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35、贰·一四

　　这个月又是和百兴一起远游的日子，刚回来的陆二五心中有点小小的忧愁，倒不是他不喜欢这孩子，实在是前两次带百兴出门给他带出了阴影，这孩子就如他当初想的那样，太会忽悠人了。

　　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些天才儿童嘛，他也没办法。

　　这是实施计划的第三年，而陆二五的生命还有六年左右。

　　从需怀那里知道百兴这孩子能言善辩的时候他还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毕竟再怎么样那孩子也不可能忽悠到他的头上，直到他们的第一次出游，原本开始准备以及出去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就出在了在某个城镇的时候。

　　还好他注意孩子们的心理状态，不然得养出来个什么怪物。

　　虽然大汤的气氛颇为凝重，但那时还没有波及到一般的平民，城镇中也一如往昔。

　　而与百兴同游之时正出于草长莺飞之际，一老一小在路上也是享受足了春光的美妙，悠悠闲闲的到了和需怀路线重合的城镇，当时陆二五心中还在想百兴这孩子省心。

　　陆二五熟门熟路地走向一个口碑颇好的食肆，那老板对谁都和善，这条街很热闹，吃喝住宿都是齐全的，不过陆二五可没有多余的钱住客栈，毕竟他还有个穷乞丐的人设。

　　百兴睁着明亮的眸子问道：“陆爷爷，我们晚上就睡在这里吗？”

　　陆二五戳戳他的脑袋，“不然呢，前几日在野外不也睡得好好的吗？”

　　“可是您的身子骨还行吗？”

　　怀疑的小眼神就让陆二五老不开心了，“老头子前两个月也是这样过来的，你看老头子行不。”

　　百兴赶紧顺毛撸，眼中透着狡黠，“有我在，陆爷爷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的。”

　　看小孩信誓旦旦的模样，陆二五也没有拂了人的好意，乐呵呵的说道：“知道小百兴好，爷爷现在也很好。”

　　这就是事情的起因，小孩的心是好的。

　　本着让自己这把老骨头好好休息的目的，陆二五就让小孩在这件食肆周围自由活动了，反正安全措施都做完了，他也不怕出事。

　　古代版商业街，还是第一次出门的百兴满眼都是好奇，一个活泼灵动的小孩独自在街上闲逛自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九个孩子陆二五都是一视同仁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喂养，将小孩们的底子都回来得差不多了，而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但真正受过苦的孩子们都不会觉得那有多累，反而因为陆二五在的原因觉得很有趣。

　　百兴虽然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衫，但读书开智，而这小孩本来就聪明，嘴角一弯就是甜甜的笑容，嘴巴吐出的妙语亦是甜到人心里了，偏生又东问问西问问不谙世事的模样。

　　有人问啊，“你家大人呢？”

　　“爷爷休息了，我出来逛逛。”然后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的叫着，收获了一片欢声笑语。

　　兴许是逛累了，肚子咕咕地响了两声，一旁买饼子的阿婆笑呵呵包好一个饼子给百兴。

　　百兴眨眨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阿婆，“阿婆我帮您洗碗，您多给我一个饼好吗？”

　　脸上还带着稍许红晕，再怎么样小狐狸还没长成老狐狸啊。

　　买饼子的阿婆很是慈爱的看着小孩，摸摸小孩的脑袋表示不用，百兴会忽悠人但也有忽悠的底线，自然有能力就不能吃白食，眼珠子灵动一转，然后街上就出现了清脆的叫卖声，最后剩了两张饼的时候，阿婆和着一起包上先前就准备给百兴的饼子，爱怜地说道：“快点回去吧。”

　　百兴接过抱着饼的油纸，张开手臂给了阿婆一个拥抱，欢快地照着原路跑回去了。

　　可是……

　　正在浅眠的陆二五被脑袋中的警报声震得一懵，呆仔着急的呼唤声好像根本无法传到陆二五的思维当中，不过陆二五现在也没什么思维能力了。

　　好一会之后，陆二五才安抚着呆仔，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呆仔在陆二五睡觉的时候就负责看着那九个孩子的情况，然后百兴的保护仪被触动了，呆仔一查看就发现百兴处于昏迷状态。

　　陆二五脸色一边，赶紧从草棚子边翻身而起，循着自己的保护仪和百兴的保护仪之间的联系赶过去，脑袋里面吩咐着呆仔注意观察保护仪的动态。

　　这个时候陆二五原本自得的心里就像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就算小孩们再怎么聪明，甚至以后就是更加出色的人，但现在的他们就只是十来岁的孩子，他不该放任小孩乱跑的。

　　街边的一切擦肩而过，是这两世过得太安逸了，他知道有黑暗，却以为黑暗不会在他眼底出现，至少他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的，但现在……要是百兴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十五岁就是大人了，可这只是这个时代的定义，十五岁能知道的有多少呢，当初小望顺风顺水的旅途让他自大了，百兴单独一个小孩可还没有到定义大人的年龄，也没有祁泽他们看护，而这里亦不是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

