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致富》猫小瓷

34、不要命的戈宁煦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都很快乐，但也不过分。
　　总归是经过那一番事的，总归是还要承担那一番带来的后果。
　　不管怎样，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简单的陈述完那天的情况，在鲁老头和小白花复杂的眼神里，我们五人在办公室里沉默的站成一排。
　　该说的事实都交代清楚了，怎么看待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影响，似乎是不受我们控制的。
　　静静的等待老师们表态，但事实上，好半天也没人愿意开口，气氛变得僵持起来。

　　“敢情你们这是……狼牙山五壮士呢？！”小白花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了话。
　　噗。
　　鲁老头又是不合时宜的笑了。
　　啪——
　　压抑的小白花终于暴起，但一腔怒火并不是朝我们而来。她指着鲁老头斥道，“你看看！你看看！我们班的一二三名，被你们班那几个活生生拖下水！鲁知深你这是跟我过不去！”
　　“哎哎，这怎么能扯上我呢？”鲁老头和气的笑着摆手道，“再说，学校不是还没定性事件嘛。依我看，这是见义勇为。怎么能算打架斗殴呢！”
　　“你当他们跟我们一样了解这一群楞孩子？一群瞎老头，就是想揪着这个事儿杀鸡儆猴！要不处理他们，那校规还有个屁用！”小白花气得粗话都毫无顾忌的蹦了出来。
　　“你不要急嘛。我和你，带着他们去理论理论。”
　　“还有什么可理论的？！”小白花又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恨恨道，“说什么我也不会让这个事成为他们三个的污点！今儿我还就倚老卖老了，处分他们我就立刻翻脸！”
　　我和林皓、瞿清明听到这，相互交换了眼色，心下有些感动。
　　说实在的，没想到平时校规校律挂嘴边的最为严苛的小白花竟然表示要力保我们。

　　“咦？”小白花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个陶乐呢？不是说那群痞子是来找她的吗？！让她出来证明！不不，该让她报警，这样事情就可以变成‘路见不平，制服不法分子’了！”
　　这时，鲁老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手指叩了叩桌面，面露为难的回道，“这个……有点不好办啊！”
　　“怎么个不好办？！比这几个孩子还难？你不办，我给你办！”
　　“关键是她不承认这事儿跟她有关系啊！”
　　什么？！
　　我看向艾白和纪莫，她俩也投过来惊疑的眼光。看来大家都低估了陶乐这姑娘。

　　“那么多人看着，怎么能不承认？”小白花扬高了音调，不满道，“我找几个在场的学生证明下。”
　　鲁老头摇摇头，皱着眉头道，“她承认她在场。不承认那些人是来找他的。我也问过不少学生了，在场的人也确实看到她和戈宁煦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人群后头。”
　　“而且，不少人都说是丁一他们先动的手，才打起来。”他又接着说了一句。
　　“丁一！”小白花咬牙切齿的叫着我名字，转过来，我都能看到她指过来的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她说，“丁一，你看看你，值不值？！啊？值不值？”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了。
　　心想，我哪里是去救那个陶乐，又谈什么值不值。偷偷的瞄了眼艾白，嘴角勾动一下，又很快恢复悲痛状。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给我绕道走！听到没？”小白花失去理智的教授道。
　　“师妹，你这个……这个说法不对啊！”
　　“你对，你都对！所以我这几个学生被卷进了莫名其妙的斗殴事件，你的学生就可以装无辜！”
　　不知为何，小白花说的话都很解气。
　　“不管怎么样，我都决定了！”她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冲着鲁老头豪气冲天的说道，“我要带着他们去教导室和校长室！我看谁敢处分他们！”

　　于是，护犊子的小白花一脸杀气的带着五个人直冲教导室。
　　作为瑞安一中的招牌特级老教师，教导主任平日也要礼遇三分。如今见着她跟护崽的老母鸡一样，见谁啄谁的架势，冲我们的问话自然也温和了起来。
　　“这个……情况，听起来是有情可原的……但是，打架斗殴……总归是不好的。”
　　啪——
　　小白花的拍桌神功再现江湖。包括教导主任，在场的几个人不禁一个哆嗦。
　　“什么打架斗殴？他们是合法的自卫!”小白花竖着眼睛反驳道。
　　“太多学生看到是他们先动的手！”
　　“那是他们没看到那群痞子先来学校欺负低年级学生！”
　　“欺负谁？为什么我没有这方面的了解？”
　　“那是因为……”
　　陶乐不愿承认的事实，让小白花也一时找不到说法。

