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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懿宁宫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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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见来人，面色缓和了几分，问道：“有劳凌霄姑姑前来，昨日听闻母后玉体不适需静养休息，都不能前来今日新宫嫔觐见，儿臣心中甚是担忧。此番召芳贵嫔前去，是所为何事啊？”
凌霄姑姑一身藏青宫女服制，上头暗绣着几个福寿字样以示其主子的身份，微笑中带着和气，发髻梳得十分整齐，一副精干的模样，虽有些许白发却不减她的神采奕奕。
只见她前行至皇后跟前躬身行礼，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皇后娘娘容禀，太后娘娘方才头痛又犯了，现下想着找人说会子话讲讲佛经，想起芳贵嫔前些日子在宝华殿抄写佛经，定能与她聊上几句，这才叫奴婢来请芳贵嫔去，以解太后之忧啊。”
芳贵嫔一愣，却不敢言语，只望着凌霄笔直的后背，眼中隐有光芒闪烁。
“芳贵嫔方才言行冒犯本宫，辛苦姑姑走这一趟，只怕是带不走芳贵嫔呢。”皇后凤眼一挑，在最后一句的‘芳贵嫔’几字明显加重了声儿。
凌霄听了这话说：“芳贵嫔如何言行有失奴婢自是不得知，奴婢只知若不能带芳贵嫔回去复命，耽误的可是太后娘娘的病症，若让皇上知晓了，还以为皇后娘娘不关心太后娘娘玉体呢。”
皇后闻言大惊，忙赔笑道：“本宫何曾不关心过母后？”
“皇后娘娘，这话您还是留到皇上跟前说吧。”凌霄双目一垂。
皇后身边的惠人金珠暗叫不好，悄悄推了把皇后，恭谨说道：“凌霄姑姑莫怪，咱们娘娘自是关心太后娘娘玉体安康，早就备下了两只上好的百年老参打算午后亲自送去懿宁宫呢。方才娘娘只是听闻太后娘娘犯了头疼，一时慌了神。”
皇后立即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后对凌霄说：“还请姑姑莫怪，方才是本宫听闻母后又头疼了，这才……既然姑姑说了，那就有劳姑姑带芳贵嫔去懿宁宫，本宫也希望母后能快些好转，让儿臣等承欢膝下啊。”
苏嫣听这两人对话，心里头一万个疑问，这皇后娘娘是当在座嫔妃都是傻子么，方才那话哪是慌神所致，分明是不想遵从太后口谕。
凌霄福身道：“奴婢定当转达皇后娘娘的意思，这厢就先带芳贵嫔回去了。”
皇后笑得有些勉强，轻点了下头，而后对跪地许久的芳贵嫔说：“芳贵嫔，你且先随凌霄姑姑去，晚些再来本宫这里。”
芳贵嫔登时如临大赦，俯身下拜道：“妾身告退。”后与凌霄一同出了朱雀殿。
皇后看一眼金珠，敲了敲左腕上的羊脂玉镯，金珠会意地退下，只听皇后道：“本宫为各位妹妹们备了些见面礼，诸位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一会儿金珠便从后面出来，带着些小宫女将礼物一一下派给新晋宫嫔，众人便又起来谢恩，仿佛刚才没有芳贵嫔的事，也没有凌霄姑姑来过。
苏嫣谢过恩便看向柏云月手中的托盘，里头是比陆修容赏下的料子还要名贵的流影纱和霞珠缎，并有一只锦盒，里头应是首饰。
“这镯子定是皇后娘娘精心挑选的，样式真是精巧好看。”苏瑶这一开口，苏嫣就免了打开盒子看个究竟的心思，只偏头看她手中物事。
那是只缠枝样式的金镯子，又镶了一小颗南珠，用来赏赐给新入宫妃嫔倒也合适。苏嫣觉得她最近跟镯子定是犯冲，三天两头都有人给她送。
