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影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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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乐四年十月末
兵部侍郎察孟王意反，上书元乐帝，调兵五万。兵部侍郎从文官职领将衔，又，授大理寺卿•莫玄夜监军一职。未己，登坛点将，赶赴前线。
十一月初三
孟王惊获帝都动向，下令守城迎战，以逸待劳。共集结八万兵马。
十一月十五
王军主力惊悉，运粮官大司马死于运粮途中，军粮被劫，所剩不足一半。绮文将军•尉迟若涯体弱，时恰染风寒，闻悉后于军中一病不起。
一切，似有大势将去之态。
浙西，孟王府中
江南湿而多雨，到了冬天，竟比更北面的京城还冷上几分。
夜，雨打落梧。
房内出奇的亮，三四颗夜明珠挑破了黑夜，却让一切都那么柔和。房内对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刚愈三十的年纪，剑宇星眉，似是一个豪放热烈之人，眉目间与清旻也有七分神似。而另一人轻摇羽扇，耳际流珠，，奢华的肩饰更添了几分妖冶之感。他的眼睛很漂亮，与若若的精灵古怪不同，这双眼睛有成熟的气质与阴谋的掠影。
“军师对此如何看待？”孟王将一张信纸夹于两指间递给另一人。
“孟王是说，细作所报的尉迟若涯在得知大司马被暗杀于营帐中，军粮又被夺走之后吐血一事？”
“对，他不该是如此胆小之人。这一点，你最清楚。”
“啊，吐血嘛，”他顿了一顿，羽扇在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转了一圈，“是真的，从那以后能坚持到现在，呵，毅力不错啊。”
“？军师说什么？本王不明白。”
“孟王，你我的盟约仅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尉迟若涯，如果您还希望我们继续合作，就请不要多问。信我也可，不信我也可。”
“可是，既是盟友，我该知道关于对付他的详计。”
“……这是私仇，与我们的大计无关。我保证，他吐血是真的，但那与那件事无关，是我做了些手脚。至于最终效果，我想不出半年，孟王便可亲见。”
“好，军师愿助本王已是荣幸，以后，多依仗了。”说着拱手一礼。
军师拿着羽扇稍稍欠身还礼。
“玄玄，为什么老是一张没表情的脸？笑一下又会怎么样。难道你是怕长皱纹，所以才面无表情永葆青春活力？”若若趴在榻上，双手托着脸颊，像小孩子一样翘着二郎腿一脸趣味的看着旁边正在商讨战术对策的一堆人。
众人听到他发话，全都向莫玄夜投来怜悯与崇敬的目光。莫玄夜冷冷的环视。进账来商讨军务的一共六人，四人似乎是尉迟胜当年的亲兵，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却不知为了什么，把若涯不仅当做自家亲儿子般宠着，更是对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另两个大约年龄与自己相当，一个似乎畏若涯如蛇虎，而另一个则是由若涯任侍郎后亲自提拔上来的，对他有着超乎常理的崇拜。
而若涯的可怕天性也只在这个军帐毫无节制的发挥出来。
“将军，你好歹也坐起来，听我们说说现状啊。”四老将之一的纳兰景温和而又无奈的说。
“我家将军身子不好，你昨天自己也看到了，再说，他那么坐着不也能听到现状吗？”另一位老将，景的弟弟纳兰历瞪了一眼自家哥哥。
“什么叫‘你家将军’？”
“怎么不是我家的？”
“明明是我家的……”
“我的。”
“我的。”
若涯笑咪咪的盘腿坐起，拿起一串葡萄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军中久负盛名的兄弟大战。两人在沙场之上，皆有赫赫战功，被称为巧将的景和勇将的厉在私底下却是绝对的冤家。若涯听着还没有一点停止迹象的低水准争吵，有些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转头对另一边的一位老将说，“仁叔叔，跟不跟若涯打赌他们谁先停下来？”
“不赌。”
“真的？”
“真的。”
“可惜，”若涯叹了一口气，一脸失落的样子，“仁叔叔，我本来还想将你今生的宝剑赢过来呢。”
仁涨红了张老脸不敢说话，，仁生性好赌，而且逢赌必赢，可不知为什么只要碰到若若，就接连败落，不仅几个月的月俸输光了，还连带盔甲爱驹一并输给若若。
