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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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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沈登安志得意满出门上衙去了。
□□情的李氏眉梢眼角全是春色,不抹胭脂也已娇艳动人。
早早就赶了来请安,恰好在门口碰见沈登安的余氏,却只打个招呼就退到一旁。
等到沈登安离开,余氏才进来帮李氏梳头。
“太太这等容色,莫说是老爷,便是和少爷站在一处也般配的。”余氏对镜奉承道。
李氏闻言,睨了她一眼。
沈登安原配早亡,李氏实乃填房。却端的一身好本领,把沈登安哄得团团转,片刻也离不得她。
说来李氏今年也才十八岁,比沈登安嫡子沈寿还小两岁。两人站在一起,可不是比和沈登安还要般配嘛!
且沈寿少有才名,生的更是倜傥风流,年方弱冠,上门提亲的人家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没做沈登安继室之前的李氏,心里是否对沈寿有意,便是天知地知了。
“太太,奴听下人们说,碧荷那丫鬟昨夜又闹了幺蛾子,似乎是触了柱。可惜却没死,太太要不要去看看?”余氏撺掇道。
“哦?竟有此事?昨儿不过老爷见她哭哭啼啼不像个样子,说了她几句。不成想,她还拿乔了?也罢,咱这便去看看她到底有何话讲?”李氏对镜看了看,扔下口脂起身道。
余氏忙搀扶着她,两人浩浩荡荡来到柴房。
却不知,此时她们对面站立之人却已不是碧荷了。
昨夜妺喜突然现身与碧荷说话。
“你拜我为师,我帮你报仇再把你未竞的阳寿还给你。事成之后,你只需真心诚意以香火供奉于我。”
本已心丧若死的碧荷被她一句话勾起复仇欲念。
“你如何帮我报仇?”
“这个容易。你可知道为师是谁?”妺喜冲着碧荷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您要我看着,学会她们那一套伎俩以牙还牙?”碧荷惊喜反问。
“孺子可教也!”妺喜说罢,冲着瘫在地上的碧荷尸体,默念法诀,附身而上。
碧荷的记忆潮水一般涌入。
妺喜闭目沉思半晌,再睁开眼时,瞳仁金光一闪——沈寿吗?
而这边厢,李氏和余氏看着面前站立之人,脸还是那张脸,甚至连额头的红肿与额角的豁口,再再都说明她不仅是碧荷还当真曾一心求死!
可是——李氏和余氏对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贱婢,见了太太如何不跪?”余氏抢先呵斥道。
妺喜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眸中金光再度一闪而逝。
余氏却看了个正着,被她吓得后退一步,“你、你、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什么眼睛?”本来还在端架子的李氏见余氏举止反常,也跟着问道。
只是,此时妺喜已经垂下头,娇怯怯躬身行礼道:“回太太的话,并非碧荷有意不与太太行礼。实在是碧荷昨夜睡在柴房,半夜里却被、却被……”吞吞吐吐,竟说不利索了。
李氏早就忌惮碧荷美貌,疑心生暗鬼,见她语焉不详,生怕是有甚见不得人的丑事。
昨夜老爷明明在她房里,胆敢在后院柴房做下丑事的人,便只能是沈寿。
沈寿正是年少莽撞时候,碧荷又天生一副狐媚相,李氏想着,无事也变做了有事。
立刻挥手,斥退下人。
余氏想要留下,却只换来李氏怒目,只得一步三回头也退出院去。
眼见人去院空,李氏方道:“有什么话你且直说吧。昨夜究竟谁来了柴房?”
妺喜不曾想,她不过略施小计,李氏便自己上了勾,竟还主动疑到了沈寿身上。可惜她没兴趣牵连无辜之人,不然……
“是余氏。”妺喜低声道。
“什么?”李氏千算万算只想到是家中男丁行那苟且之事,万万没想到竟与余氏相关。
“她深更半夜来找你作甚?”李氏问道。
“余氏她、她威逼奴婢在太太的饮食里下药,还、还说分明是太太害她没了孩子,她,她要全部报复回来。奴婢要是不依她,她便继续在太太面前煽风点火,早晚把奴婢卖到她出身的妓、院里去。”妺喜说着,硬逼出两行眼泪,上前跪下抱着李氏的裙摆就要大哭。
李氏面色阴冷,静静听她把话说完,心中已全盘相信,嘴上却道:“放肆!满嘴胡言乱语!余氏与我情同姐妹,哪会背着我做出这种事?再说她的孩子,分明是你嫉妒下药害她流掉的,与我何干?”
妺喜忽然抬起头,双目圆睁,直视着李氏,指天发誓道:“奴婢敢对天发誓,那蜜饯红枣糕里绝对没有红花。那孩子如何竟会流掉,奴婢丝毫不知!太太您想,那余氏无论有无子嗣,她都已是姨娘。而奴婢是太太的陪嫁丫鬟,彼此两不相干,奴婢为何要去害她的孩子?”
像是生怕李氏不信,妺喜再接再厉道:“便是奴婢当真嫉妒她,有那种心思,为何不用其他更隐蔽的招数,却非要把红花放在我亲手做的糕点里,授人以柄呢?”
“再说,余氏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为何不好好安胎,偏偏就要吃只有太太您的陪嫁丫鬟才会做的蜜饯红枣糕?这分明是为了嫁祸给您。桩桩件件都说明了其中定有猫腻啊!”妺喜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声嘶力竭地道。
李氏听着这些话,却丝毫无动于衷。
她怎么会看不出其中定有猫腻?只是,只要余氏的孩子没了便万事大吉。至于究竟是谁做的,又是谁背黑锅,与她这位当家主母有何干系?
“你说余氏命你下药害我,可有证据?”孩子的事,她不想深究。但是余氏若想毒害她,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妺喜眼眸一转,低声道:“奴婢没答应,以死明志。她见事情闹大了,匆忙离开,便没把药粉交给奴婢。”
“口说无凭。如此说来,我便是治你一个编排姨娘的罪名也是行的。”李氏剔着指甲缝里的花汁道。
妺喜惊骇莫名,抬头望着李氏,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般颓然坐倒。
李氏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忽地笑了。
“不过,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姑且信你一次。”李氏幽幽道。
绝望中再逢出路,妺喜翻身坐起就要拜谢。
“慢着。”李氏猫捉老鼠般又道,“不过暂且留你在府上。若是你不能找到余氏谋害主母的罪证,凭你的相貌,怡红院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说罢,扬长而去。
隔墙有耳。李氏没想到,余氏在府里也颇有威信,隔着院门早已将里面两人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的妺喜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