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龙十子》居渺墟

4、吾家有子初长成

　　日子过着极快，两个孩子互相伴着成长。

　　春去秋来，夏炎冬寒。

　　时间一久，两个小孩子的个性才显露的透底。

　　苏寺是呆呆冷冷的，有时似无情，有时似无感。大多时候都不太理人。

　　苏颜毓是热情得很的傻姑娘。话都不会说就咿咿呀呀，见人就是笑脸迎上，皮实的像个男孩。

　　而苏寺很安静乖巧，稍大些才显露出些许活泼。

　　五岁时，两人同进了易园受教。

　　说起易园，就得讲到易弘典院生。

　　他是陆辕畅自国都请来的教文大家，在城南朝宗街开了学馆。

　　院落是很大的两层回阁，先生也有几位，都是才情匪浅的学师。

　　所以要使幼儿启蒙，易园是最好选择。

　　城中有些身家的家族都想把自家幼子送入其中。不过要进易园是得通过易弘典的考察。

　　没人敢捣乱，毕竟易园后面的终极人物是城主苏禄同。

　　苏寺进了学馆后，学得并不轻松。

　　他头脑简单，对于背诵是没问题的，可是理解力、就同龄人而言就落后些。就连不甚爱学习的苏颜毓功课做得比苏寺好上几分。

　　如此看来，苏寺应是丙子班中倒数几位。

　　苏寺性子向来慢吞吞，就连认识全班的十几位同学也花了月余。

　　好在他与人为善，总是安静习书练字，又有苏颜毓这等小霸王的保护，也没什么人敢来找茬。

　　几位先生看的出来，他读书认真，功课也是极其端正的完成。
　　所以，平日里对苏寺也疑心必解，从不推脱。其中当属易弘典最为看重。

　　要说眼界甚高的易弘典如何对苏寺青睐呢？

　　还得说到苏寺八岁时，易弘典经略课的一次功课检查。

　　苏寺八岁那年的冬季比以往的冬日都要冷上几分。十月多一点就有大雪而至。

　　但易园得在十一月份才能闭馆。

　　丙字班的小毛孩多数都是娇惯的少爷小姐，白日里穿的像个球，晚上只想早早入暖和的被窝。

　　至于功课能让书童替，绝不自己动手。最多是在早晨坐马车时浏览几番。

　　以免先生突发奇想抽问。

　　纸上功课好解决，可背诵的东西就不好完成了。

　　所以，这临近闭馆的日子里，先生每一次查功课都总要发怒。

　　其中总触老虎须的学生就是苏颜毓。小手板儿经常挨上先生的戒尺，。

　　而苏寺呢，不管是纸上功课还是背诵的功课，都是态度端正的完成。

　　总算熬到闭馆前一日，易弘典先生留了一份小文，须写百字。这对识字不很多，字还写得没骨架的八岁学童来讲，甚难。

　　闭馆那日，诸多学生交了功课就向先生告辞，着急忙慌的上马车赶快回家，生怕先生将其留下，过不了个好年。

　　苏颜毓也是如此，甚至来不及等苏寺，就催车夫驾车离开。

　　“快些离开，先生追出来了。”苏颜毓声音软糯，掀开厚厚的马车帘儿。

　　“小姐，四月少爷。还在里面未出来。”那车夫笑脸相迎，脾气甚好。

　　“唉，你先把我送回去，再来接四月吧，总之无碍，快些走。”苏颜毓纠结了一会，眼见着门那有个人影，以为是先生追出来。连忙躲进马车里催促着离开。

　　车夫只好听从，下了马车同那易园守门的马老翁讲了交待。就匆匆驾车离开。

　　还在易园里的苏寺端正、恭敬的等着易弘典改完他那份作业差人来叫他去师室。

　　师室里面生了炭火，暖和的很，空气中飘着茶香。

　　“先生，可是功课有哪处不当？”小小只的苏寺脸上只带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很是朴实厚重，又出人意料的正经。

　　“无它，只是想请你来，你这字写得甚好，平日可是练得认真？”易弘典为青瓷盏内添了些热和茶水递与苏寺。

　　“喝些热茶，暖和身子，你这脸可都被外面寒风吹白了”

　　“谢先生，易园放课早。学生在家中完成功课，习完书。无事可做，便著心练字。苏寺接过茶盏，随着先生手示意，坐在软凳上。

　　“嗯，你今日这小文也写得偏中。虽说无甚妙处，但好在平实。”易弘典从厚厚的一摞文章中找出苏寺那份。

　　“先生过夸，学生天资愚钝，只好多花些功夫。”苏寺因着被夸奖，眉眼都布满了喜悦。

　　“非也，非也。孰不知你不是大智若愚？”易弘典扶着美髯。

　　这话苏寺就不知怎么回信。不过是八岁的孩童罢了，脸上是一片茫然。

　　“哈哈哈，原来是位痴童。”易弘典笑出声了。
　　“快些归家，勿要生疾。”

　　“那先生，学生告退了。”苏寺便将茶盏放在桌上。正巧露出小手。易弘典便看见了那略肉的小手上有些红肿，显然是要生冻疮的样子。

　　苏寺也没注意易弘典那感然的神色。易弘典还未来得及提醒，他便弯着腰退出了师室。

　　等苏寺收拾好小书匣，行到易园门口。才发觉不见府中马车。

　　那门房小屋内的马老头走出来喊道：“可是苏寺少爷？”

　　“正是小可，不知马翁可见我府中的马车。”

　　“我正要同你说此事。你那马车夫被你家小姐催的紧，便先回去了。说是送完你家小姐便赶回接你。这天气冷极。老翁我就先回房了。苏寺少爷也先找个避处等你家车夫。”马老头传话拱手便要往屋内走。

　　“烦扰老翁传话。”苏寺也拱手。

　　“多礼。”马老头一头窜进暖和的小屋内。

　　苏寺躲在木门后，待着苏府马车来接。只是这木门好似也不抵不住那刺骨的冷风。不一会就觉着通体生寒，便连忙往学室走去。

　　“何故还未归家，在此受寒。”易弘典披着大麾。刚走到门那儿便见着苏寺躲在门廊处。

　　那么小一个人藏在厚毛麾下，脑袋上顶个重毛帽，像个团子。

　　“回先生话，在等马车”苏寺仰起头，声音有些冷颤。

　　“那到我马车上去等，免得生疾。”易弘典拎着苏寺的肩角。

　　“谢先生。”苏寺像是不会拒绝人。

　　大街上人不多，街边还有卖热汤茶吃食的商贩。满满的人间气息。

　　“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易弘典开口询问。

　　“回先生话，因着识字不多，所以大多读得是轻松的小文。”苏寺老老实实回答，脸上有些紧张。

　　易弘典也看出来了。心里想着：不过是个孩子。

　　“不必紧张，先生我又不会吃你。再说，你也不好吃。”他笑着说。

　　“先生，您，您玩笑学生了。”苏寺一脸紧张，觉着易弘典不吃人是因为他不好吃。

　　“莫怕，先生可是好人。”易弘典越说，苏寺就越容易乱想。想着平日稳重的先生莫不是被什么妖怪附体了。

　　“是，先生定是不吃人的。”

　　如此情况，巧舌如簧的易弘典也没法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般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