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可不是脔宠》瀛瑚

64、番外二

　　施冥深意识清醒时，发现他正被搂着半趴在某人身上。

　　“尊上醒了？”头顶传来某人忍着笑意的清澈嗓音，“昨夜都干了什么，可还记得？”

　　施冥深慢慢抬手揉了下眉心，心道，就他二人这肢体交缠的模样，昨夜还能干了什么？可听对方故意喊他什么尊上，语气还明显戏谑，难道是……“我喝醉了，险些要了你么？”

　　施靖悠被惹笑了，他勾起怀里人的下颌，在唇上落了清浅一吻，“这你就想多了，你我余生都不会有这个‘险些’。”

　　施冥深撇了撇嘴，撑着想起身，“那是怎么了？”

　　施靖悠却手一伸，将他又揽了回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施冥深没听完脸就红了，一把将人推开，“不可能！……我不信！”

　　施靖悠只得好笑又无奈地偏头示意了一下床榻之外的地方，“你昨夜的‘法宝’可还在呢。”

　　施冥深随之看过去，果然看见角落里有一根散发着淡淡灵光的捆妖绳……

　　他立时有些发愣。因为看见那捆妖绳的瞬间，他脑海里竟浮现出了些许像是昨晚他喝醉后的片段——

　　他跨坐在衣带半解的施靖悠身上，眼眸半眯居高临下地乜着施靖悠，语带调戏：‘哪里来的俊俏小妖孽？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他还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捆妖绳把他和施靖悠的手腕一圈一圈缠在了一起，完了点着施靖悠的眉宇，得意轻笑：‘这下你还往哪儿跑？’……

　　他甚至掐着施靖悠的下颌，在对方盛满宠溺笑意的薄唇上一顿乱亲后，抹着自己唇边的水色，张狂道：‘别以为你笑得好看，本尊就会放过你！正好长夜寂寥，你乖些，本尊就好好疼你……’

　　……

　　回想起这些，施冥深懊恼地捂住了眼，他居然、居然真的……

　　“想起来了？”施靖悠凑近过来，鼻尖抵了抵他捂着眼的手，轻声赞叹：“不得不说，昨夜的邪魅尊上实在是勾人匪浅——如果不是今日有正事要办，我一定不放过你。”

　　施冥深继续捂着眼默了会儿，才闷闷问道：“还是盘妖岭的事？”

　　“嗯。”施靖悠应了声，随手挑了对方一缕黑发在指间把玩，“自当年魔道大宗幽离宫覆没后，魔道一直萎靡不兴，近来盘妖岭却忽有高阶魔修频繁出没，确实让人生疑。”话落等了等，见施冥深没有回应，他便笑了，夹着那缕发梢扫了扫施冥深捂着眼的手，“我的尊上，你还要这样捂多久？”

　　施冥深猛地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起身下榻，“那便早去早回吧，我可不想在盘妖岭久待。”

　　施靖悠跟着也下了榻，从后将人揽入怀里，在其耳边低语：“是怕换了地方，不能让你尽兴？”说着，他指尖轻撩，拨开了施冥深颈后的头发，低头咬在了那弧度优美的颈骨上，【为夫早就想和你试试以天为盖地为庐是什么滋味，此次倒是可以趁机感受一番。】

　　这一口咬得不重，只是轻微刺痛，可自合卺大典以来的日日缠绵放纵着实让施冥深有些敏感，这一下直接引得他从颈后至脊背上泛起了一片酥麻……

　　“唔……你近来真是、越发口无遮拦了！”施冥深忍着背后异样挣了挣，揽在他身上的手臂却纹丝不动，他便哼了声，随口道：“盘妖岭于我可不是善地，谁知那些爱慕施大剑尊的妖类会不会来暗中算计我！”

　　身后人似乎顿了顿，继而大笑了起来。

　　施冥深偏过脸睨他，“笑什么？”