　　“就算外校来找茬，作为学生，第一选择应该是找老师，校方来解决。而不是这样冲动行事！这样给校方造成多么坏的影响？！以后传出去，示范高中瑞安一中聚众斗殴，家长们又会怎么看我们的教学环境、质疑我们的教学能力！”教导主任严肃道。
　　“校方校方！谁不知道交给校方解决啊？那当时校方在哪儿呢？难道要等闹了人命？就为了等校方的说法？！”小白花怒极反问道。
　　“肖老师，你冷静一点。我知道这次涉及你们班最……最优秀的三个学生。”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缓缓道。“但是校规就是校规。这里面没有区别对待。不是成绩好就可以触犯校规。如果这次不严肃处理，以后很难匡正校纪啊！你也要明白我的做法。”
　　“不要拿什么校规来压我，也别说什么区别对待的废话。总之你的意思就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才能把这事儿给了结了是吧？”小白花冷着脸问道。
　　“呃……”

　　“我来！”小白花干脆的说道，“我来承担责任！比起这些孩子，难道犯错的、应该承担错误的人不正是我们吗？！”
　　教导主任愕然的看着小白花。
　　“老师监管不力该不该检讨？外校学生来找茬差点闹出人命老师都没及时赶到。这么不安全的学校影响才叫坏吧？而最后的表态，不是基于事实，也不是基于学生的利益，仅仅是从学校的声誉出发，希望牺牲这些小孩子，草草了事？”小白花掷地有声，手一挥，毫不理会教导主任越发青紫的脸色，继续道，“严肃处理？要怎么严肃处理？开除够不够？把你和我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开除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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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教导主任那张霓虹灯一样变化闪烁的脸，我们五个人实在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瑞安一中的灭绝师太一出手，果然是血流满地惨绝人寰。看到她一秒变“咆哮花”，有些苍老的面庞上，那些因为扯着脖子为我们争论而变得深刻的皱纹，此刻也变得可爱，暖人心房。
　　那么之前对她关于早恋的过火反应所产生的怨艾，这一刻也感到自己的幼稚，以及对她的歉意。艾白也一样吧。
　　小白花发飙的直接后果就是，教导主任终于无法义正词严下去了。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我也真的是没办法了。要不，你们去校长室吧！看看林校长怎么说……”
　　就这样把我们一行人像个包袱一样扔了出去。

　　原本认为面对校长谈判才是最大的难题，又或许小白花会霸道到根本不放在眼里，把教导室里的一幕重现。
　　而事实上，在这种心跳破表的生死关头，林皓说了一句话，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准确的说，那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字。
　　他比任何人都快了一步推开了校长室的门，伸头叫了一句——
　　“爸！”

　　当得到的是不记入档案的通报批评之后，小白花终于露出了一天中首次的笑容。
　　像是昙花一现的舒心笑容。随后就朝我们沉下脸说，“不要太得意了你们！快点回教室去！”
　　走了几步，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回过头，指着我和瞿清明又道，“你们俩……好好保护脑袋！要是磕傻了，不能好好考评估测试，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哼！”
　　听到这样近乎恐吓的话，我还是很开心的笑着点头。

