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89、伍·零五

　　陆二五沉默着打量了一圈周围，周围生活的痕迹很重，加上这个叫做韩采的人熟门熟路来这里的样子，大概可以算作一个重要的暂居地了。

　　脑子里面梳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陆二五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他还没吃饭！

　　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实际上肚子响起来的声音最多对当事人来说是很响亮的，至于其他人能不能听到还真不一定，不过这适用于普通人，对于韩采这种有内力傍身的人来说还不至于听不到。

　　正说到自己过往光辉事迹的韩采一下子就在陆二五沉默的眼神中卡壳了，尴尬地说道：“那啥，我给你抓条鱼吧。”

　　韩采是个自来熟的人，个性开朗，猜测是个重承诺讲义气的人，而这样的人对于沉默而认真的人最没辙，特别是当他还对这个人怀有心虚的情绪的时候。

　　眼见着人出去了，陆二五慢悠悠站起来，在这个空间还不小的涯洞里面转了一圈，找出了一些调料和锅碗瓢盆，霸占了一块可以作为睡觉的地盘。

　　韩采带着两尾海鱼回来的时候就闻见一股子的药味，他对这个敏感，他自小身子骨不算好，要不是机缘巧合获得了一部上乘的养身内功心法，他能不能顺利长这么大还是个问题。

　　陆二五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这个药是不能断的，呆仔心疼他，所以之前一直都是呆仔给他熬的药，现在两人分开了，陆二五就只有自己动手了，反正他衣衫宽大，说袖子里有药完全没问题。

　　药被煮得咕噜咕噜的，韩采进洞就看见那个姿色胜过他那霸道青梅的男子双手环抱着膝盖坐在一块石头上，全身贯注盯着药罐，右手指尖搓了搓，这是他一贯的动作，自觉收拾带回来的鱼，本来是打算烤的，现在看来还是煮汤为好，还可以加一些药材，不过前提是他要知道这人究竟是因为什么病症才需要喝药的。

　　“我给你探一下脉象吧。”韩采扬起爽朗阳光的笑容，久病成医，大概的病症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但愿这人的病症不要太棘手，要是一不小心没照顾好那他罪过就大了，就算是被这人黑白分明的眸子盯了半晌，他还是能保持住自己的笑容。

　　陆二五伸出了消瘦苍白的手腕，眼眸下垂，给人一种自闭或者沉思的假象。

　　韩采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皱紧的眉头，这人的病症他大概是瞧出来了，很简单也很棘手，身子骨太过虚弱，总给人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但看这人镇定的样子韩采很怀疑是不是自己误诊了什么，而且身体似乎曾经中过一种毒，且深入骨髓，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怎样活下来的。

　　陆二五缓慢收回手腕，他能猜出韩采在想什么，淡淡提示了一句，“只要维持好身体内各部分功能运行的平衡，能撑过去就能活下来，亥时是我平时休息的时间，而现在距离亥时不足一刻。”

　　这是陆二五到涯洞之后说得最多的一次话，韩采都觉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一刻钟完全不够炖汤的，难为地看向陆二五。

　　终究还是陆二五无奈地叹声道：“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把我也带走啊？明天我醒的时辰是辰时过半的时候。”

　　韩采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二五估摸着就是不好说，毕竟他们之间只能算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不过陆二五看着韩采的模样还是提了句，“你脸上的东西最好是在睡觉之前洗掉，对皮肤不好。”

　　韩采一惊，“你能看出来？”

　　“我是大夫。”

　　之后涯洞里就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水被煮得咕噜咕噜的声音。

　　陆二五掐着药被熬好前一刻开始烧水，韩采此时怀着愧疚的心思也没说话，等到水烧开之后，陆二五从袖子里拿出馒头放进水里，将其搅拌散开，打算今天晚上就这样解决了。

　　药被放在一边放温，陆二五将馒头糊糊分了一半给韩采，“我的作息时间比较固定，可能等不到鱼汤好了。”

　　看着韩采沉默的样子加了一句，“也许明天喝鱼汤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韩采端着手上的馒头糊糊眼神明亮了一些，就听见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陆二五皱眉，没想到这么快又风寒了？不过今天被折腾了一番也属正常。

　　一碗糊糊下肚，胃里舒服了不少，稍作休息才将温度刚好的药一口闷，这药本就是调养身体的，喉咙间升起的痒也被压了下去。

　　好一会口中苦涩的味道才被糖去除不少，陆二五才起身洗漱，躺下时比平时休息的时间晚了四分之一的时辰，眼中满是困倦，这个身体的生物钟已经到了十分精准的程度了。

　　韩采的鱼汤好了，香气飘满了整个涯洞，但是那个已经躺下去的身影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踌躇了一会才过去查看，发现只是睡得很沉才放下心了。