　　施靖悠缓了缓笑意，抬手在他发顶揉了把，“普天之下除了我，谁还能算计得了你？所以，你只是在介意那个碧檀？”

　　施冥深转了回去，眼底有些犹豫，“其……”只说了这一个字，便觉身后人另一手也揽在了他身上，环着他的两只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身子里一般。

　　“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过往千年间，与我亲近的人极少，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人一剑，却并未觉得清冷孤寂，甚至想过若此生都是这般，也未尝不可。但不曾想，我阅尽繁华却心如止水，竟是为了在等一个你……你说，会不会是上天早就知晓，红尘万丈皆不能入我眼，所以早早将你藏于我身心之中，让你陪我一步步走过千年岁月，让你看我所看，让你知我所想，让你以为你就是我，可其实，你是上天为我早就定下的姻缘，是我躲不开，也逃不掉的，此生宿命？”施靖悠说着，低低浅浅地笑了声，眸底映着施冥深有些怔忡的侧颜，以及从未有过的如水柔情，“那这命，我认了，认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这一番话听下来，施冥深已经忘了他原本要说什么了，只知道他自己心跳如雷，直震得心胸处酥酥麻麻的，就像是被一口咬在了心坎上……

　　脸上蓦然一凉，是施靖悠的手。

　　施冥深：“怎、怎么？”

　　施靖悠忍俊不禁，“你我已是道侣，我对你倾吐心意你还羞？”

　　“我、我没羞！我是……”施冥深猛地挣开了身后人的怀抱，“被你抱着太热了！”余光见施靖悠还在笑，他便恶狠狠地瞪过去，“笑不够了？还去不去盘妖岭了？”

　　“去啊，你总得穿好衣服吧？”施靖悠抬手摄来施冥深的外衣为他披在身上，目光却从对方身前敞开的胸口处一路看了下去，沉默了少顷后，改口：“……要不，改日再去？你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真……”

　　施冥深一把拉上了身前的衣物，咬牙道：“住口！不行！就今日！”

　　施靖悠眸色幽幽地笑了一声，言语间全是宠溺：“好，听尊上的。”

　　******

　　盘妖岭，妖主宫邸——天寰阙。

　　施冥深面色淡淡地跟在妖妃碧梨身后，一路走至了偏殿外的露天云台。

　　这云台处本有几个还未完全化形、露着兽耳兽尾的小妖女在侍弄花草，忽见妖妃带了一个相貌出尘的男子过来，便开始相互挤眉弄眼地低语调笑。

　　施冥深耳聪目明，自然将那些小妖女们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听说修真界的施剑尊这几日就要过来，难道就是那人么？”

　　“蠢货！那是施剑尊的道侣！月前他二人的合卺大典我陪着主上去的，所以我认得！”

　　“哎呀，这么好看的男子，怎么就嫁给施剑尊那个老头子了呢！嘶~你掐我做什么？！”

　　“傻丫头你可笑死我了！谁给你说施剑尊是个老头子啊？”

　　“他不是一千多岁了么？人类的一千多岁不就是老头子么！”

　　“可人家是天境修为啊！天命已逾万年之上，一千岁哪能算老？哼，你们是不知道，那天合卺大典上，那施剑尊面相清俊，威仪不凡，他这道侣又是如此姿容无双，两人身着红衣于祈天高台之上并肩而立，真真是般配至极！”

　　听到此处，施冥深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心道，这小妖倒是颇有几分眼力嘛！

　　然后就听那小妖女继续道——“我敢打赌他们以后生出来的小娃娃肯定也是漂亮又可爱！仅次于咱们的小主子……”

　　“咳咳！”施冥深握拳抵唇狠咳了两声。

　　原本心不在焉的妖妃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偏脸瞪了那边交头接耳的小妖女们一眼，“嘀咕什么呢？还不退下？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深知妖妃嘴硬心软的性情，几个小妖吐了吐舌头，嬉笑着拉扯着跑开了。

　　碧梨这才转过了身来，看着施冥深略有尴尬，“那些丫头们年纪还小，不懂人伦之事，你别见怪。”

