。”
韩紫萱只好拿了张被子扔他身上。
第二天回去拿报志愿的资料时，班级开了一个大型欢送会，或者是，告别会。
班主任也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第一次当班主任带的就是这个班，虽然文理分科替换了不少新鲜血液，可是确实有很多面孔是看了几年，看着成长的。为此，老师也是感触良多，一时间有点绷不住了。
一番感慨时间飞逝，几言祝贺前程似锦，再三回首往日时光，言语之间，不舍之情满溢。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韩紫萱翻了翻报志愿的资料，正想做个标记，拿起笔才想起来，刚刚摔过一次，写不出来了。
于是用手戳了戳隔壁，结果一回头，就刚好对上梁凯安泪流满面的脸。韩紫萱怔愣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无言以对片刻。韩紫萱默默叹了口气，用嘴型说了一句“没事”，心道，“你继续哭吧。”
韩紫萱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看讲台上不断擦着眼泪的班主任，忽有所感地看了看周围。惊讶地发现，女生们几乎哭成了一片，全都在擦眼泪的擦眼泪，抖的抖。就连男生，几乎都是红着眼，甚至有些框着泪。
环视之时猝然发现一道目光贴上来。
姚郗没有哭，也没有异常的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有些许忧郁，满怀心事地看着韩紫萱，在四目相对时轻轻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韩紫萱愣了愣，才扯了扯嘴角回应。
转回来片刻，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童璐眼睛红红地，徐晓媛脸上有明显的泪痕，都心无旁骛地看着台上。
韩紫萱觉得有点悲哀，不是不难过。
其实心里很难受，梗得发疼。很想大声哭泣，像个孩子嚎啕大哭，把心里所有的不快、委屈与难过，如眼泪落地般通通发泄出来。
可是，她做不到，不记得从何时开始，再也哭不出来了！无论多难过，多想哭，都无法再流出一滴眼泪。
好像在那段不见天日的黑暗时光中，已经提前把所有的眼泪透支。
很快就要填报志愿，顾铭为此回来了一趟。
他那天有工作，回到韩紫萱住处已经接近十点。
韩紫萱刚走出阳台，没有开灯，很好地在黑暗中隐匿了身形，恰好就看到顾铭下车的一幕。
如遭雷劈后，捂着心脏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关上门，才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药。
后来顾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游魂般机械地、慢慢地，把报考京城的学校一个字一个字擦掉了，然后全部换成了本市的。
（三年后）
“韩紫萱小朋友，你再不起床，我就要拔刀啦！！！”当顾铭温柔的声音突然换了个风格，咆哮着喊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韩紫萱终于忍无可忍地弹了起来，伸手拿过脚边的手机关掉闹铃。
心想，这转折真是好变态，当初怎么会让顾铭录这个。唉，是时候让顾铭再录一个了，要温柔点的。
就这么想着，韩紫萱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感觉清醒了点。心道，作为起床困难户，我真是太难了。
宿舍很安静，舍友们都不在。
韩紫萱从床上爬下来瞅了瞅四周，撇撇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四朵小白花’那个群发了一条信息：
【紫色那一朵：你们在哪？】
下一秒就有一条回复。
【开出秋天的颜色：图书馆】
【开出秋天的颜色：我决定在期末备考前看完这本小说，待会要借回去，妈耶，太好看了！】
【香蕉色是我的最爱：紫妹，我发现新大陆，快来，我们一起瓜分。】
【我是一只小小橙：那个，小紫紫，我要是说我忘记给你带早餐了，你能原谅我么？??】
韩紫萱正在打字的手一顿，默不作声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噼里啪啦地敲着小键盘。
【紫色那一朵：……】
【紫色那一朵：绝交五分钟，从这一秒开始，不要跟我说话，你们已经抛弃我了，我需要一个人黯然神伤，然后诅咒你们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紫色那一朵：再见！】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之后，韩紫萱无所谓地把手机一扔，哼着歌起身刷牙洗脸去了。
洗完脸回来，刚好看到手机屏幕一亮。
韩紫萱打开手机一看。
‘四朵小白花’有1条新的信息。
‘童璐’有2条新的信息。
韩紫萱要去点开信息的大拇指蓦地顿了顿，而后在空中拐了个方向，点开了后面的一组信息。