　　一行五个人刚回到教室，瞬间就被同窗们包围了起来。完全像是被狂热的漩涡卷进去一样，动弹不得。
　　这怎么回事啊……然后看他们仰慕的热切的眼神，我醒悟了。
　　一周前的那场噩梦般的战斗，在不知情的学生之间，被传成了各个热血动人的版本。在校方眼里违法乱纪的我们，在他们心中上升成为了除暴安良的英雄。所以，大多数都围拥上来询问处分的结果。
　　“停——”
　　这群暴丨乱的家伙被艾白的声音震住了。
　　依照怪兽的平时性格，肯定会以暴制暴，把这群拦路的家伙丢出去，可今天她眯着眼，说道，“今天的战斗……确实非常的困难，很棘手！情况也很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看上去，这家伙的兴致很浓，像回忆惨烈场景一般沉痛的皱着眉。
　　大家都屏神静气的倾听着，生怕她吐露出不好的消息。
　　然后，艾白突然睁开眼，目光炯炯。“可是！”
　　四周更静了，大家盯着她一刻也不敢眨眼。她显然很满意自己卖了个关子后得到这样的反映，摇头晃脑的咂咂嘴，续道，“最后只是通报！你们明白了吧？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大名出现在学校各个角落！”
　　“噢噢！”所有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欢呼和松了口气的愉悦笑声，甚至有些男生打起了响哨。
　　在这个年纪上，与校方的战斗中，学生们通常都是团结一致的。

　　在充分体会了同窗情之后，艾白并没有罢休。她推开人群，径直走向一个人。
　　然后，像是极尽身体里的愤怒一般，她扬起手，重重的落在那人桌子上。
　　四下无声。
　　艾白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
　　陶乐低着头，脸色苍白，咬紧嘴唇不发一言。

　　“说话呀！别装无辜！说你为什么撒谎，为什么不承认你认识那些人，为什么把我们这些人推在前面处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艾白连珠炮一般发问道。
　　四周的人站着不动，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陶乐的脸越发白的吓人，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但还是不抬头回话。
　　“你够了没有艾白！”戈宁煦冲过来，吼道，“她有她的苦衷。你想过她的声誉没有？”
　　“那你们想过我们的声誉没有？她的声誉？她是被人强了还是被人轮了？”艾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戈宁煦，冷笑道。
　　“你！你一个女孩子说这么难听的话有没有道德？！”戈宁煦怒极道。
　　“你们有道德啊！你们有道德怎么不站出来说那些人是找你的，怎么不说是谁先找的事儿！”
　　“不管怎么样，你们不是没事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麻烦！”
　　“你们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你们是不是搁哪儿都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啊？救了你们不知道说声谢谢，替你们背了黑锅不知道说声抱歉。觉得我对你们态度差？怎么了，我们五个人因为你们被处分，还要给你跪安不成！”

　　“你能不能不要颠倒黑白？从始至终，我们都没参与！如果你们不动手，根本不会有打群架这种事！”
　　“神解释！我真要给你这种神解释长跪不起！”艾白讽刺道，她瞥了眼依旧窝在座位上抽泣的陶乐，怒上心头，大喝道，“哭丧啊哭！是不是见我们没被开除，你越发难过不甘心了？！”
　　“你你你……”戈宁煦指着艾白，气得半天说不全一句话。
　　“你你你……你他妈哪根葱？”艾白终于爆发了，这些天压下的怨气在这一刻再也无法克制。“戈宁煦你丫就是个窝里横！敢指着我鼻子，在外校面前就像条狗。配上陶乐，你们就是名副其实的‘狗男女’！……嫌难听？怎么不嫌我们一个脑袋流血一个溺水快死掉？不嫌我们命长么！……得了，我真不想骂你，因为我觉得你丫根本听不懂人话！”

　　下自习的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
　　艾白转身朝我走来，像只斗胜的大魔王，一路无阻。她笑容灿烂的说，“丁一，我们回家！”
　　四周人群中间或有同情的目光投向那对被痛骂的男女，但无人出来调解或者安慰。同情心有用的话，要医院干嘛？
　　也许是大家的眼神太过明显，又或者是陶乐的哭声太过动听。总之，戈宁煦这家伙俨然是邪火上头不要命了。
　　在我们五个人即将踏出教室的时候，他居然扯着脖子叫道，“你们……你们别太过分了！”

　　艾白停下了脚步，端上一副吃人的神情正欲回头，纪莫拦住了她，笑了笑。
　　我以为纪莫是念以前两人还有过暧昧的旧情，劝艾白给个面子。哪知，她噙着很深的笑意，转过身，对戈宁煦说道，“戈宁煦，我喜欢你。”
　　戈宁煦脸色大变。
　　所有人脸色大变。
　　纪莫笑意更深，顷刻又接了一句。声音温柔，却如刮骨刀。
　　她说——
　　“可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