“这位妹妹可真会说话，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玉蕊夫人笑问。
苏瑶福身行礼道：“嫔妾怡景宫印月轩贵人苏瑶，谢夫人夸赞。”
玉蕊夫人点头，挥手让她坐下，又道：“竟是静妃妹妹宫里的，难怪有张巧嘴。”
苏瑶的脸不禁一僵，见静妃只与旁边陆修容在说话，没打算搭理她们，这才不作其他打算。
余下嫔妃并非内廷主位，无须起身参拜，从贵嫔以下起，都由惠人金珠一一点了相互认个面儿，苏嫣略掰掰手指，连同新宫嫔在内，从三品婕妤有二，正四品容华一位，从四品六仪有四，正五品嫔只凌语楠一人，从五品有四，正六品贵人有二，从六品只一美人，正七品常在、宝林有五，从七品选侍有二。
“咱们皇上内御不少啊。”苏嫣借着喝茶的空隙与柏云月闲聊，柏云月只笑笑而后说：“小主，可咱们皇上已选妃五次了。”
苏嫣本不在意，看了眼周遭，突然意识到柏云月话中之意，仅她们这一回大选就选了十一人，听闻还是因为几个省州的旱情缩减了用于选秀的开支，入选人数与往年相比还算少的，若以此相比，宫中已选秀五次，怎会只有这三十人。
苏嫣转头看向高位嫔妃，如静妃、德妃等人正与旁人交谈甚欢，她们多是早年便入侍宫中，却一直熬到了现在，其他人呢，却多是慢慢沉寂，仿佛消失在这宫里，或是从没有这个人一般。
众人又喝茶聊天略坐了一会儿，皇后便叫她们散了，相熟的人自是一同离开，如姐妹般说笑一二。
然而亲姐妹如苏嫣和苏瑶，却是怎么都不愿一同走的。
苏嫣本想叫上江新雨，见陆修容热情招呼她，便没凑上去，现下与凌语楠一同走着，正欲去花园逛上一逛，忽然看见前面的象牙色宫装身影正是乔雨萱，身边只有她的侍从几人，便出声道：“乔姐姐留步。”
见乔雨萱驻足回头，苏嫣这才上前：“昨日叫人去打听姐姐是否入宫了，却没得个消息，今日在皇后宫里见到姐姐，我当真欢喜呢。”
“你我同为从五品，我哪里就是姐姐了。”乔雨萱微笑道，见凌语楠在侧，又行了个礼道：“云嫔姐姐金安。”
苏嫣想了想道：“我是昊元元年六月生的。”
“那我还真是姐姐，我是三月生的。”乔雨萱淡笑着说。
“这便是你同我说起的殿选那日结识的秀女？”凌语楠扭头问苏嫣。
苏嫣一笑，挽起凌语楠胳膊，反问道：“怎么，楠姐姐怕我有了新友，不同你一处玩儿了？”
“呸呸，说甚浑话，我怎的就成那小肚鸡肠之人了。”凌语楠假意气恼哼了一声，惹得苏嫣开怀不已。
乔雨萱笑着用帕子按按鼻翼的粉，又问：“怎不见苏瑶妹妹？”
“许是在结交新友吧。”苏嫣淡淡答道。
乔雨萱听了只低头一笑说：“你们姐妹二人说话着实有趣，尽喜欢损对方。”
“我与楠姐姐正要去群芳苑逛逛，乔姐姐可要同去？”
听苏嫣这话，乔雨萱悄悄拍了下白薇扶着她的手，白薇立即开口道：“宛妃娘娘还与小主相约对弈呢，小主可别聊太欢喜给全然忘了这事儿。”
“你不提醒我，我倒真忘了。”乔雨萱点点头，而后对二人福身道：“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得闲还请云嫔姐姐和苏嫣妹妹来畅安宫一叙。”
“也好。”苏嫣点头，凌语楠只看着她们淡笑。
待乔雨萱走远，凌语楠与苏嫣又是二人同行一路往群芳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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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芳贵嫔在华阳宫外上了轿辇往懿宁宫，因跪的久了，下轿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凌霄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扶起了她。
“多谢凌霄姑姑。”芳贵嫔谢道。
