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阔鱼沉何处问》偌竹

34、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叶瑾北回头，站在走到的灯光下，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只有一臂之遥的林知渔。

　　她的眼睛本应很明亮，现在因为哭泣过，蒙着雨雾般让人看不到底。目光平静如秋天的湖水，有些凉，透着激动，挣扎和决绝。

　　叶瑾北愣了一下。

　　“叶瑾北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林知渔的声音很平静，让人辨不出喜怒来。这些都是她曾极力想掩藏的呀。

　　“在S市，沈叔叔打电话给你，我无意接了。他身在锦市却第一时间知道电梯故障的事，我觉得蹊跷，于是回了锦市后，我自己找过他。”叶瑾北的声音有些讷讷，“沈叔叔说那天有人打电话他，告诉了电梯的事，警告他，让他别再插手了。”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会死得快。

　　林知渔一直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么多年，除了不得已麻烦沈力，她都是默默一个人在调查着。她知道，以叶瑾北的家世，请他帮忙会方便很多。可是她不希望叶瑾北参与进来。

　　随着林知渔掌握的东西越多，她对过往的那段事，越觉得蹊跷。

　　当年林知渔的亲生父亲，江城和沈力等来自四面八方的年轻人们，在偏僻的边陲小镇，隐姓埋名，过着不知道会不会有明天的日子，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一边在边境执法，收集证据，做部署打击犯罪分子，一边要警惕着黑势力丧心病狂的不择手段的反扑。

　　他们所有的人，都担心着自己会随时死亡，或被俘虏。他们都期望有那么一天，任务能够顺利完成，能用自己真实的姓名在阳光下过正常的生活。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这群缉毒队员在卧底江城的协助下，将贩毒团伙一窝端了干净。

　　那伙人分明全部落网判死刑判无期了。而且江城当年用的是假的身份在做卧底，他的身份除了负责整个行动的几个人，没人知道。况且过了这么多年，江城夫妇是在警局家属院被寻仇的。那么是谁那么大胆，能进入家属院，能找到沈力，寻仇杀人，最后还逍遥法外呢？

　　了解到越多，林知渔越觉得无助。

　　林知渔在实验室被子弹打伤，起初她自己也以为那只是一场针对叶瑾北的意外。直到那天沈力来医院来看她，告诉她这颗子弹和当年在江城身上发现的那颗都是一样的。林知渔才不得不静下心来，重新正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倒底是谁，一定要了江城的命，又是谁，连她都不能放过，而他们到底和警队又有着什么关系。

　　韩铮看着沉默的叶瑾北和林知渔，目光一寒。他知道叶瑾北口中的那颗子弹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警队有内/奸，那江城的死就绝对不仅仅是场意外，而很有可能是精心策划的。他可能牵扯了很多很多。

　　“我已经让思远哥帮忙去查了。”叶瑾北道，“这件事，我不想惊动太多人，所以只有思远哥能帮忙了。”

　　顿了顿，又对林知渔说，“我知道你不想麻烦人，更不想牵扯很多人进来。甚至是我，你也从来不想我知道，对吗。”

　　“但是，小渔，这件事，早就超乎我们的想象，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能解决了。而且，我们在一起了，我能重新选择你，表明我，我早就做好所有的打算了。我的人生计划，从你答应我起，里面一直都有你。所以，不要一个人扛着了。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他温柔的声音，在这个夜里仿佛拂面的春风。从林知渔焦躁不安的心头拂过。

　　不管她承认与否，有叶瑾北和霍思远的帮忙，一切会变得没那么难。可是她一直害怕叶瑾北知道一切。所有的事情太复杂，太阴暗，也太可怕，林知渔不知道还有多少想象不到的事情真相在等着她。她原本想，等一切都结束了，再告诉叶瑾北。那时，她可以光明正大一身清白的面对他，爱护他。可是林知渔却没有想到，叶瑾北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从来没有介意深陷泥潭的她，他愿意做的不止止是在岸边等她，他愿意走进泥潭来拉她出去。

　　林知渔低着头，强忍着泪意，点头，应了声好。

　　心口有一种从前没有过的感受，是感激和温暖，也是担忧和愧疚。像是一杯醇酒，有些甜，又有些涩。

　　喉头滑动，叶瑾北深深吸了口气，微微扬起下巴。这样放下所有盔甲，全心信任他，依附他的林知渔，更让人心疼，更让他喜欢。他想抱她，想用力地抱紧，给她温暖，给她呵护。

　　没有持续太久，林知渔止住了泪，退离了他的怀抱，她抹了把眼泪，睫毛上湿湿沾着水。

　　“回去吧。”叶瑾北的声音不可察地沉了几分。

　　她点头。

　　医院沈力那边，韩铮不放心其他人，还是派了两个自己的心腹悄悄盯着。一旦有事，立马向他汇报。叶瑾北和韩铮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林知渔，随便吃了点东西，送她回了家。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林知渔也累了。因为暂时在调查期间，林知渔明天不用去警队，叶瑾北嘱咐她乖乖在家等他，他上完早上的课就会过来接她一起午饭。

　　叶瑾北自己的公寓离锦大近，但离林知渔现在住的地方，有点距离。虽然林知渔看着没事，但是叶瑾北还是不放心她，于是他让徐超把他送回了离林知渔家不远的大院。他也正好有事，想要去拜访下一直对他关照有加的陆局长。听韩铮和他描述的，陆局手里的有关他和林知渔的照片，应该不止一两张，没猜错的话，是早就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们两了。

　　车子稳稳停在了屋子外。整个屋子黑黑的，只有一楼客厅透出昏暗的光。

　　叶瑾北推门进去，就看见叶老爷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着盹。电视机开着，里面闪烁的光，和时不时传出的笑声，让这个家显得没那么冷清。

　　叶老爷子听到动静，惊醒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叶瑾北，“哦，是小北啊。”

　　叶老爷子，拿起身边的拐杖，叶瑾北上前，扶着他，“爷爷，小心。”

　　“小北，怎么今天不说一声就回来了。吃饭没？你爸妈今天都加班，我去喊徐嫂给你做点。”老爷子转身准备往厨房走去。

　　叶瑾北的父母是老爷子一手促成的婚姻。这么多年，两人虽然没有过争吵，相敬如宾，可叶瑾北知道，自己的爸妈之间总隔着一层，两人并没有像其他夫妻那么亲近。许是婚姻的不尽如意，两人都习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我吃过了，爷爷。”叶瑾北扶着叶老爷子又坐回了沙发。摸了摸茶几上的水杯，冰冷的。叶瑾北端起茶杯，走向厨房，给爷爷换了杯温水。

　　“小渔碰到点事，我不放心她。大院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近些，所以今天回来住了。晚上万一有事，我也方便过去。”叶瑾北递上水。

　　“哼。矫情！”叶老爷子，不满的嗤了声，接过水杯，“怎么，我让小陆把她调离你身边，她就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