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龙十子》居渺墟

5、吾家有子初长成

　　过了一会，帘外传来问话声。

　　“请问里面可是易弘典院生”

　　“何人？”易弘典仿佛听着缓解气氛的救星。

　　“回老爷话，是苏府车夫，来接苏寺少爷的。”易弘典的车夫声音有些颤。

　　“你回他，老夫就叫他出来。”易弘典放下车帘。

　　苏寺早就听见了。拿着箱子就要走下车。

　　“怎么，真怕先生我吃了你。”易弘典表示很伤心。

　　苏寺被车夫抱下马车，站在薄薄的雪地上。拱手行礼道

　　“ 先生说笑。学生只是想早些归家，免得父母担忧。”苏寺露出个笑脸来。

　　“罢，罢，罢。我与你不能开玩笑。”易弘典摆摆手。

　　“早些归家吧。”易弘典又回马车里。

　　“学生告退。”苏寺见着易弘典放下帘。便跑向自家的马车。由车夫抱上马车。

　　两架马车相反而行，都往各自家中而去。

　　……………………………………

　　“小少爷，今日在学馆可好。”车夫是苏家本家仆子。与苏家的孩子都很亲善。

　　“尚可，先生今日还夸我小文了。”苏寺坐的端端正正。小书匣放在膝上。

　　“贵叔，驾快些。我有些不舒服。”苏寺突然就觉着自己有些头晕。不知是车子晃荡，还是之前受了冷风吹。

　　“可是今日受了风吹？”车夫，甩了甩马鞭，加速向府内行去。

　　“应当无碍，快些回府吧。”苏寺脸颊发热，稍稍掀开了车窗帘，透进些冷风，方才觉得好多了。

　　因着城内不许奔马，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也只能慢跑。

　　街边景色向后退去，隐隐让人眼花。

　　拐过十字口，就见得辉煌的城主府。大概是一盏茶的时间后，车夫就在敲门。

　　“小少爷，到了。”

　　苏寺提着书匣子，刚掀开帘子。府门前就冲出一个人影来，跑到马车前。

　　苏寺定眼一看，是母亲房里的女婢画香，脸上满带着焦急。

　　“画香姐姐，何故慌张。”苏寺由着贵叔将他抱下去，双脚踏在雪地上。

　　“小少爷，老爷要责打小小姐，您快去救救她吧。”画香弯着腰，声音哽咽。

　　“怎会这样？画香姐姐，你帮我提着书匣子。我们走快些，来龙去脉边走边同我讲清楚。”苏寺也慌了。
　　父亲一向和善，少有生气的时候。

　　“是”画香收拾了情绪。

　　“老爷今日满脸怒气的归家，恰碰上独自从学堂回来的鱼鱼小姐，一问少爷您为何没一同归来？鱼鱼小姐见着老爷脸色，就直招说，少爷您还在学馆。”

　　老爷当时就更怒，扯着小姐的领子。画香几句话就讲清楚事情。

　　苏寺想着父亲定是因事迁怒于苏颜毓而已。

　　只要她不硬着脾气和爹的对上，应当是不会受罚的。

　　但他又一想到苏颜毓那个牛脾气。怕是难。一想到这儿，就是觉得自己脑袋疼。

　　两人刚走到花厅，就听到苏禄同的‘虎啸’

　　“你，你个忤逆女，你要气死你爹我呀!”

　　“画香姐姐，可差人去请了祖母来。”苏寺整理了一下衣襟。

　　“已经差人去请，只是您先到家了。”画香回道。

　　“母亲可是去城外广正寺。”苏寺又问道。

　　“是，一时难赶回来。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敢明着劝。所以也没个人给小姐说说情。偏生小姐也是倔的。”画香一时就流泪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画香姐姐你先在外候着，若是祖母一来就快请进来。”苏寺说完就进花厅。

　　“我，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受受教训，免得以后因这个自私性子害了他人。”苏禄同一气就口不择言。

　　“把家法请出来。”他朝一旁站着的苏昌吩咐。

　　“老爷，可使不得。小姐身子可承不住。”苏昌劝着，又往苏颜毓那方挪了一步。

　　苏禄同瞟了一眼他，又看一下背挺得直直的苏颜毓。

　　“承不住，我看她骨头硬着呢!还不去拿。”

　　苏寺进来就是这样的僵持场面。

　　“爹爹，您这是缘何动如此大的怒气。苏寺靠着苏颜毓跪下请安。

　　“动怒？今日你爹我还要打人呢!”苏禄同见苏昌丝毫不动。便开始到处找趁手的家伙。

　　苏昌连忙拉着苏禄同的衣角跪下。

　　“爹爹，切莫气坏了身子。不然娘亲定要责骂孩儿。”苏寺脸上显出担心的神色。

　　苏颜毓听了也微微低顺了眉眼，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不恭敬，。

　　苏禄同听了这番宽慰话，才稍微舒心些。他气来的快，去的更快。轻轻的踢开苏昌，坐到了堂上椅上。

　　“苏颜毓，你错了没？”苏禄同抚着胸口问。

　　“我没……”苏颜毓刚想嘴硬的说没有。便觉着背上被人顶了一下，不用想就知道是四月这家伙。

　　“回爹爹话，女儿知错了。”苏颜毓甩开眼睛不看着椅子上安坐着的那人。

　　“错哪儿了？”苏禄同抿了一口茶。

　　“不该抛下四月，让他一个人不安全的留在学馆。”苏颜毓大眼睛里包着泪。

　　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对。但当时她是真的不想在学馆门前多呆。

　　路上她也自责过，所以还让贵叔加快些，好去接四月。

　　可爹爹竟说她自私。她虽才五岁，也是知晓自私的人何其无德行。

　　爹爹竟说得这样的重话。

　　“还有呢？”苏禄同见了这小可怜模样，语气也不自觉的软和下来。

　　“更不该对爹爹不敬，气爹爹。”这句话她说的诚心。

　　“爹爹，鱼鱼既已知错，就免了罚吧。更何况孩儿一点儿事都没有。”苏寺见缝插针的讲。

　　“今日，就看在四月求情。饶了你。下次若是再犯，就要家法伺候。”苏禄同重重地放下茶盏，背着手往外走。

　　苏昌赶忙扶着两个孩子起身。
　　“鱼鱼小姐，四月少爷，回房歇息吧。”说完就跟着苏禄同出去了。

　　苏寺见着苏颜毓还呆呆的立着，那低着头一副可怜样，小手揉着膝盖。想必是跪久了疼的。

　　“不要哭，爹爹应是因着其他事迁怒你罢了。绝不是有心说你。”

　　苏寺摸摸头，明明比她还小十几天，却一副老哥哥模样。

　　“四月，爹爹说我自私。我不是那般的人。我只是，只是怕先生的紧。“苏颜毓仰起头，努力向苏寺辩解。

　　“我自是知道，鱼鱼你怎会是这般人呢？快别流金豆豆了，我进来之前听画香姐姐说早差人去请祖母来救你。现在无事了，我们便去看祖母。不要让她老人家奔走一趟。可好？”

　　苏寺用手袖擦擦她的眼泪

　　“嗯。”

　　苏寺扶着苏颜毓往老祖宗住的东苑而去了。

　　“四月，我肚子饿了。祖母那可有好吃的果子。

　　“应该是有的，老祖宗那不是常常备着你喜欢的果子？我们走快些吧。”

　　两人在长廊上走着。

　　院里正下着雪，轻轻的落下。红梅开的正好，地上铺了些花瓣。

　　恰似一幅人间安稳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