　　施冥深摆了个微笑，“怎么说妖妃与我当年也共患难过，在你看来，我是会计较这种微末之事的人么？”

　　听见施冥深提起当年，碧梨反而面色更加惆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施冥深有些不懂：“……这些年不见，妖妃你怎么还变了性情？当年你可没这么扭捏啊……哎，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这样故意带我避开妖王和剑尊来此独处，那两人心里还不知如何在意呢，说不定一会就按奈不住要寻过来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碧梨抬手一挥，在两人周围布了一层结界。

　　天寰阙正殿内原本正暗暗探出神识偷听的妖王和剑尊对视了一眼，妖王皱眉：“吾妃和你的道侣到底有什么话要这般谨慎地去说？”

　　剑尊也一脸不悦，“你问谁？”

　　妖王哼了声，“既然你不高兴，刚才怎么不拦着？”

　　剑尊：“总得给你几分薄面不是？”

　　妖王：“下次别给！我宁愿不要！”

　　剑尊：“嗯，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沉默了片刻。

　　妖王：“……你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剑尊斜了他一眼，忽然翻手拿出了周身宝光缭绕的止战，“你我好像许久没切磋了。”

　　妖王看了看对方手里的神兵，一咬牙，转身就朝殿外走，“先说好，点到为止啊！怎么说这儿也是我的地盘，你得让着我。”

　　剑尊跟着也朝外走，“看我心情吧。”

　　妖王：“诶，你这人！……好，一会儿别怪我不留情面！”

　　剑尊：“呵。”

　　另一边的结界内。

　　“……我真不知道靖宁竟会这般误会了我的意思，特别是听闻施靖悠要与你合籍结为道侣后，她焦急来问我怎么办，她害怕你和施靖悠会不原谅她，所以连你们的合卺大典也不敢去……我与她相交数百年，见她这副模样，真的于心不忍，想着到底有我的缘故，便一直想寻个机会跟你解释，韩靖宁那丫头心直口快做事鲁莽，但到底也是为了施靖悠想的……”碧梨叹了口气，看着施冥深轻轻道，“十年前幽离秘境的事，你能原谅她么？”

　　施冥深低眼看着别处，听碧梨这么问，他便笑了，“重要的，不是我能不能原谅，而是施靖悠能不能原谅吧？”

　　碧梨：“……你果然还是这般敏锐。”她脸色微沉，“说吧，你想怎样才肯帮忙纾解他们师兄妹的心结。”

　　施冥深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想怎样，你都能满足？”

　　碧梨咬了咬嘴，“我尽力。”

　　施冥深冷笑：“若我说，我想要你的妖丹呢？”

　　碧梨眼底一颤，心底似乎挣扎一下，遂慢慢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黯然道：“……可以，但是，要等到我为吾王诞下子嗣后。”

　　施冥深略略挑眉：“想必你也知道，没了妖丹，虽不会要你性命，但修为尽毁是跑不了的——你为韩靖宁愿意做到如此，为什么？”

　　碧梨瞪着他：“为此生知己，有何不可？”

　　施冥深不说话了，默然凝视了妖妃一会儿后，嘴边扯开了一抹笑意，“好啊，施靖悠那里我会去劝说，力保他们师兄妹冰释前嫌。”

　　碧梨低了眼：“只要事成，我会信守诺言……”

　　施冥深：“笨狐狸。”

　　碧梨诧异抬眼。

　　施冥深摇头叹气，“你难道不懂，就是因为你打心底认为我对施靖悠另有所图，才会无形中影响韩靖宁对我的看法么？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对施靖悠是真心的呢？”

　　碧梨怔了怔，说不出话来。

　　施冥深：“你觉得，凭我的智计，真图谋施靖悠什么的话，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与他合籍还昭告天下么？”他吸了口气，清浅一笑，眼底泛着柔和的光，“我是真的想与他相伴此生啊！”