　　“没想到他身体那么差。”

　　语气中的愧疚毫不掩饰，“早知道就不突发奇想改变海珠儿的计划了，虽然成功了还不如不成功呢。”

　　不过这人之前是带着一个小孩吧！

　　韩采招来一只鸟，将手中的纸条绑在鸟的爪子上，收拾了一个地方作休憩之用，这地方原本的床已经被陆二五占了，韩采也没抢回来的想法。

　　海珠儿趁着月色清冷正在院子里调戏着自己的小侍从，就看见那个任性妄为的发小传来信息，随意看了下内容，要我好好照看今天被带走的那个人的小童？似乎是发生了有趣的事呢。

　　海源是自小伺候着海珠儿长大的，也是伴着海珠儿时间最长的人，也是海珠儿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他与海珠儿的关系自然不同寻常，看着她看完了纸条眼中闪过的趣味，好奇道：“小姐？”

　　海珠儿自小便不同于一般女子，她爹只她一个女儿，自小宠着她，小时候的海珠儿常作男子打扮，逛遍了自家附近，见识了不少东西，经常有些问题回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比如为什么那么多男人都三妻四妾的，自家老爹就只有娘亲一个人。

　　海珠儿是个颜控，从小身边就是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小时候男装学着别人调戏人尝道了甜头，心性便越发的不羁，而自家老娘又是彪悍的，导致海珠儿性格随母要强，还有一部分则像极了那些花花公子，但她性取向还是为男，而且她不认为自己会像那些注定会嫁人的女子一样一生围着一个男人转。

　　海源长得好，而且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她，占有欲极强的海珠儿出于各种愿意没能忍住就对他下手了。

　　海源是一个性子软的人，而且他的爱充满着无望和卑微，所以海珠儿接受了他会让他开心，海珠儿被要求要选亲他也只有撑起笑容装作无事，像极了这个时代养在深闺中被女戒束缚的大家闺秀的性子，只是性别反转了而已。

　　海珠儿自然是喜欢海源的，只是这份喜欢也不知道有多少，但现在她还是愿意宠着海源的，不然也不至于有想要生下孩子的打算。

　　海珠儿将纸条递给了海源，顺便唤侍女让她们把呆仔带过来。

　　海源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他是知道的，知道这场选亲不会成功，小姐请了临西海家的世交临南海家的小公子帮忙搅乱这场选亲，也知道这场注定失败的选亲上似乎有那么一个人引起了小姐的注意，而纸条上说的那个小童和那个人有关系。

　　当然这个笑容也只是淡了一瞬间，之后又被扬起。

　　虽然确定了陆二五那边没事，可呆仔还是放不下心，谁让陆二五这次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已经上床打算装着平常人打算休息了的呆仔被叫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但现在的呆仔已经可以做到不表露与面了。

　　海珠儿要见呆仔自然不是在那院子亭子里，灯火通明的正堂里，海珠儿坐上位，海源在她旁边侍立。

　　海珠儿向来是个任性的人，她是不会在意是不是打扰了别人，见呆仔衣着整洁，问道：“这么晚了，小孩子不应该睡了？”

　　呆仔垂首，双手垂下，平静道：“若非海小姐之故本应如此。”

　　海珠儿眼中兴趣盎然，这小童还挺会刺人，“看你年岁莫约十岁，长得跟个玉童子似的，再过几年就到了可以娶妻的年岁了，要不要姐姐给你牵牵姻缘。”

　　海源听此手微微收紧，却是什么都没做。

　　“不劳海小姐操心，只愿海小姐早日找回我家陆大夫就好。”

　　呆仔的回答中规中矩，礼数周全，整个一小古板的样子，原本海珠儿还觉得颇有趣，可时间一长就觉着无聊了，摆摆手让侍女把呆仔带了回去，只吩咐了一句好生照看便罢了，转头又开始调戏她的心头好了。

　　此间事过，第二日呆仔在感受到陆二五的意识不再是沉眠状态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陆二五，等陆二五睁开眼时比以往晚了一刻，鼻端传来食物的香味以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药草味。

　　“我本来想着要是你还不醒的话我就要叫你起了。”韩采指尖微搓，将鱼汤递给了陆二五，温度正好。

　　陆二五道谢，这鱼汤以他的眼光来看有很多不足，但很新鲜，是新做的，两人气氛良好的度过了朝食，可之后又陷入了静默。

　　韩采本来是个健谈的人，但是他这次拐过来的这个人有种让人宁静的气质，而且他还对这人心怀愧疚，以至于现在说不出来什么话活跃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