“若涯，别闹了。”站于一边的四将之首•郁简带着淡淡的笑意，沉稳而颇具威严的语气，让几个人都安静下来。走至若涯身边，像对待喜爱的后辈般抚了抚他的头，“你也累了，前几天的吐血，虽然你对我们说是你故意逼出的，但你到现在还没给我们一个解释。不论如何，你本就只是兼领武职，也该多休息。”稳重而让人安心的话语落在心头，若涯浮出一丝真诚的笑容。
“我们还是去我帐中商议吧。”郁简对众人道。
“玄玄，你来解释一下，我说我故意这么做的原因吧。”若涯拿起放在一边的折扇，点向莫玄夜。
“无聊。”
“可是，玄玄。”若若摆出一脸憔悴的模样，眼神迷离的望向大家，“我不舒服，想不起来了。”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理由吧。
“监军，请不要欺负尉迟将军了。将军是信任你才让你解释的，这是无上的荣耀啊。”一位年轻将领用充满崇敬的目光望着若若，双手握拳放于胸前，满怀激情诗朗诵般的口吻，说着绝对脱离常识的宣言。楚奇，就是一个对若涯抱有可怕崇拜的人。 “就是就是。”若若不住的点头。
欺、欺负？莫玄夜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
“监军，为了军务能顺利进行下去，还是解释一下吧。”郁简不希望整个军队高层形成一片混乱的场景，赶忙打起圆场。
“就是，就是。”若若再次点头。
“监军大人，还是请您说一下吧。”一直没有发话的另一位青年将领•邵烈，在接收到若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投来的目光，立刻挺直了腰板，极为惶恐的开口。
“就是，就是。”若若抱过一个枕头继续点头。
监军啊，不是我们合伙出卖你，只是真的只有你可以明白他的一切怪异行为。
莫玄夜或许是考虑到军务，终于开口：“各位将军长年带兵，在军中自有威望，而若涯虽有各位信任，但无法让几万士卒信服，若在大战之前突然要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平日从未见过的若涯手中，他们定当慌乱，军心乱乃兵家大忌，所以，要以主帅病为由，让他们认为自己仍处于所熟悉尽忠的将领控制之下，如此反倒稳住了我方军心。”
“而孟王军中若得此消息，纵将帅不信，士卒也比多信者，这反倒让他们军心浮躁了。”纳兰景听到奇谋，自然停下了低水准的口水战，如是分析。
莫玄夜稍稍点头算是回应，“其二，军粮被劫。若涯也可趁所谓‘养病’之际进行部署。”
“玄玄，其实呢~~~”若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人家只想到后面一点吔。不过，我是很虚心好学虚怀若谷不耻下问坚持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所以，我就勉强的说这些就是我所考虑的吧。”
几人本来投向莫玄夜的崇敬目光，变得有点闪烁。怎么听，怎么觉得莫玄夜在帮若涯护短来着？
于是，众人在心中悄悄的把莫玄夜从“若若专属怪行翻译官”升级到一个十分微妙的地位。
若涯站起身，走至一旁的军阵地图前。“你们又贪玩了，愣在那儿干嘛？快过了来坐好，听我讲完，上外面玩儿去。”
若若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在用什么样的语气，在说些什么。
“郁简、仁、景、厉、楚奇、邵烈，你们共挑五千人，要绝对服从指挥，不会对上级产生一点怀疑。由我亲自领队训练6天，3天后至九江郡，大军按原计划行至长江，顺流而下，攻打金陵，五千兵力化整为零，由吴县潜入孟王之地。”若涯边说边在地图上圈画。孟王的实力早已不是浙西那么简单，随着逐步南下，若涯不断地将其已暗中控制的城池归算，最北已至金陵，最南已至闽地。
“九江为天下四大粮仓之首，可在此购进一些粮草以解燃眉之急。”莫玄夜接话道，“你准备让五千人去做什么？”
“杀人放火抢钱庄，坑蒙拐骗没商量。”若若好温柔的笑起来，“敢劫我的东西，不玩儿死他我不叫尉迟若涯。当然，这只针对孟王所直属的官员、财产，与民众无关。”若若展开折扇遮住了唇，众将只看得到一双眼睛正在放出邪恶的光芒。“顺便再让他们照顾一下小朋友，带一下走失的小动物回家，惩罚一点社会的害虫。之后，很不小心的很粗心的很不经意的说出谁是他们家头目。咳，我是说将军。我就勉强接受那些民众的崇拜吧。”
“可是军粮呢？”纳兰景问道。
“这个……”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影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