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致富》猫小瓷

33、丁一是我的

　　冰冷的湖水也没法让混沌的脑袋清醒起来，眼球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转，视野中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摇晃、抖动。
　　出于求生本能，我开始奋力伸臂拍水，试图在水中浮起来。而事实上，这像是被扔上岸的鱼一样的愚蠢举动，让我下沉的更快了。
　　开始不断的呛水，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真正难忍的是，如同被机枪扫射过的脑袋浸在冷水里，像是瞬间被插入了一根钢针，那种刺痛像电击般的迅速传到全身，除了意识，整个人都开始麻木起来。
　　渐渐地，意识有些模糊了。
　　但总算有人瞧出不对劲了。

　　“小一！小一！丁一！” 林皓站在岸边关切的喊道。
　　“唔……呃……”
　　又呛了口水。
　　林皓你叫魂呢！快下来救劳资啊！
　　“你是不是抽筋了？”又一声传来。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林皓你个傻×！！！！！劳资做鬼也不放过你！！！！！！

　　带着凶狠的怨念缓缓下沉。
　　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
　　突然，有只手臂从背后伸过来，环抱住我的胸，用力向上提。
　　怀着临死前最后一眼的心情，努力的看清这一幕——在拍打出的巨大水花中，她那像乱蛇扭动的湿发可怕的贴在脸上，从发间露出的漆黑眼珠像是烈火中晶石，映着跳动的火焰——啊，原来是美杜莎！
　　这只像树枝一样细小的手臂所传来的奋力，让我有着熟悉的安心感。
　　“快点……快点来人！！”
　　“出人命了这是！”
　　扑通扑通。又是几朵水花溅在脸上。眼前一片黑，终于可以昏过去了。

　　完全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世界里，连做梦的场景都没有。
　　有声音传过来，忽远忽近，听不真切，又有点像挠不到耳朵一样的麻痒，想抬起手来，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压了一座山，完全动弹不得。
　　又隔了一会儿，山开始颤动起来，好像有人站在山顶抡锤子，一锤一锤的打在山上，再传到自己的身体上。
　　声音好像越来越大，轰隆隆的，像是千军万马过境。

　　“丁一！丁一！”
　　“呜呜……丁一，丁一！”
　　好像有人叫我。
　　好像有人在哭。
　　好累。头好疼。不想睁眼睛。
　　可是这哭声很熟悉，让我很难受，直觉不能让这个人哭的。
　　这时候，胃里先是被无形的手用力捏住一样，剧烈收缩。像是小小的震颤，引发了巨大的崩塌，胃突然像是倒翻过来一样，大量的水喷射出来。

　　“咳……咳咳咳……”
　　眼皮隐约可以抬得起来了，微微的张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摇晃的厉害。
　　艾白在哭。
　　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她哭得那么伤心。鼻涕都出来了，可真丑。我试图抬起手，失败了。甚至连嘲笑的声音都发不出。
　　别哭了。我没事。
　　想告诉她。

　　混乱的脑袋也开始慢慢清醒，呼吸也顺畅了。胃部虽然还有灼痛，可总算是吐出水了。虽然眼神还无法聚焦，但是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了。
　　“他没事吧？”
　　“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人命了。”
　　“哎，那些人都跑了。”
　　“老师和门卫来了。”
　　“快把他送到校医那吧！”
　　“同学们都让开一下。不要围观。……哎，这位同学，麻烦你站起来一下。”
　　“你们都来帮着抬一下……那位同学，你的头，快快去校医那包扎！……这位同学？同学？”
　　越来越多声音像蜜蜂聚集一样在耳边嗡嗡不停。

　　“不准碰他！”
　　一声大喝像惊雷炸地。那些杂乱恼人的嗡嗡声立刻安静下来。
　　努力再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看到——
　　艾白像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幼兽，全身的毛都竖起来，弓起弱小的身子发出咆哮，好像准备随时跟走过来的人同归于尽。
　　她带着泪水怒吼道，“不准你们碰他！……魂淡魂淡魂淡！你们统统都是魂淡！丁一明明溺水了，你们还在岸上看着！他明明在求救，你们谁都没有注意！滚开！老师也是魂淡！为什么不早点来！还有你们，只会围观只会躲！是你们害了丁一！你们统统都是……唔哇哇啊……”
　　哭得昏天黑地，依旧张开手拦住，惊人的气势所说出的话确实也刺的很多人动不了步。
　　这个号称一年级最凶狠的怪兽女是真真正正的发飙了。
　　瞪着发红的眼睛，一付拼命的样子。她咆哮道，“你们统统滚开！不准你们碰丁一！他是我的！”

　　“你们统统滚开！不准你们碰丁一！他是我的！”
　　静悄悄的。
　　整个沁园都静悄悄的。
　　这句话像是深山谷中的喊声，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回音，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初春的阳光有了灼灼的热力。
　　我的心脏好像一瞬间找到了充电器的手机，黑色的屏幕终于亮了起来。
　　暖洋洋，懒洋洋，得意洋洋。什么都不想想，闭上眼，继续假装昏迷。继续享受这一刻。
　　可嘴角忍不住上扬。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大概就是……幸福。
　　对。幸福。而且……一直以来都是。
　　看着她把考试成绩单拍在我课桌上……
　　看着她在办公室跟小白花顶嘴……
　　看着她掀翻我们班的讲台，大闹一场……
　　看着她跟丁女士抢火锅肉，看着她张开双臂迎接烟火……
　　还有……看着那晚爆发的怒火。
　　虽然一直没意识到，虽然一直嫌她麻烦，可事实上，比谁都高兴，比谁都幸福着。所以在被她否认关系的时候，才会这么烦躁，想要逃避。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笑了。