“贵嫔不该谢老奴，该是自己多注意脚下。”凌霄这话似有他意，芳贵嫔便默不作声，随其进了懿宁宫。
甫进懿宁宫大门，便觉着与东西六宫全然不同，不似皇后宫里富丽堂皇，也不似举办宫宴的春正殿那样满是能工巧匠所造之精美装潢，只一派的庄严肃穆，合该是宫中最尊贵女子所居之处。
懿宁宫主殿与宫名相同，唤作懿宁殿。赫连氏大郢一朝太后独有一处宫室，不同于其他王朝太后太妃同住，除主殿外，其余宫室作了佛堂，与其他用处。太妃们则住在懿宁宫旁的寿祺宫，自大郢第一代君主后便有太妃陆续入住，然并非全数先帝妃子都有幸住在寿祺宫，只有头有脸的能在此处，更别说那些个得罪过人的，自是发落到宫中最偏远冷落的去处。
芳贵嫔跟着凌霄一道，竟不用通传就进了懿宁殿，殿中侍从却无一人有惊异之色，各自做着自己手上的活计，一派的井井有条。凌霄把芳贵嫔引着进了正殿东边的暖阁，远远便能见着一个妇人蜷坐在炕上，半倚靠着小桌，露出一截白皙手腕，以手撑着头闭目养神，背后靠着块明黄鹅羽软垫，那一抹明黄之色直晃晃地刺着芳贵嫔的眼。芳贵嫔心中一紧，正是太后。
太后穿一身青色金丝绣竹叶的常服，此时只用一根紫檀木簪子松松挽着顶上的头发，余下头发皆披散着，透着湿漉漉的气息，显然是刚洗发养护过。太后年过五十依旧保养得宜，风韵犹存，从她的脸便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面容精致的美人。
“太后，芳贵嫔给您带来了。”凌霄轻声道。
太后像是没有听见，继续闭目小憩。凌霄见惯了太后这般，留了芳贵嫔在原地，自个儿去取了一只金镶银的匣子，舀了几勺香料添进了一旁的博山炉里，很快便又有轻烟袅然而起。
“嫔妾参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康。”
芳贵嫔下拜行礼，太后却始终不予回应，她只得窘迫地屈着身子，不敢移动半分，生怕太后突然醒来。
她今日为避开皇后与容妃的锋芒，特意择了莲青色蹙金疏绣绡纱宫装，可她一向爱把珠翠玉搔头往脑袋上戴，纵是择了不起眼颜色的衣裳，首饰也不会马虎。
方才在朱雀殿仓皇之间她发髻也有些松脱，现下她头上除了贵嫔位分的宝冠，还有两对做工精致的赤金六面镶玉鸾鸟步摇，此刻那步摇上缀的金玉珠子随着她动作轻轻摇曳，沙沙地打在她的颈子上，但她不敢动，只一味地屈着身子低头看她的一双玉色绣梨花缀珠锦鞋。
她看着那银线勾勒而成的梨花，不禁心头苦涩，梨花是春天里的东西，放在秋日里多不合时宜，一如她现在的困窘处境。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墙上挂的舶来自鸣钟铛铛作响，太后突然睁开紧闭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有一瞬的暧昧不明，待斜眼看向芳贵嫔时，只余一片清冷。
“若哀家今日不救你，你怕是连死都不能死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附上本文的后妃位序：
皇后
皇贵妃
正一品 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
从一品 夫人（三位）
正二品 妃（三位）
从二品 昭仪、昭媛、昭容、修仪、修媛、修容、充仪、充媛、充容（九嫔）
正三品 贵嫔（五位）
从三品 婕妤
正四品 容华
从四品 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六仪）
正五品 嫔
从五品 小仪、小媛、良媛、良娣
正六品 贵人
从六品 才人、美人
正七品 常在、宝林
从七品 选侍
正八品 采女
从八品 更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