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作文》文离

5、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说着这话的时候，钱三又“哎哟”一声，“小祖宗，你轻点儿～”
　　秦随笑嘻嘻地收了小刀，凑过来揩一把钱三手臂缓缓流下的鲜血，放在嘴里一舔。
　　他本就唇红齿白的，此刻唇上带了点殷红色，看得钱三心头的火“噌”地烧起来。
　　“也不是我叫你来的，朝着你这人靶子，我还真下不了手。”秦随“吃吃”笑着，顺手收回了钱三身边的小刀。
　　“是，是我自己愿意的。”
　　钱三摸上秦随滑溜的脸蛋，手一抖，忽然就像回到了一年前。

　　钱三本不叫钱三，彼时他还叫做钱得益，是镇上数一数二的酒庄的老板，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书上说“忽有一日春风来”，可对于钱得益来说，是“忽有一日霸王来”——秦随这小鬼，命中注定可不就是钱得益的克星？
　　初时是钱得益发现藏酒的窖总有被开的痕迹，酒丢的也不多，每日里一埕两埕，就像是……一个人的量？
　　想说赶紧把这贼捉了，可是钱得益暗地里布置人手候了好几日，却硬是没有收获。窖里的酒却还是一埕一埕地丢，家丁们不禁抖犯了嘀咕，私下里说：“该不是狐仙大爷吧？又或者……是黄皮子？”
　　钱家犯了仙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累得白日里生意也淡了许多。
　　钱得益狠得牙直痒痒，索性一连数日和衣睡在了酒窖门口。果然这就太平了好几天，直到第四日三更里，钱得益突然被一股子浓浓的酒香激醒。
　　这回钱得益倒是学了个乖，悄悄地把眼扒开道缝，果然酒窖的门大开着，清淡的月光下一个人横躺在地上。钱得益精心酿造的酒就这么被那人一半天上一半地下地往嘴里倒。
　　钱得益看得心头一阵火起，和身就扑了过去。那人见钱得益突然跳起来，猝不及防，连忙甩了酒埕子就要跑。刚站起来脚底下却一滑，原来是地上酒太多了，已经变得湿滑。
　　就这么一下子，钱得益扑到在那人身上，死死压着不放。不提防身下的人抽抽鼻子，“哇”地一声……居然大哭起来！
　　钱得益这才松了松腰，把身子底下的人翻转过来，才看清楚那人的脸——唇红齿白，小鼻子小眼的，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你这小贼，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钱得益一吸气，大声喝道。
　　“……随……”少年委委屈屈，抽抽搭搭，过了好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钱得益没听清楚，凑过耳去好不容易才听明白，“秦随……”
　　“秦随，你家在哪里？为什么来偷我的酒？”
　　没承想这两句话问出口，秦随又“哇”地大哭起来。闹得家丁们纷纷出来围观，只见钱老板衣冠不整，身子底下压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美貌少年……
　　钱得益钱老板，不好女色爱男妆，这消息再次成了镇上最红的八卦之一。
　　接下来钱得益的日子就很不好过……八卦传得抬不起头还能忍受，这秦随小爷从此就以被害人的身份在他家里名正言顺地住下，天天要吃要喝不是好的还不行不然他小爷就要去报官……那可就……实在有点难受。
　　更难受的是，这要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也罢，偏偏……他还啥也捞不着啊。

　　“钱得益，你这名字忒俗，本少爷给你改个名字，就叫——钱三，可好？”秦随说，趾高气扬。
　　“是。”钱得益，不，钱三答，低眉顺目。
　　“钱三，本少爷在这镇上住腻了，西方梅山风景不错，给我建座别院去。”
　　“是。”
　　“钱三……”
　　“是。”
　　“钱三？”
　　“是。”
　　“钱三钱三钱三！”
　　“是是是！”
　　“唉——不好玩……钱三，连陪我练刀吧。”
　　“钱三……不会武功。”
　　“没关系，我扔，你接着。”
　　“我……我……”
　　“嗯？”
　　“是！”
　　于是钱三便只能乖乖地站在那儿，挨刀。

　　直等到夜阑人静，万籁无声，钱三蹑手蹑脚地蹭到小少爷小祖宗小心肝儿床边，弯了腰看那小爷清雅的睡脸。
　　“钱三？”秦小爷眼皮都不带抬地，招了招手。
　　“诶——是！”
　　“钱三！”
　　“等等。”
　　“给……给我下去……”
　　“再等等。”
　　“三……”
　　“要不，我再等等？”
　　“你给我赶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