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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红叶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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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后我们的功课变得更为紧凑。
用教师们的话来说,五六年级是学业最繁重的学年,过了六年级后继续上完了每个专业的主要科学知识,而临毕业的两年多是上一些专业课或者做做毕业设计论文之类的,主要是把时间放给学生去和实习单位联络。
而好的实习单位关系到未来的阶级,再不济,提前找一个好单位打好关系,也能过好一生。
再加上我还参加了各类学生团体,“最优世界”学习小组是个政治秀,为符合官方要求,也必须长期进行下去。
我一下变得很忙很忙,每天经常凌晨两三点睡,经常睡不到五个小时。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很荣幸地在今年第一批流感来临时病倒了。
当夜住进校医。
“40度。”护士帮我量过体温。
我说:“竟然还发高烧了?”
“感冒发烧不是常事?”护士没怎么理我,走到下一个床位前量体温。
“可一般都是低烧,今年的症状有些不一样。”
“39度8。”她报完又回瞪我:“就你事最多。”
我:“……”
那床位上的男生也看过来,视线相撞,竟然是认识的——上一次辩论赛上对上的殷程睿。
是你。
我们的眼神中莫不透出这样的信息。
等护士走后,我颤巍巍走过去,几步路走得气喘吁吁。
“40度高烧,你还走得动路?”殷程睿说道:“喂,你不会烧成傻子吧?”
“……说得你好像不是低烧一样。”
他耸耸肩,“我也不想呀,今年的感冒怎么那么奇怪,发烧发得那么高。”又问我:“兄弟,你怎么也第一批倒下了。”
“……可能就是累了,体质不好吧。”我问他:“你呢?”
“我怎么知道?”他翻个白眼,又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去晨练。”
我不免提醒他:“然后你就要在最冷的天气晨跑,别忘了晨练是看打卡次数的。”
他苦着脸:“你这人太没劲了。”
虽是这么说,在第一批流感初期病房不满时,我们很快就聊熟了。
少年人似乎都有这样的天赋,迅速地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哈?你说米开朗基罗?什么年代的东西了,哦,相比而言我喜欢拉斐尔。”殷程睿自有一番审美理念。
“我是说构图,绝对能给人冲击感。”
“你是说《创世纪》还是大卫像?”他跟我悄悄说个笑话:“跟你说,曾经保守的年代里,那些裸体雕像都被认为是伤风败俗……所以你去看,有些地方的裸男像□□都被敲碎了。”
听得我一阵蛋疼。
殷程睿哈哈大笑。
我开始发现他经常会对着通讯机傻笑。
终于忍不住问他。
他起初不肯告诉我,直到我反复咬住这点不放,他才道:“好吧,不过你这个优等生代表,老师的小心肝要向我发誓,你绝对不会告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头衔。”我还是按照他说的发誓了:“如果我说出去,我就……”
“你就永远找不到老婆。”
“不行,这太狠了。”
“你就永远当不了卫国者。”
这个我答应得快却还没来得及说,他自己否了:“不行,你已经内定卫国者了,这不公平。那就说,你说出去你就变成一只猪。”
“……”好吧,总比找不到老婆好。
我接着感冒嗓子哑,故意把“猪”读成了“居”。
其实说穿了,殷程睿也是在炫耀,弄了这么复杂只为了加重神秘气氛,真不能说的他也不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开口。
他坐过来,神神秘秘道:“我谈恋爱了。”
“你!”
我一下高声被他捂住嘴:“你要害死我啊。”
我从他手里挣脱,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学校又没说不让谈。”
“但也没说让谈。”
正因为这种吃不准的态度,少年少女们发展了许多地下恋情。而大家也也在猜测着底线,或许就是不要闹出校园事故:比如未婚先孕,比如争风吃醋。
和其他许多事一样,教师们不反对的前提是,学生们不给他们找事。
“那女孩是谁?”我问。
殷程睿其实心里特嘚瑟,“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哦,那就别说了。”
“……”这样说他反而说:“你应该也见过她的。”
我心想,果然。
“那天在台下等我的女孩,你见过的。”
“红白条头箍?”我说。
“你才红白条呢,你全家都红白条。”像是觉得我侮辱了他的女神,他跟我招手,“给你看她的照片。”
又不是没见过真人。
这是一个少女拍给男友的美照,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失真。
殷程睿绯红着脸:“她可真是个天使,对不对?”
