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旧事》阿引

4、妈妈我爱你

　　听到这个问题，本来蹭到我怀里撒娇的黑猫先生也楞了：“对啊，我也忘记了这个问题，你是人妖不是妖，变不回十三岁要怎么回家呢，你应该直接变成十三岁的啊 。”
　　我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那么我要一辈子都保持十三岁的样子吗？而且照你的说法来看，我的一辈子应该很长。”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我们可以趁着夜晚光线不太好的时候，先到我妈妈面前晃一晃，看她能不能认出我来，如果能混过去是最好了。
　　事实上，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也不过过去了周末的一个白天而已。我出来时跟妈妈说到同学家玩两天，可能会在外过夜，如果被认出来就说提前回来了好了。
　　黑猫溜到我房间去替我偷了衣服和鞋子出来，我知道妈妈今天会在朋友家打麻将，就在回家路上等她。
　　夜晚的风有一点凉，我哆哆嗦嗦地抱紧手臂转来转去地取暖，黑猫突然“喵”的叫了一声，提醒我妈妈来了。我连忙停住，迎面撞上了妈妈。
　　妈妈连忙扶住了我：“小姑娘，撞痛了没有？”
　　我楞楞地摇头。
　　妈妈慈爱地摸摸我的头：“这么晚了，早点回家吧，不然你妈妈会担心的。说起来我也有个女儿，长得跟你挺像的，不过比你小几岁。”
　　我站在原地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妈妈我爱你，可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我了。
　　黑猫慢慢走过来，跳到我怀里，安慰地蹭蹭我，我乘机在他柔软的毛皮上擦眼泪和鼻涕，吃定他有愧于我，不敢反抗。一阵风吹了过来，我打了个喷嚏，他动作敏捷地从我怀里跳下来，变成大猫，把我背到背上。熟悉的黑暗感传来，果然，过了一会儿，我们又到了泰山，这次直接站在了那座小房子前面。黑猫跳下来变成人形，打了个响指，大门突然打开了，房间里也亮起了灯。
　　我不得不说，在无家可归的夜晚，有一间点亮了灯的房子可以进去，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何况这房子里还什么都有，甚至有通好了网络的电脑，就是没有主人。我有点怀疑这是鬼屋，但黑猫鄙视地看我：“你现在是人妖，还怕鬼吗？”
　　我承认我还没适应过来新身份，但他也不用时时刻刻把人妖两个字挂在嘴边吧，很容易产生歧义啊。
　　我没有吃饭，也不觉得饿，呆呆地坐在躺椅里想以后该怎么办，但是无论怎样也不能放过罪魁祸首。
　　黑猫在我持续不断谴责的目光攻势下沮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我会负责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以后就是人妖办事处的第一个成员了。”
　　他不服气地反驳：“那你呢？”
　　我笑嘻嘻地说：“我自然是你的主人了，再说你本来就是我养的宠物啊。这样吧，你的前任主人叫你猫，这个名字可以接着用，只是拆开来就好了，犬苗，你以后就叫泉缈。”
　　黑猫，不，现在是泉缈，在我又一次的眼泪攻势下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就不必再装样子了。我狰狞地笑着拧住他的耳朵：“你会用电脑吗？”
　　他惊恐地点点头。
　　“那么好吧，虽然你是我的宠物，用火烧我的仇也是不能不报的。”我把他拖到电脑前坐好。“是男人就要勇敢承担错误。”
　　泉缈可怜兮兮地哀求：“我不是男人，我是男猫。”
　　“男猫也一样，接受惩罚吧。”我打开电脑，“你先看完这部电视剧，然后再看它的同人小说《穿越之我是还珠格格》，全部看完之后认真地写一万字观后感。”
　　看着泉缈青白的脸色，我郁闷的心情好多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好奇地问道：“喂，你的前任主人，真的是程灵素吗？她真的嫁给了商宝震，还生了个儿子？”
　　泉缈白了我一眼：“那当然了，我干嘛要骗你。我都跟你说了，我后来偷偷地去看过，男主人和女主人到八十岁都很恩爱，跟那个胡斐有什么关系。”
　　我敢肯定这只猫一定没看过《飞狐外传》这本书。
　　我安心地去睡觉了，丢下泉缈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看还珠格格，翻身做主人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我神情气爽地醒来，面对的是变成黑猫像怨灵一样蹲在电脑前的泉缈。我忍住笑过去把他抱起来：“怎么样？”
　　他目光呆滞，全身僵硬得像石头一样：“我宁可再被雷公劈十次。”