　　“所以你的妖丹就好好留着吧——历来妖王得子不易，你不为他多生几个怎么行？”

　　施冥深说完便挥手打散了周遭结界，转身准备离去。

　　可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妖妃忽然轻笑了声，“那你呢？真要让剑尊绝后么？本妃知道一古方，据说可使男子受孕……”

　　施冥深猛地转回身，一脸阴郁狠戾，“你敢让施靖悠知道试试！”

　　妖妃顿时笑得得意不已，“还好意思说自己智计如何，这不也上了本妃的当了？嗯，不过看你这模样，我倒有些信了你对他是真的。”

　　施冥深狠狠看了她一眼，甩袖转身欲走，却见妖妃的贴身侍女木香正快步从不远处走来。

　　“主上，魔修又出现了，尊主和施剑尊已动身追去了，行前吩咐奴婢来告知主上和……”木香说着，走至了施冥深近前，她看着施冥深，似乎不知该怎么称呼。

　　施冥深也看着她，神色微冷。

　　碧梨同样皱了眉，觉得木香似有哪里不妥，可还没等她开口问，就见正要一步越过施冥深朝她走来的木香被施冥深抬手一拦，下一瞬，两人竟毫无预兆地一同消失不见了……

　　……

　　施冥深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阴翳虚无的空间，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面前人朝他走了步，他便不动声色随之退了步，手中玉锋稳稳横在身前。

　　对方身形不动了，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施冥深被看得不舒服，眉间一拧，“阁下还不现出真身？”

　　“木香”默了少顷，周身倏然光华一闪，已然变了模样——霞姿月韵恍若谪仙的男子，额间的五彩印记流光隐隐，让人见之难忘。

　　施冥深却还是拧着眉，“你，不是许靖欢。”

　　面前人古怪地笑了下，神色间明显带着阴鸷，“这‘许靖欢’，不是你在师门的名字么，冥深？”

　　施冥深眉眼一顿，夜色渲染般的瞳底隐约颤动了下，随即又归于平静，“……果然是你。”

　　面前人发出一阵低笑，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慢慢向施冥深走过来，“你早就猜到了？”

　　“听到盘妖岭周遭有魔修出没的消息，我就隐约猜到与你有关——该来的终是要来，我知道躲不过。只是没想到，你竟能夺了这仙人遗壳……”见步来之人马上就要撞上自己的剑锋，施冥深叹了口气，玉锋上骤然灵光大绽，“别再过来，否则……”

　　否则什么还没说完，对方已贴上了他的剑锋，护体的五色灵氤瞬间被激发，与玉锋的灵光相互交映，一时间，将两人的面容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你的‘否则’呢？”谢昱瑺眼底有讥讽，也有说不清的暗色，“到底觉得有愧于我，不敢‘否则’了？”

　　施冥深：“……是。”

　　“呵，你此刻倒是坦诚。所以，你到底看中了施靖悠什么？”谢昱瑺倾身靠近他，“他的样貌？他剑尊的身份？还是他对你的宠爱有加？你助我夺舍了他，我一样可以给你！我甚至可以比他更……”

　　“你既然夺了这仙人遗壳，难道竟没从许靖欢的残念里猜出些什么吗？”施冥深沉声打断了谢昱瑺，“关于，我到底是谁？”

　　“我不是许靖欢，却知道许靖欢在藏辰的一切过往；我对你自称冥深，却和施靖悠神念寄身前往石虚界的傀儡所用名讳不谋而合；上极城被屠那日，我甚至能将施靖悠的本命剑执在手中如臂使指……”

　　施冥深无声一叹，“你真的还不懂我是谁吗！”

　　“我不懂？”谢昱瑺阴沉地笑了下，“我不懂的是你为何会改变主意！既然你本就是他，那你苦心算计周旋各方，不就是想寻觅良机取代他么？那为何迟迟不动手？别告诉我，你连一次能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自然是因为，”施冥深抬眼，轻笑，“我心动了，爱上了，舍不得了。”

