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致富》猫小瓷

9、寻常人家的的早饭

　　一早起床背了会儿单词。抛开“travel”和“journey”的相似不相同点之间的纠结，我打算靠做饭来放松心情。掀开电饭煲的盖子，一见着锅底粘着的可以数清的几粒米，才想到老妈的爱心蛋炒饭已入他人肠胃。有了这个开头，回忆就牵丝引线的回到了昨天。
　　最乱七八糟的一天！
　　这样恨恨想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多么少不经事。“最”这个字，岂能是脱口而出的。十年之后再回头看看，这个“最”早就在记忆里模糊，不可辨识。

　　“宝宝，亲亲，儿子，小一一……”一声比一声矫情，一声比一声粘巴。不明白为什么一位三十出头的母亲这么热衷于向未成年的儿子撒娇。丁女士总在自个儿子的名字上极尽她的恶趣味。
　　我出厨房，正准备给她开门。
　　这时，一个黑影凌空而入。这人身手极好，翻墙的动作快如闪电。落地动作异常平稳，得十分。来者立在我面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她头发半长及肩，微卷的发梢染成浅栗色，眼影银色带冰蓝，反差更显玫红唇色的艳丽。身着黑色风衣，暗紫色七分长皮裤，高帮带钉饰军用靴。
　　我上下打量着她，淡淡的问道，“妈，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绝对没有！”她立刻大声否认。
　　鼻尖耸了两下，眼睛没有看我。十足的撒谎表现。
　　我继续看着她。
　　“就……就喝了一小杯玛格丽特。”她素来憋不住话，撒了谎也必然自己先戳破。“昨天唱的太High了！阿杰说有人请主唱一杯，不喝不给面子……”
　　“你是主唱，不是陪酒！还有，你应该好好保护嗓子，这两天不是一直都咳嗽吗？你都三十多岁了，酒吧驻唱就是个吃青春饭的玩意儿！你这么昼夜颠倒的折腾，身体能受得了吗？你……”
　　“宝宝，我饿了！”丁女士眨着她那双泛着银光的眼睛，很明显的装可怜。
　　停口，进屋煮饭。
　　我总是被这种狗血的骗术扳倒的很彻底。即使识破了，也任由他们差使自己。太心软？太娘们儿？可能是从小没爸的原因，我心里忍不住苦笑一阵。

　　“怎么不是爱心蛋炒饭？”老妈对着正在下面条的我发问。
　　“昨天我吃了。”
　　天知道我的嘴巴为什么会自发的屏蔽了艾白的事儿。
　　“哦，那算了。爱心肉丝面也不错。”
　　“没有肉丝。”
　　“为什么没有肉？我想吃肉？”
　　“那你就做'天天能吃肉'家庭里的妈妈好了！”我额头青筋突突跳。
　　身后传来哀怨的叹息声。
　　-_-!她是故意的。
　　“宝宝，是妈妈没用，是妈妈让你受苦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务样样不通，辛辛苦苦卖唱的钱还总乱花……”她声音越拉越长，也越来越弱。
　　“别说了，你挺好的。”
　　“真的？”
　　“真的。”
　　“有多真？”
　　沉默。再沉默。
　　“明天买点儿肉。”我一字一字的吐出来。
　　话音刚落，丁女士立刻一扫有气无力的神色，笑容灿烂的接过碗。
　　我捧着另一碗坐在对面，看她埋头吃得香甜，心里却有些五味交杂。
　　老妈在“幸福列车”PUB里唱了快十年。虽然有杰叔平时关照着，也有一帮小有钱的闲人追捧着，但年纪毕竟是搁在这儿的，是不能忽视的槛。长久的练习摇滚，站在高照的聚光灯下，她的听力和视力一天比一天削弱。谁都知道，玩乐团不是一辈子的事。难道让一群头发斑白牙齿松动的老头老太太在台上摇滚？那恐怕是“老年艺术秧歌队”吧！
　　再坚持几年。
　　在坚持几年，等我上了大学，成了年便可以半工半读，不用这么忧心学费。然后尽快毕业找到好的工作，日后让她在家安生的享福。
　　这么一想，我脑海里铺开的未来就好像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面。虽然廉价，吃起来却踏实而温暖。
　　看着丁女士小口的吃着面上卧着的煎蛋，我心里尽是满足。她抬起头，把啃得都是牙印儿的半个煎蛋夹进我碗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一个煎蛋两人分。
　　这样的家庭，在别人眼里可能太过贫寒，在我心里却异常富足。
　　我起身给她盛了碗梨汤。从昨天就入了味，今早热了一下，正赶上她回家。
　　“喝过就早点睡。午饭我回来做。”我说道。
　　她点点头，没说话。想必昨晚又是折腾一晚，累坏了。
　　我进屋拿了书包，临出门前还是颇不放心的叮咛一句，“别忘了喝梨汤。冷了就自己热一热。”
　　这时，丁女士把头探出窗户，咂着油光光的嘴巴说，“宝宝，你再这么啰嗦哦，就要比妈妈老得快咯！真的是越来越像你爸爸了！”
　　我冷哼一声道，“我像不了他！”
　　说罢，推车出门。
　　无论老妈这些年怎么替那个男人开脱，我都无法对他有一丝好感。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爸爸回家的小屁孩了。时间太久了，久到磨光了我对他所有的期待。
　　我和丁女士，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也是很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出了巷口右转，我又傻了眼，看看手表，横在六点五十的时针和分针像大笑的嘴。它们合起来嘲笑我的烂记性。习惯是难以更改的，可答应了艾白的事儿也不能不算数。
　　我站在她家门口半晌，最后揉揉眉头，摸出单词本，裹紧衣服倚在墙上。
　　十一月的风不大不小，吹在脸上却有些锋利。太阳也没有升全，因而光线微弱，我不得不眯着眼睛看书。罩在身上的湿气，不知道是雾还是雨。这种天气正衬得上我心里的风景，像雾像雨又像风。
　　站到手脚麻木，一个小时的漫长早读也总算是过去了。我原地跺跺脚，收拾好书本，按了下门铃，平心静气的等待艾白出现。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这五分钟似乎比刚才的一小时还要悠长。
　　继续按门铃。又过了五分钟。门铃嚎叫到嗓子发炎。
　　靠！小丫的不会耍我玩儿吧？
　　我收回手，咬牙切齿的想。但下一秒又推翻了这个念头。艾白不上早自习，没可能六点五十前出门，那么……
　　脑袋里不妙的想法千千万。按了这么久门铃，却一个应门的人都没有。仔细想来，这也未免太诡异了。时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四下望望，见没人经过便把包朝铁门里一扔，动作麻利的翻进她家花园。
　　穿过碎石小径，直达玄关处。
　　我伸手敲门，谁知一碰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我心里隐有不安，站在门口唤了几声艾白的名字，依旧无人答应。我屏住呼吸，绷紧身体，推门而入。
　　一见了门内景象，我只觉背后冷气直冒。
　　四个字，一片狼藉。
　　抽屉，柜子大开，衣服、纸张、杯盘……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在一起，被扔的遍地都是。
　　这，明显是遭窃后的犯罪现场！
　　“艾白！”我这一声唤的叫一个声嘶力竭。
　　我也顾不上什么破坏不破坏现场了，踩着那些东西直朝二楼上冲。

作者有话说

　　丁女士终于是出场了。
不说了。今天突然想好了《勤劳》之后的剧情了。本来不是小白剧么？我怎么想着想着，自己就先难受起来了呢？
Sigh~做我们猫家的孩子不容易啊！不虐不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