　　“好吧，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观后感就先算了吧。”我报完仇很大方地说，“现在我们继续商量怎么才能让我回家的事吧。”
　　泉缈沉默了一会，从我怀里跳到地上，变成人顶着两只黑眼圈打开电脑：“我还是去写观后感吧。”
　　……
　　我什么也没说，开始到处找刀准备现做件猫皮大衣。
　　泉缈一边在房间里逃窜一边叫道：“你可以住在这里的，这里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不信你出去看看。”
　　我打开大门，发现昨天还没有字的牌匾闪着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人妖办事处。
　　泉缈小心翼翼地变成猫挨到我腿边：“你看，不只这房子，这片仙境都属于你所有，可以放心地住下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的很多，可是最重要的是我爱我妈妈，我想回家，而不是一个人呆在这里啊。”我发现自变成人妖之后，泉缈就一反以前的嚣张态度，他一定是心虚了。我想起来被他骗来的经过，更生气了，举起手上的菜刀就开始追杀他。
　　跑得累了坐下来休息之后，我才开始疑惑菜刀是从哪里来的。
　　泉缈犹豫了一下，确定站得离我比较远才开口：“法力跟你完全融合之后，你就能变出最适合自己的武器，而最适合你的武器就是……”
　　最适合我的武器居然是菜刀……我觉得这比我变成人妖更悲哀，别人战斗的时候拿着华丽的长枪或者剑，比较贫穷地至少也有一根木棍，而我未来可能提着一把菜刀跟妖怪或者人类战斗，我很害怕到时候他们会被活活笑死。
　　已经被接连不断的不幸打击到麻木的我觉得还是继续思考回家的问题比较好，用泉缈所教的法术把菜刀收到身体里，我开始对着泉缈变出来的大堆法术书籍研究。
　　最后我们决定采用一个比较折衷的办法。用幻术让妈妈相信我要出国留学三年，等三年后我的实际年龄到了十六岁再回家。
　　我捏着泉缈画给我的隐身符，看他变成我的样子跟妈妈道别，默默地在心里说，妈妈我爱你，等着我，三年后我一定回到你身边。
　　比起爸爸妈妈跟何爸爸，何妈妈四个人的依依不舍，何必的反应让我很伤心，在得知我要出国留学之后，他只是简单地问了去哪个国家哪所学校，就沉默地回家去了，连再见也没跟我说，完全无视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难道他还在记恨被我打败的事？
　　再怎么不舍，也有离开的时候。爸爸妈妈把变成我的泉缈送上飞机，就开车回家去了。而我也悲惨地提着几个巨大的行李箱，坐着用了幻术的黑猫回泰山去了。
　　我想起当初到泰山来的初衷，凤凰是见过了，虽然被烧成了人妖，但也算实现了愿望，另一件事也该有个结果了。我把泉缈拉过来审问：“你说丹穴之山上面有很多的金玉，在哪里，现在可以拿出来给我了吧？”
　　泉缈把我带到小河边，指着石桥说：“这个是上好美玉做的。”又朝房子抬了抬下巴：“房子是用黄金做的。”
　　我僵硬地看着脚下的白玉桥和不远处的黄金屋子，开始认真考虑是要拆房子还是在桥上撬一块下来去卖的问题，不过……
　　“为什么黄金房子会是青色的呢？我还以为是青砖……”
　　泉缈打了个响指，房子果然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你愿意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的话，我是没意见啦。”
　　“我觉得还是朴素一点比较好。”我用手挡着那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的光，突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就没有一块一块的金子和玉吗？”
　　我屡败屡战不屈不挠追求金子的精神让泉缈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施法变出一块人头大小的金子。
　　我激动地扑上去抱住金子不放，泉缈蹲在旁边撑着下巴凉凉地说：“你可以用书包装着拿去店里卖，然后被当做小偷或者强盗报警抓起来，因为你说不清楚这么大一块金子的来源。当然你也可以袭警之后逃跑，不过金子还是卖不掉不是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诚实？”我瞪了他一眼，抱起金子向卧室走去，卖不掉我还不能拿它做枕头么，枕着金子睡觉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半夜的时候，我悄悄从床上爬下来，摸黑在行李箱里扒出几件厚厚的衣服，含泪叠好放到床上，果然枕着金子睡觉这个福气也不是谁都能享的，我的脑袋都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