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92、伍·零八

　　云里雾里的韩采下意识伸手想要叫住海珠儿，却被陆二五的一句话惊得全身僵硬。

　　“哦，原来韩采公子也姓海啊。”

　　韩采顾不得心中对海珠儿破口大骂，只能尴尬解释到，“那啥，其实姓不姓海不重要，我离家挺久了。”

　　纵然隔着毡帽，韩采也仿佛感受到了那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手脚无措得都不知道怎么放，只听，“看得出来，确实不重要，于我也不重要。”

　　韩采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解释的脑袋骤然一滞，升起了一股莫大的失落。

　　“先去看城中的大夫吧，听海珠儿小姐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的。”

　　韩采欲言又止，最终吐露了一个“好”，却也没有再说话了。

　　沉默的氛围环绕在三人中，呆仔不多言，只拉着陆二五的手。

　　海家不愧是临海城的大家族，应邀而来的大夫大概有二十几个，大部分都是中年往上走的年纪了，陆二五走进去就向在座的众人行礼问好。

　　众位大夫不太清楚现在的状态，却也依旧回礼。

　　陆二五也不绕弯子，直言道：“诸位今日是在下请海小姐邀诸位前来的，只因有一事相求。”

　　众医者面面相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出口问道：”不知道小公子有什么事。“

　　见其他人都等待着他说话的样子，陆二五没有立即将所要求的事说出口。

　　“小子有几个要求，一是愿意离开这临海城的人，离开之后前往的是一个渔村，小子便是出自渔村，与海小姐更是萍水相逢，所以……”

　　剩下的话都在不言之中，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有三分之二的人都离开了，这在陆二五的预料之中，安家立业，都是这个年纪的医者了，不愿离开生根的地方很正常。

　　剩下还有八个人，陆二五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小子想求一个注意养生或者有托付衣钵的人的医者。”

　　剩下的几人都没有动，陆二五点点头，说道：“其实小子想要离开此地前往其它地方游历，而小子所在的渔村也只有小子一个赤脚大夫，所以小子想要寻一个能居住在盛渔村的医者。”

　　此言一出，剩下的几个人几乎全都面露难色，想来是没想到要长久的居住，便起身告辞。

　　只剩下之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提问道：“小公子老夫有个徒儿医术不错，痴迷医术，喜疑难之症，小公子的要求还得看老夫徒儿的意愿。”

　　陆二五闻言，便寻纸写了之前为了外出游历时整理并验证过的药理知识。

　　老者接过陆二五手中的纸，细细研读之后一怔，大喜，“若是有这个，小徒应该会过来看看，但能不能成老夫不能保证。”

　　老者原想着需要海大小姐大费周章的寻这许多的医者来应该是有什么难症，他便来看一下。

　　陆二五点头，他在盛渔村待了三年，那里有许多他整理呆仔书库的札记，想来那个人真的痴迷医术，应该会留下来的，只是……

　　“老人家，你凡是都想着你的徒儿，那你自己呢？”

　　老者一愣，复又说道：“老头子自然是跟着我那徒儿了。”

　　陆二五注意到了老者眼中的怅惘，便不再多言。

　　等到老者似乎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陆二五便提到，“现目前只有老先生您一人了，您看我们便跟着你一同前往如何。”

　　老者面露难色，陆二五道：“小子手上有更多的手札，想来令徒不会拒绝的。”

　　老者还是摇头，“老朽还是得询问一下，所以想劳烦小公子等等。”

　　陆二五也不着急，思索片刻提议道：“这样吧老先生，您回去请示一下您的主人，明天便在同福客栈对面的同悦茶楼会面。”

　　老者闻言下意识应道：“那就麻烦小公子了，老朽这就回去请示……”

　　话到这里，老者骤然停住，嘴唇蠕动半晌沮丧地言道：“小公子这……可问得太自然了。”

　　自然得老者没有一点防备。

　　陆二五笑笑道：“因为老先生您的态度实在是不像一个师傅对徒弟的态度啊。”

　　老者摇头，叹道：“终究不是真的。”

　　待到老者离开之后，韩采唯唯诺诺蹭到陆二五身边，总是欲言又止，频繁几次之后，陆二五无奈看向他，“第一，若是我们是朋友，结交不必管那许多条件；第二，若非朋友，你的事也没有必要给我说。”

　　“所以不重要也不重要啊，傻子。”

　　虽然被骂了，但是韩采反而开心起来了，重复傻笑道：“不重要不重要……”

　　心结已结，欢脱的本性就释放出来了，韩采好奇地瞅着一直拉着陆二五的呆仔，一系列你们什么关系啊，你跟着他多久了，你们之前住在哪里啊……这类问题叭叭叭的就不知道停歇。

　　陆二五嫌弃地往边上走，狠心留下呆仔一个人被问题轰炸。

　　呆仔无措地望望边上喝茶看戏的二五仔，再看看狗狗眼的韩采，眼睛里迅速升腾起水雾。

　　陆二五见状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要是我家小孩哭了，韩采你得负责哄好。”