　　“……”谢昱瑺面色变了几变，又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终是咬牙切齿地道了两个字：“荒唐！”

　　施冥深呵呵低笑了两声，“我也觉得荒唐，可心意这东西，谁又能左右得了？何况，这天底下的荒唐事无数，多我们这一件，应也无妨。”

　　谢昱瑺不说话了，只沉默地看着他，良久后，像是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如果那时……”

　　“谢昱瑺，不会有如果了，你不用再想。”施冥深后退了两步，手中玉锋剑尖一转，应准了面前人，“可我到底曾欺骗利用了你，你心有不平，我愿陪你一战，只是我如今心有所系，所以必会全力以赴，力争活着出去见他。”

　　谢昱瑺直接被他这话气笑了，“施冥深，你是看出了我状态欠佳，才故意这么说的吧？你真狠啊！”

　　施冥深不语，算是默认了。虽然不知道谢昱瑺到底是怎么夺了许靖欢这仙人遗壳的，但距离上极城被屠不过月余，谢昱瑺即便有当年谢浺的大能耐，这么短的时间，也定然不可能与这仙人遗壳融合至全盛状态。

　　果然，随即便听谢昱瑺沉声缓缓道——

　　“……那日，施靖悠与魔尊真身一战，动静太大，我便收敛起息寻了过去，看见了被这玉锋剑护着的你，也看见了那个奚胤然和许靖欢传音商量以云暄为饵诱杀你，更看见了你拿着玉锋斩杀奚胤然。当时许靖欢受伤不轻，本想暗中协助奚胤然，可在看见你能动用玉锋剑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转身就遁走了。”谢昱瑺扯了下嘴角，略带自嘲，“我自知施靖悠与那魔尊真身之战无力插手，但却可以试试为你绝了许靖欢这个后患——我当时并不知他才是真正的许靖欢，只是意外发现，他除了周身五色仙灵之力世所罕见外，内里用的，却是正宗的藏辰心法！”

　　“之前与你自那月头山一别后，我曾潜回过藏辰，发现谢浺创立藏辰所用的，皆是他为幽离宫主时得来的、失传已久的上古正道典籍，就像‘一步乾坤’、‘避仙诀’，全都不是他所创——他一心急于飞升上界去寻人，哪有那个闲心钻研术法？”

　　“所以你们藏辰的心法绝学我全都耳熟能详，更能信手拈来，加之许靖欢被魔尊真身所伤，还得分神压制体内侵入的精纯魔气，我取他这仙人遗壳简直如探囊取物！反正他空占着这仙人遗壳也根本发挥不了其真正实力的千分之一，还不如便宜了我。”

　　“可我低估了想要以魔气凝结的元神占据仙人灵体的难度，那痛苦，宛如剥皮剔骨……好在，我忍过来了。”

　　“待我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身体，想去寻你，告诉你我不需要施靖悠了，并且只要给我些时日，让我完全融合了这仙人遗壳，我就有与施靖悠一战之力，你只用在我身边，等我为你完成所愿便好……”谢昱瑺面上没了一丝表情，唯余眼底深处一缕压也压不住的苦涩，“却没想到，竟听见所有人都在谈论你和他的合卺大典……我知你心底有傲气，不论你接近施靖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都不可能这样赔上你自己，所以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

　　“于是你故意安排了那些魔修，想引我来。”施冥深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剑，面上却一样没什么表情，他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又如何呢？”

　　“……是啊，不能如何。”谢昱瑺低眼落寞地笑了下，“所幸我和谢浺不同，既然求之不得的，我便不求了，何必作茧自缚，将自己一困到底。”

　　施冥深：“那就放我出去吧。”

　　谢昱瑺：“……施冥深！！！”

　　施冥深：“你非要等施靖悠找来么？你又打不过他。”

　　谢昱瑺被呛得说不出来话，只能带着某种不舍死死看了施冥深一会儿后，猛地转过了身去，恨声道：“好，你我，就此别过！”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倒是真能带连致去找谢浺了，若日后仙界再见，你……再说吧！”