　　医院里。
　　“你再用这种恶心的笑容看我，就杀了你！”
　　一双锐利的眼睛瞪着我，依旧恶言恶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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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还是被抬到了这里。

　　“其他人怎么样？”我问道。
　　“他们能有什么事儿……哦，瞿清明在楼下缝了五针。”
　　“那我这个轻微脑震荡和几乎溺毙的伤害……应该是最惨的一个人。”
　　咚的一声。
　　她脑袋磕在身前的床头柜上。
　　抬起头，一脸“一了百了死了算了”的表情，悲愤的说道，“最惨的那个……是我。”
　　=_=!!这家伙是为了争第一而自残吗现在？内心震惊。
　　“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在楼下遇到林皓，他跟我说什么？……他居然捏着嗓子跟我说，‘丁一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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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个恶心的笑容怎么又出来了？”
　　“哎哎哎，你居然拍我头，我现在是脑震荡啊大小姐！”
　　“我看你是脑淫丨荡！快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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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留院观察两天。我已经通知丁女士了。”
　　“哦。那你们俩这两天怎么吃饭啊？”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其实没必要留院观察，我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良反应。”
　　“得了吧，好多故事都是这样的，莫名其妙的一个小伤，然后就变成了淤血，然后肿块，接着失忆啦精分啦，最后死了。”
　　“……你能不能想我点好啊？！”
　　“哼。谁叫你就会给我找麻烦！不是你我怎么会说出……”她说到这，马上闭上了嘴。
　　“说出什么？”笑眯眯的追问道。
　　“啊！就说让你不要露出这个丧心病狂的笑容了！！”
　　“什么丧心病狂……哎，你住手啊……我的脑震荡其实是你打的吧！”

　　可是说到艾白的麻烦，果然还是有的吧。
　　也正因为“丁一是我的”那个震撼发言，让所有人都对两个人的关系下了定论。无论艾白怎么样否认或是动用武力恐吓，也丝毫无法推翻。甚至连纪莫和林皓脸上也说出了“原来是这样”、“多么迂回曲折的感情路”这样的话，还露出了“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的会心笑容。正如——
　　“喔，天还没黑就这么热情了。”
　　纪莫和林皓的脑袋在半开的门缝间出现，戏谑道。
　　魂淡！难道看不出来艾白双手握着我的脖子一脸狰狞像吗？我都快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烦死了！不是让你们不要再提了吗？！”艾白羞怒道，似乎对林皓的态度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
　　“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忍不住。”林皓走过来，在对面坐下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没开口之前，我先抛了个白眼给他。
　　谁叫我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丫还在疑惑我这种扭曲的姿势是哪种泳姿。
　　他瞧着我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喂，小一一，别用那么让我心碎的眼神嘛。误会误会。看你那么坚定的跳下去，一般人都会认为你会游泳。”
　　“不会游泳也没什么。”纪莫安慰道，“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不会游泳，大家都在私下里赞你忠贞……你懂得的，投湖殉情。”
　　胸腹中的一腔热血瞬间上了喉。
　　我……我真想吐他俩一脸。

　　“给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林皓问。
　　“你还可以再无聊一点。”我无奈道，“好的。”
　　“等你出院了，我们会有重高教学楼半日游。游览路线为办公室教导处校长室一条龙。”
　　“你这是屁的好消息？”我翻了个白眼，说道，“我都能猜到坏消息了。”
　　“Binggo~”他笑着打了个响指道，“应该会被处分。”
　　“那也是重高史无前例的处分吧？”纪莫道，“年纪第一第二带头打架，前十名里面占了四个。涉及人员全是老师的心头肉，所谓的重高尖子生。哈哈哈哈。”

　　“对了，瞿清明怎么样了？”我问道。
　　林皓脸上变得不大好看，有点阴沉的说，“缝了五针，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事儿怪我。”
　　“怪你什么？你又不是那块砖头。那小子从小就耐打，没事。”我摆摆手道。
　　“他也这么说你。你俩什么关系？看不出来你们俩还挺能打的。”林皓问。
　　“从小打到大的关系。师兄弟。”我回道，“我们俩是一个师傅教的散打。我现在很久不去了，他还练着呢。就说你那点跆拳道是花架子，遇上他还是别太得意。”
　　不知道刺到林皓那儿了，他明显有点恼，反驳道，“你才花架子，旱鸭架子。散打有什么好得意的，随便打才叫散打！你哪里有能打的样子！”
　　“我这是返璞归真的最高境界。”我顶回去道，“再说，练散打很辛苦的，要不是小时候我妈非逼着我去，我肯定也不练。不像你们跆拳道，有事没事劈块砖就行了。”
　　“你才劈砖！你们全村生产队都劈砖！”
　　不知为什么，谈话主旨就突然变成了散打和跆拳道的地位之争。
　　“丁女士干嘛非逼着你学散打？”艾白插了一句。
　　想也没想就回道，“长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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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