　　呆仔在系统空间急得团团转，因为百兴也因为陆二五现在的心理状态，只能由呆仔观测到的宿主的探测仪上绿色消失转而被橙色蔓延。

　　【二五仔你冷静点，小百兴没事的，至少他的生理状态还是很好的，他晕过去的时间不久，不会发生什么的。】

　　陆二五看着脑海中代表自己和百兴两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维持着原有的速度前进，回复着呆仔的话。

　　‘呆仔，我很冷静，你放心。’

　　乖巧的呆仔看着那有变红趋势的橙色，咬着嘴唇没有出声，他其实不知道二五仔死前的事情，他的记忆开始于自己苏醒的时候，而宿主原本的记忆，若非宿主同意，他是不会去侵犯宿主的隐私权的，这是组成他的底线。

　　看着橙色骤然变成绿色，呆仔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脑袋，这个探测仪不会是坏了吧，举起两只手，轮流拍着自己的脑袋，想要证明什么。

　　‘呆仔，确定百兴没事吧？’

　　骤然听到陆二五的声音，吓得呆仔拍脑袋的动作一下停滞，赶紧回复。

　　【没事的，只是晕过去了，是因为普通的迷药，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伤势。】

　　等到回答玩了，呆仔才注意到他们原来已经带到百兴所在的地方。

　　【二五仔，咱们不去把百兴救出来么？】

　　确认了百兴没有受到其它伤害后，原本路上的担忧一下子在看到躺在柴房的百兴时全部放下了，没出事就好。

　　‘不急，我们已经到了，不管是什么人，想要伤害百兴还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陆二五的声音有些阴冷，但呆仔看着自己脑海中绿莹莹的观测仪，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什么事。

　　‘而且，这件事也算是一个教训，我们静观其变。’

　　呆仔：……这人哪，脸变得就是快。

　　陆二五心中做了决定之后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情景，正趴在房顶上的陆二五视线很开阔，这地方修得不错，就是有点偏，而且看墙角布满青苔的样子，有些年头了，就是不知道像拍花子这种事情做了几回？和百兴一起倒在柴房的孩子还有几个，有醒了的也是瑟缩在墙角。

　　要不要换可以隐身的东西呢，比如说像隐身衣一样的东西，用完了还可以放进呆仔的空间里，也不算浪费。

　　【二五仔可以兑换最基础的隐身衣，只需要三千能量点，就是只有次数有限制。】

　　陆二五：我剩下的能量点好像只有四千多了……次数限制？现在又不是一定要用，所以……

　　‘不用了，呆仔，我就说着玩的，现在还需不着用那么神奇的东西。’

　　真穷屌丝的陆二五默默地在心中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谈话期间，百兴捂着自己的脑袋满满爬了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中不安的一跳，看着墙角缩着的女孩问道：“请问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呀？”

　　摆出纯真的表情想要套近乎，难得吃了闭门羹，摸摸自己的鼻子，暗中告诉自己不能慌。

　　悄悄吐纳了一会，感觉小腹中温暖的感觉，心中大定，镇定下来之后摇醒了其他还昏迷的三个人，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七个人，看衣服的样式大概是三男四女，而透过纱窗，门口有两个大汉守着呢。

　　醒来的三个小孩们先是迷茫了一会，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没一会儿哭声就溢满了整个柴房，自然也是惊了门外的守门人，只是像这种事他们经历得多了。

　　门轰然打开。

　　“闹什么闹，都给老子安分点，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镇住了正在哭泣的孩子，要是平常就没有孩子闹了，可今儿个有个被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孩儿，哭声更加的尖利，“呜哇哇……你们是谁，小心我爹打断你们的狗腿。”

　　那大汉狞笑着，“呵呵，你以为你还回去得了吗？”

　　另外一汉子冷漠地说道：“好了，等待会没力气了就闹不了了。”

　　门再次合上，小孩门抽抽噎噎的，百兴也低着脑袋，抱着自己，像是很胆小的模样，但被怀中的饼子硌到的时候，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注意着的陆二五心中有些发堵，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样的想法刚一生气，就见百兴用手在地上蹭了蹭，沾了泪水的灰尘很好的沾在手上，也完美的给小孩脸做了一个掩饰，接着垂下眸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似有似无地敲了几下门，这样的声音自然没有影响到门外的两个人，而百兴面露难色，像是鼓起勇气才大声地敲打了三下门。

　　门口大汉不耐法地说道：“小兔崽子给老子安静点。”

　　好一会百兴才细声细气地说道：“叔叔，有东西吃吗？”

　　“呵，老子都没吃的，你还以为在家呢，安分点。”

　　百兴撇撇嘴走到角落，看来这两人经验老道得狠嘞，掐了自己两把，哽咽着声音问道：“叔叔，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哪？”

　　门口没有传来回话，百兴也不在意，啪嗒啪嗒地一直说着，诸如像什么时候会有饭吃啊，我们以后回去什么地方，你们叫什么名字之类的。

　　然后门被打开，那大汉巡视了一圈，盯着窝在靠近门还在喋喋不休的百兴，揪起他的领子，“小东西很能说是吧。”

　　拿出一根绳子就准备往人身上绑，不了百兴一把抱住大汉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叔叔我想爷爷了。”