　　那边问得欢快的韩采骤然一僵，慌忙哄到，“哎，我不问了，你千万不要哭啊，要不我出去给你买糖好不好……”

　　呆仔停止继续升腾的水雾，指着韩采，“那你去给我买，还有我家陆大夫也要。”

　　呆仔做事向来都会考虑到陆二五的。

　　韩采赶紧听令，轻功都用上了。

　　呆仔噌噌噌跑到陆二五身边，眼睛睁得大大的以仰望的姿态看着陆二五，两只手也抱住他的手。

　　陆二五轻柔地揉了揉呆仔的脑袋，“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呀。”

　　“哼唧哼唧，就是昨天，晚上看资料的时候，书上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哼唧哼唧也是。”

　　陆二五失笑，却是很欢喜呆仔的这个改变。

　　最后呆仔收到了韩采买回来的一大堆吃食，欢快的分了一半给陆二五，最后又将自己的一半又一半递给了韩采。

　　韩采收到了呆仔分享的东西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看着自己手中和陆二五手中那明显的区别对待又忍不住酸溜溜道：“果然是自家的小孩。”

　　呆仔默默站在了陆二五旁边，含了一颗糖，甜滋滋的。

　　“那你要不要当我们家的小孩啊。”陆二五将手中糖剥好的糖递在韩采面前。

　　韩采下意识接过了糖，后来反应过来，却怎么也舍不下手中的糖，羞怒道：“一颗糖就想拐没门，而且我比你大！”

　　“好好好。”

　　呆仔歪头望着陆二五，他的眼中声音中都带着笑意，呆仔想，他喜欢这样的二五仔。

　　韩采气鼓鼓的把糖含在口中，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样其实已经算是在和陆二五撒娇了。

　　“那没拐走的韩采要和我们一起去游历吗？”陆二五一直知道的人多挺热闹，可前提是能和得来。

　　韩采迟疑了片刻，斟酌道：“我想想想。”

　　“嗯，不着急，可能还要几天才会走，韩采我们先出去了，你替我谢谢海小姐。”说着陆二五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蓝皮无字的书说道：“把这个交给海小姐吧，顺便带一句话，这个话本，如果遇见和她相似的女子可以给她们说说这个话本的故事，海小姐是聪慧的人，会处理好的。”

　　韩采虽然疑惑却也没多说。

　　呆仔戳戳陆二五，无声问道：那是什么。

　　只是……一些小故事罢了。

　　陆二五问道：“呆仔，你曾经说过我处于过去，那么我的现在是固定的吗？我会改变轨迹吗？”

　　“会有引导的存在，大势不变，小事可改，但是呆仔说不出来你现在的未来。”

　　“嗯，没关系，未来可期，无知无定，而且我们不是约定好了要一起的吗？”陆二五牵上呆仔的手离开海府，“不过，引导的存在是指？”

　　陆二五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心里有隐隐的猜测，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这些时代的原生种，所接触到的东西也多得多。

　　果然，呆仔说道：“呆仔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回应呆仔的只有揉脑袋的手，呆仔开心的笑了，他知道的，二五仔从来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原本天空中明亮的太阳被云遮了一层，缓缓吹动的风减轻了不少酷暑的折磨，陆二五心有所感，笑道：“今日的天气不错。”

　　“嗯！”

　　陆二五想着那个引导的存在，再看看傻憨憨的呆仔，果然是过了明面的自己人，挺好的。

　　接下来就是等待那个老者来了。

　　与老者以及老者的主人会面的时候，韩采不在，准确的说那一天都没有看见韩采的影子，他是那一天之后的傍晚回来的，脸上带着伤，还一瘸一拐的。

　　让陆二五挺意外的是那个老者的主人是个莫约二十六七的年轻人，一身青衣温和清雅，样貌略显平凡，但是气质很是让人舒服，是个眼盲心明的人物。

　　没错，那个叫徐延的人看不见，是后天看不见的，因为他的眼睛上有伤。

　　当时徐延没有问他医术方面的东西，反而问了一句，“陆公子觉得这眼睛是一开始就看不见好还是后天看不见好。”

　　陆二五只说了一句，“这两种情况对于一般人来说都不好吧。”

　　徐延当即就笑了，“这个答案很正确，可是不够。”

　　陆二五也笑，“那就多说一点个人观点吧。”

　　“如果是徐公子这样的，我会说后天看不见好，徐公子今天的青衣很好看，就像我房屋旁边的竹叶一样，是刚从卷叶舒展的那种叶子。”

　　徐延当时停顿了很久，说了一句，“确实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