　　话未落，谢昱瑺便甩手洒出了一把五色灵光，施冥深顿觉眼前一乱，待定睛看时，他所站之处竟仍是天寰阙的露天云台。

　　施冥深默默吐了口气。那仙人遗壳在谢昱瑺手里，能施展的神通果然不凡，那自成一界的空间玄术，显然连施靖悠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破解之法……幸好，谢昱瑺与谢浺真的不同。

　　下一瞬，他身边就多了一道人影，那人一把将他扯入怀里狠狠抱紧，传入他耳中的嗓音，狠厉之中明显带着不稳和颤抖，“是谁？告诉我，是谁！”

　　施冥深环住施靖悠的腰，在他背上轻拍，“你真想知道？”

　　“说！”

　　“正星道人。”

　　“……谁？”

　　“就昀鸿峰供堂里那幅最大的画像上的正星道人啊。”

　　“……”

　　“就你从小叩拜敬仰的藏辰祖师正星……你作何这么看我？”

　　“没事，你继续说。”施靖悠说着，轻轻捏住了道侣的手腕，送了一抹神念进去。

　　施冥深绷不住了，趴在施靖悠肩上闷笑。

　　见他这样子，施靖悠刚才的焦躁暴虐竟很快被抚平了下去，待怀里人似是笑够了，他抬手捏了捏道侣埋在他肩头的脸，“到底是谁，让你愿意这样为其拖延时间？”

　　施冥深抬起眼来，笑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我刚才也并不算在胡说——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了，咱们藏辰那位祖师……”

　　施冥深言简意赅地把他所知的关于当年的幽离宫和谢浺以及谢昱瑺的事都告诉了施靖悠。

　　施靖悠听完后，沉默了会儿，道了句：“……让许靖欢入昀鸿峰吧，毕竟师尊并未将他逐出师门。”

　　施冥深点点头：“听你的。”

　　施靖悠突然凑近他在他嘴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低哼，“这般乖巧，是怕我跟你计较那个谢昱瑺么？”

　　施冥深顺势勾着施靖悠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有什么好计较的？以后不会再见了。”

　　施靖悠：“那云暄呢？”

　　施冥深无奈了，“云暄这里你是过不去了？好，你说想如何就……”

　　“我收他为徒了。”

　　“……什么？”

　　施靖悠眉梢轻挑，“前几日我传音与云丛海商定的，云暄也愿意，等咱们回去，云暄应该已经到藏辰了。”他抵了抵施冥深的额，“既然你放心不下，我便替你守着，如此，你就能心无旁骛地念着我一人了。”

　　施冥深怔了怔后，撇嘴笑了，眼里却盛着明媚的亮色，“那可不行，你自己天境渡劫期了，飞升在即，我怎能心无旁骛只念你？将修为补回来才是我今后的重中之重。”

　　“那还不简单？”施靖悠似笑非笑地附在施冥深耳边说了几个字。

　　施冥深耳朵立时红了。

　　施靖悠低笑，“天下的双修之法那么多——”

　　施冥深一把捂上他的嘴，“能不能要点脸？不会传音说？”

　　施靖悠：【咱们一套一套试，总有适合你我的。】

　　说完，两人相视无语了少顷。

　　施靖悠：【我觉得事不宜迟……这就回归渺峰、不，还是先去藏经阁，我隐约记得在哪个角落瞄见过几本……如何？】

　　施冥深：【别问我！！…………还不走？！】

　　“哈哈哈哈……”

　　男子爽朗的笑声未落，云台上已没了那两道人影。

　　******

　　若干年后的某日，藏辰地界突然风云骤变，不消片刻，天光大开，两道五色霞光从琼宇直落而下，照在了归渺峰上。

　　归渺峰下很快跪满了藏辰的门人弟子，纷纷叩送藏辰的太上长老及其道侣飞升上界，永登仙籍。

　　（番外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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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