　　然后从怀中摸出饼子，黑溜溜的眼睛带着天真地盯着大汉，“叔叔要吃饼吗？”

　　看大汉没有接的意思，低落的说道：“本来是给爷爷吃的，但是以后再也看不见爷爷了。”

　　说完就咬着唇呜咽着，手背也不住地摸着眼睛，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能说的样子。

　　陆爷爷说过，人有轻视之心，尤其是对于老弱病残这种，降低敌人的防备心有利于实施更多的事。

　　那大汉皱着眉，丢下百兴，“既然知道就不要做无谓的事。”

　　百兴点点脑袋，在大汉出去之后拉着其他小孩一起玩游戏，那大汉进来看了几眼，发现没事后也就不在管了。

　　晚上，这些小孩得到的食物寥寥无几，好在那个大汉虽然知道百兴身上有食物也没有拿走，百兴就将饼子分给了一同被困住的人。

　　而陆二五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在他的视野可以看见有人驾驶着马车来了，似乎是准备将人带走了，他能怎么办，只有饿着了呗。

　　不过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另一边屋子里传来的饭香更是让人饥肠辘辘了，那些大人也不将小孩们当回事，喝酒吃肉的时候说道：“只要干完这一票，咱们兄弟又可以乐呵好久了，待会就可以拿到钱了。”

　　百兴听了半天之后，看着对着已经打好关系的小孩们小声地说道：“听他们的意思待会就要把我们带走了，记得我白天说的吗，他们带我们走的时候我们就装肚子痛，我先开头你们跟着我做，然后听到我说跑的时候，咱们就分头跑，咱们人多，要是能逃掉一个，就报官，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你们在手上抓一把灰，到时候他们快要抓到你们的时候就洒他们眼睛上，你们也要注意自己不要被灰进了眼睛。”

　　其他孩子点点脑袋，表示自己听到了。

　　房顶上陆二五皱着眉，要是那么容易就跑掉了，这地方不早就被发现了，罢了，待会还是要我出手啊。

　　午夜之时，几个孩子被赶着上车，百兴走在前面，忽然难受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其他孩子一见，也纷纷难受得蹲在地上。

　　那驾车的人不耐道：“怎么搞的，现在出事。”

　　那看守的大汉也是摸着头上的汗，不知所措。

　　“叔叔，可能是我今天给他们吃的饼沾了灰，吃坏了肚子，对不起。”声音虽然虚弱，但那个大汉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谁在说话，但他现在也只能对着那个人点头哈腰的道歉。

　　“算了算了，先带他们去茅房，真是不省心。”

　　守门的汉子转头对着他们凶狠道：“还不滚起来。”

　　小孩们被赶着去了茅房，这臭烘烘的，又黑，看管他们的人也少，百兴咬牙，大喊一声，“跑。”

　　就在那汉子猝不及防之下，孩子们就四散而逃，那汉子赶紧抓住一个，却被灰糊了眼睛，赶紧朝那边大喊道：“人跑了。”

　　那些人反应也是及时，分散而追，但百兴吩咐的那把灰还是争取了更多的事件。

　　躲在阴暗处，然后悄悄往柴房跑回去，躲在柴堆里抱着自己，陆爷爷说过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才选择了这个地方。

　　他能不知道凭他说的逃不出去吗？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罢了，一个人躲在柴堆里捂着自己的耳朵，好像很久之后，他听见了外面的打骂声还有哭喊声。

　　‘对不起、对不起……’

　　“还差一个。”

　　百兴听见了那个守门大汉的声音，随即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被扇了耳光。

　　“走，赶紧走，被让老子抓到那小子……”

　　车轱辘驶过的声音响过，很久之后，陆二五看着火光远去，也看着柴房中依旧没有动静的那堆柴。

　　伸手推开了百兴的掩饰，看到的就是一个咬着袖子，满脸泪水的孩子。

　　陆二五伸手将小孩抱在怀里，安慰到，“没事了、没事了……”

　　然后就是小孩的放声大哭，“陆爷爷，我做了错事……”

　　念头回转，还是城门口，百兴拉着陆二五的手说道：“陆爷爷，我这次会乖的。”

　　陆二五敲着他的脑袋，“你哪次不是这样给我保证的？”

　　百兴虽然聪颖，但依旧是个小孩子，路途中还是需要陆二五的引导，所幸陆二五还勉强能担上这件职责。

　　***

　　那天晚上，陆二五抱着小孩说道：“若是结果是好的，一些过程就不必在意了，我们去报官吧。”

　　最后他们在那个地方逗留了很久，看到最后一个孩子也被领回了家才放心的离开，就连回程也是赶着回去的，不过在那些小孩的感谢之下，笑容还是回到了百兴的脸上。

　　“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那天陆二五如是说道。

　　‘呆仔，那个追踪器花了我多少能量点。’

　　【因为用的最好的追踪器，可反复使用，就算是神秘侧的世界依旧可以，所以此次花费三千。】

　　陆二五：其实我更心动那个隐身衣的，呜呜，我的能量点……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悄咪咪的，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