【童璐：美女，五一回来吗？我们好久不见了，约不？】
【童璐：晓媛也出来，她有可能婚期将近了，她说约了下个月去拍婚纱照。】
大拇指悬在半空良久，韩紫萱忽然觉得手指累了，于是返回到‘四朵小白花’的群打开，未读信息已经不止1条。
【我是一只小小橙：温馨提示，5分钟已到。】
【香蕉色是我的最爱：紫妹，你准备出门了吗？】
【开出秋天的颜色@紫色那一朵：过来的时候给我带杯红豆奶茶。】
【开出秋天的颜色：不要冰，谢谢】
【我是一只小小橙：同上，谢谢。】
【香蕉色是我的最爱：加1，爱你！】
韩紫萱头顶一群乌鸦低空飞过，面无表情地看完一串信息，然后敲了几个字。
【紫色那一朵：您的信息已被对方拒收。】
端午刚过，虽然已经炎热起来，但还没有真正夏天的感觉，至少这几天没有。明明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热量透过薄薄的云层撒下来，温暖得有点微微的闷热。
突然淅淅沥沥地就下起了小雨，阳光明媚的晴朗瞬间烟雨朦胧起来，仿佛给人的心也蒙上了一层沙质的迷雾。
韩紫萱手脚麻利地把阳台的衣服收回来，挂在各自的小爬梯上。然后拿了背包，带上几只操蛋小王八的雨伞，再装上小保温杯，把小背包塞得将近自爆，才慢条斯理地出门去。
买完奶茶走出来时，雨已经小了一点。
一二节刚好下课，铃声敲响后，着装或鲜艳或清淡的学生纷纷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不到一分钟，整条校道上就几乎塞满了人，纷纷举着五颜六色的雨伞，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偶尔有几个人忘记带伞的，从人群中穿插而过。要不是还晒着太阳，倒颇有点江南烟雨的感觉。
韩紫萱逆向行驶，并且逆流而上。当拐向图书馆的岔路时，前方的人影已经寥寥无几。
图书馆在高处，距离地面有近百级阶梯，气势恢宏，颇为大气。
韩紫萱把奶茶和雨伞拎过去的时候，被几只小怪兽一阵眼神调戏示好，无声地说着‘爱你爱你’。然后漫不经心地回以一记白眼。
图书馆的空调很足，从有点闷热的外边走进来，瞬间从头到脚透心凉。韩紫萱坐下后，默不作声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薄薄的防晒衣默默穿上。然后放下背包，起身往书架的方向走。
心不在焉地走到窗边的一个小凳子坐下，神色复杂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童璐的那一页，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慢慢敲着。
【韩紫萱：约，我明天下午没课，午饭后就回去。】
信息发出后，韩紫萱关掉屏幕，把手机抱在怀里，出神地望着窗外。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只是能传到室内的雨声已经十分微弱。
一丝莫名的难过，浸染着陈年旧伤的疼痛，从心脏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如果我当时足够强大，是不是，就不会推开你们了呢？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怎么忍心断绝……’一曲铃声骤然划破图书馆的宁静，引来了不少或责备、或好奇、或淡漠的目光。韩紫萱吓一跳，手忙脚乱地按了手机往门外小跑起来。
林俊杰的《美人鱼》在顾铭的低声清唱中变得婉转悠扬，像情人在耳边的轻声呼唤，既撩拨，又抒情。
按下接听后，熟悉的声音像铃声的再续，“丫头，要上课吗？我一下子忘了今天不是周末，拿起手机就直接打给你了。”
“没有，早上没课，今天的四节课都集中在下午。”听到顾铭的声音，韩紫萱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有事吗？”
“我五一回不去了，有个节目要上，是直播的。”顾铭说着轻笑一声，“你倒是可以看到我。”
韩紫萱接得飞快，“对对对，隔着屏幕。”怨怼得十分孩子气。
顾铭心里一软，“我下周去学校看你，没办法，最快也得下周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我叫朋友从瑞士带了你喜欢的巧克力，到时候一起带给你。”
“还是别了。”韩紫萱说道：“现在已经夏天了，我这里没有冰箱，得融掉，你带回家吧。”顿了顿，又改了注意，“你还是带一点给我吧，我给舍友们试试。”
顾铭宠溺地说：“好，你说了算。”
“那个……”韩紫萱背靠着墙，迟疑着开口，“苏翊，也跟你一起回来吗？”
顾铭停顿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嗯。”
不过短短一个字，可她能感觉到，当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时，顾铭莫名的柔和，如同岁月静好的憧憬。
韩紫萱说不出这一刻是什么感觉，但是，顾铭是觉得幸福的吧。而这份幸福为自己带来了无尽的暖意，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