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第十五章
车窗外，斑驳的灯火和夜色如水一样的静静流淌过窗边。
叶瑾北的心里看似静谧，却又柔软泥泞。他多么希望能回到六年之前，希望这窗外的光影浮掠，众生百态，和她都一起回到六年前。那他一定会拼了命地留她在身边，不会离开她，更不会轻易放手，他只想好好守在她身边，陪她走下去。
紧握着的手机上，还未暗去的页面上，显示着韩铮发来的邮件。
那天医院回来的路上，叶瑾北就拜托韩铮帮忙调查林知渔了。他不甘心，想要知道她消失的原因。哪怕可能会再次受伤，他也想要得到答案。
就这么漫长地等了一周，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也想过了无数种可能的原因。可是在看到韩铮发来的邮件的那一瞬间，他却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答案，让他手足无措。
******
电梯里，林知渔仍被叶瑾北死死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叶瑾北，你放手！”林知渔用手撑着他的胸，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放开！”叶瑾北却把手扣着怀里小姑娘的后脑勺，再次把她用力地往怀里带。修长的手指压着林知渔的秀发，指腹下的力道紧紧收紧了些，却又不舍得太重。
叶瑾北怀着林知渔一步步往后退着，直到等到他的背脊依靠上了电梯墙壁，他才停了步子。按住怀里小脑袋的那股劲却始终不减一分。
他一下一下地呼吸着，呼吸声在昏暗的电梯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小鱼，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语气似是哀求，尾音微微上扬。林知渔听着，心里头的那点无措和火气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替代的是满溢的心疼。她想问叶瑾北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才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原来连问的立场都没有。
林知渔感受着慢慢落下，搭在她肩头的叶瑾北的脑袋，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再推开他，而是纵容着他的反常行为。就一分钟吧。彼此依靠取暖。
十八岁的叶瑾北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二十四岁的叶瑾北却凉薄淡漠。
十八岁的林知渔端丽冠绝，出类拔萃。二十四岁的林知渔却暗淡无光。
明明是二十四岁的张扬的年纪，叶瑾北却总能从林知渔的眼中看见明晃晃的疏离孤独。他看不透她，这些天他曾努力地想要读懂她，可透过那眸子，他却只能看到一片荒漠，风雪弥漫。
心疼漫开，掌心再次用力压上她的后脑勺，微一用力，叶瑾北就吻上了林知渔的额头。不算轻柔的一个吻，林知渔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僵着不敢动弹，结束时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喃——
“小鱼，我的错，是我错的离谱。”
……
林知渔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电梯的。被强行拉进实验室的林知渔看着面前穿着淡蓝色实验服的叶瑾北，她实在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上一周还对她态度冷漠到像不认识一样，甚至昨晚也是对她的存在也视而不见。怎么今天又完全变了个人呢，热情粘人到似乎他们从来没有分手过。
这六年来林知渔努力筑起的厚厚的保护壳，就在叶瑾北吻上额头的那一刻，瞬间坍塌。她怕叶瑾北再来这么几次，她一定会心软。林知渔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不能胜任这个任务。该找韩队好好聊聊了。
“叶教授，你们实验室的包裹！”
林知渔在发呆的时候，就听见实验室门口传来的声音。
锦大的物理实验室由于有很多的机密实验，所以一向是安全措施最严格的实验室。从外面进到实验室，需要通过两道电子门。除了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外人是没有门禁卡的。林知渔若不是因为今天被叶瑾北以自己一个人在实验室里不安全为理由，硬要把拉她进来，平时她都是坐在实验室外的休息区等叶瑾北的。
听到声音的叶瑾北停下了手里的事，疑惑的看了眼林知渔。实验室很少有包裹进出。平时就黎晓君和几个小研究员会难得喊些外卖而已，一般也只是送到休息区。
林知渔拿起挂在墙边的用于和实验室外面通话用的电话机，“师傅，是谁的包裹？”
看门的大爷，扶了扶脸上的老花镜，凑近，眯着眼看了看包裹上的单子，随后靠近通话器，大声喊，“黎……好像是黎晓君。刚才快递员送来时说是需要冷藏的东西。说什么是冷链配送的，要签收放冰箱，不然这个天容易坏。”
“你方便给黎晓君打个电话问一下嘛？”林知渔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间出现的这个包裹没那么简单。
叶瑾北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还在宿舍睡觉的黎晓君。
“他说他昨天买了点新鲜樱桃准备给女朋友。应该是他的东西。他马上就来，我去签一下。你别出来了，在这等我。“叶瑾北摁下了实验室里的开门键。前后两扇电子门同时打开。叶瑾北低着头边走，边从实验服的口袋里掏出钢笔。
“别去！”林知渔拉住了他，“等黎晓君来自己签收。”
“没事，一个包裹而已。”叶瑾北拍了怕林知渔的手，“谢谢你关心我。”
林知渔总觉得心神不宁。周末一大早，快递什么时候那么早上班开始派送了？而且冷链配送的东西不是都应该有冰袋包裹着吗？为什么不直接电话给黎晓君，而要给看门大爷让他直接拿上来。林知渔越想越觉得奇怪，她小心地跟在叶瑾北的身后。
就在两边的门同时打开的一刹那，林知渔看见玻璃里有个穿着快递员衣服的影子一闪而过。
林知渔视线一缩，骤然反应过来，她还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人，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下意识的行为。她忽然向前大跨一步，一把抱住叶瑾北的腰，一个侧身，她撞进了他的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面前。
叶瑾北只见林知渔突然挡在了他面前，一个黑影闪过，耳畔一声闷响——
血液浸染。
地上是雪白的瓷砖，血一滴滴落了下来，染红了大片。
林知渔说要保护叶瑾北的时候，叶瑾北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她。一向体质偏弱的女生，怎么和他这个一米八几大男生比。他要求林知渔保护她，无非是想要她留在他身边，可以每天看到她而已。
直到这一刻。
林知渔以这种触目惊心方式告诉了他。
我可以保护好你，甚至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
在外面守着，暗中保护着的其他组员，听到响声迅速赶了过来。看门的大爷早已吓得靠在了门边，手里的包裹箱掉落在地上，鲜红的樱桃洒落了一地。那个穿着快递员衣服的人，看到失手，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叶瑾北下意识接住了林知渔。
“我没事。”林知渔其实没觉得有多痛，子弹应该是穿过了左手臂。她的身体倚在他胸膛，肩膀处不断有血漫出来。叶瑾北手足无措的去捂住她的伤口，温热粘腻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他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什么都来不及做。就看她扑上来为他挡住了一切的危险。
“你……你没有受伤吧？”林知渔的嗓子有点点哑了，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漫了出来。她抓紧了叶瑾北的手臂，恳切地看着他，想要知道答案。
“没事，我没事。”叶瑾北抱紧了她的身子，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着，“林知渔，你别说话了，我求求你，别说话。”
叶瑾北双眼通红了，一瞬回神，拦腰抱起她往外冲。林知渔感到了头顶传来的喘息声和起伏的胸腔。
还好，子弹穿过的是她，而不是叶瑾北。
还好，叶瑾北没有受伤。
叶瑾北，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
我说过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