我没说话,心想,老兄,这世界上有个东西叫照骗。你又不是没见过真人,怎么还会喜欢几张照骗。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吧。
我们差不多是同日送来的,到我病愈回去上课,他还烧着。
告别之时我说道:“你可加把劲,可别最后真烧成了傻子。”
“去你的。”他跟我挥挥手,又想起什么,下了床追上了。
我吓了一跳,“还在生病,你在干什么?”
“帮我传样东西。”他从衣袋里拿出的竟是一片树叶,“帮我带给她,那么久没见,跟她报个平安。”
这看上去就像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树叶了,不过是隐形墨水写的,用特定灯光才能看见。很多人都以为隐形墨水是隐形的,其实还是能看出的——墨水经过的细微液体痕迹,以及某些书写习惯,比划太重也能看出。
我打趣他:“红叶传情,呦,大诗人。”
“走吧你。”羞红了脸,又恶狠狠地盯住我,“不准偷看。”
因为我们没有纸张,一切记录皆由电子信息记录,纸张被认为是没效率又不环保的,所以也早就没了纸质情书的这一概念。
我心想殷程睿真是个浪漫的人,也或许在初恋,人们才会如此热忱吧。
*
这一次感冒过后,我又回到了我没日没夜的学习和活动中。
与此同时却是越来越多的少年们开始了恋爱。
自修室里我正坐做活动企案,时间久了,动一动脖子,听得窗外笑语声,是一行少男少女们从湖边走过。
即便是深秋,也拦不住青春将这里化为了四月。
“你怎么老在这儿呢?”
我回头:“伊萨克?”
他坐过来,从研究所回来他胖了三斤,又遇上秋季,他说他新生的小肚腩是为过冬积聚能量。
“一直看书,我怕你有一天要变成一个dull boy。”
“你小点声,这是自修室。”
他说:“得了吧,大家都在玩儿呢。就你……”又问我:“你不是把自己累病了,还这样闹?”
“没办法,事情总要做的。”我无奈道,接受了荣誉,接受了支持,相应地也要给予回报。
“母星少了你还是一样转,大忙人。”
“诶,你别说,这次回来后,我的精力一下子好了很多,现在感觉就算只睡三小时第二天也精力充沛。”
“少来。”
“不信的话待会儿我们去打球试一下。”
“别,知道那是我的短处,你故意的。”
“是真的觉得体能好了许多,而且感觉,感应力也好了许多。”我突然想到,似乎每年的感冒过后,我们大多数人身体素质都会比上一年更好。
先是视力、反应力、听觉,生病之后就像是身体进行了升级。
【每次感冒都是身体免疫系统的更新】
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正在想为何每学年第一学期没异能考试,而第二学期每个孩子的能级都会上升,就听伊萨克说:“你说,恋爱是什么呀。”
我差点喷出来:“恋爱?你?”
“我怎么了?我哪里不能恋爱了?”他气势汹汹。
我说:“你大老远跑过来跟我说这个,不会是……你想对我表白吧?”说着挪了挪屁股。
“滚你!”他怒了:“老子不是基佬。”
“真巧,我也不是,所以……”我看玩笑开得差不多,“是哪位幸运的美女?”
他哼了一声:“就必须是美女?”
“额……这是大众说惯了的,总不见得说,是哪一位‘独特的灵魂’吧?”
他也不钻牛角尖了,实话实说:“是丽子。”
“果然是她。”从进入九班开始,伊萨克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难得是,这份品味到现在还没变。
我客观地说:“她哪里不值得被叫一句美女?”毕竟除第一区外,许多地方问路到女路人都是一口一个“美女”。
他不好意思道:“比起和你闹绯闻的几位校花,她只能算是文静隽秀。”
我:“……”有些郁闷,我和贝利娅的绯闻什么时候能刷下去。
接着我就开始听伊萨克用十万个字描述丽子如丁香花般安静的美,又脸一红的那个羞涩,说他暗恋的酸涩与甜蜜。
在我感觉里,他的评价有失偏颇。丽子绝不是那个只有文静的小女生,她看似内秀的表现,实则是个很有想法,也对“上进”有独特的见解。
极度迷恋之时,是看不到对方的存在的,拥抱的只是自己理想的影子。
“你说女生到底什么心思?”伊萨克苦恼又甜蜜地问我,虽然就表情而言,他显得如此苦涩。
我摇头,终究是忍了下来,没有去戳破他暗恋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