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3、壹·零三

　　原主这父亲还有这么不靠谱的一面啊，本以为原主一个憨厚老实的汉子，应该很靠谱才是的。

　　但仔细一想，陆二五又明白了，原主这也算在情理之中，一个没有前二十年记忆的男人，娶了亲就开始种地，一般东西都是托那些乡亲们带的，接了倒夜香的活之后，又被边缘化，本来就是不会说话的人，还什么都不懂，被坑也实属正常，但靠谱也是真的。

　　毕竟原主从来没有想要逃避自己的责任。

　　陆二五笑着往陆望的碗中夹了一夹的菜，“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就是想着好久没有和小望一起吃饭了才做了饭，小望不高兴吗？”

　　陆望看着碗中较之以往算得上丰盛的饭菜，板着小脸不解地盯着陆二五。

　　陆二五心里一慌，等等，是不是做过头了，改变太大被发现了？可小孩什么都没说，低着脑袋开始刨着豆饭，那架势让陆二五怀疑他是不是会被噎到，连忙给小孩端了一碗温热的水放在旁边。

　　晚饭后，收拾完碗筷的陆二五深恶痛绝地看着那个糟糠馍馍，算了，不能和肚子过不去，待会还是带着出去吧，等有钱了，绝对不用糟糠做馍馍了，小孩也不让吃糟糠馍馍。

　　临出门的时候，陆二五看了一眼正在用功学习的小孩，忍不住道：“你早点睡，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累着了。”

　　陆望抬头看向陆二五，“平时的父亲是不会这样的。”

　　小孩子特有的明亮眼睛盯着陆二五，探究的眼神戳得陆二五心惊胆战的，干咳一声，“是、是吗，那我就走了。”

　　快步走出院子后，陆二五疯狂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妈耶，这小孩的眼神怎么那么利啊，以前给我老大撒谎的时候都没这么心慌。

　　就算他压得住气势、卖得了惨，但本质上他可是非常从心的一个仔，跟那些只会莽的可不一样。

　　再去茅草屋的路上，陆二五想起了那个已经进入休眠期的系统，自称是一款寓教于乐的能力开发软件，每个世界的职业都是要学习的，这就是所谓的能力开发，陆二五对于这点嗤之以鼻，真是迟钝得可以，但是意外的不讨人厌。

　　除了已知的任务，其他的线索都没有，最关键是，这系统似乎不怎么靠谱啊，自己似乎已经被坑了好几次。

　　不知道我原来世界的尸体有没有人发现……大概很难吧，毕竟是个犄角旮旯的脏巷子里。

　　而此时，陆二五所属世界的冥界，一个判官皱着眉头查看生死簿，这批该收回来的灵魂少了一个，动用力量探查之后，出现在了一个偏僻的巷子中，漠然地看着被苍蝇围住的尸体。

　　“灵魂不见了，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承受力真差，又是一个灵魂自我湮灭的。”判官面无表情地将陆二五的名字彻底从生死簿上抹除，消失的东西就没有必要记录了。

　　正好走到茅草屋前的陆二五整个人一凉，眼泪不自觉地滑下，无力地跪倒在门前。

　　好一会之后，陆二五站起身来，摸着脸上残留的泪水，疑惑着，“怎么回事，刚才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不是这个身体的反应，而是来自于我自己本来的反应？”

　　揉着摔疼的膝盖，脑中思索着，“算了，我是想不出来什么了，也许系统会知道些什么，到时候再询问吧。”

　　捏着鼻子到了茅草屋的后面，艹，刚才没注意，现在……好臭。

　　尽量憋住气，偏过脑袋一只手摸着舀粪瓢的握杆，刚摸到脑袋就发晕，陆二五手一松，捂着口鼻向外飞奔而去，最后在一颗歪脖子树下干呕，“艹，这东西，自己的就还好，别人的简直了，心理接受不了啊。”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但时间也是越来越晚了，所以这就是陆二五为什么提早那么多时间出门的原因，就是来适应这个过程的。

　　拍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陆二五，想想你当初怎么在众多混混中得到老大跟前红人的位置的，不就是能忍吗，现在这个也一定可以的。”

　　挪着步子往茅草屋前进，仔细听还能听到絮絮叨叨的话。

　　“那是钱，虽然有味道，但能买吃的，还有儿子要养、任务要做，人原主都能做的，你不能这么娇气。”

　　做好了心理准备，一鼓作气走到茅草屋后，将要用的木桶和扁担拖出院子，整个过程熟练而安静。

　　虽然时间比平时早了点，但一般亥时的时候，基本也没什么人会在外面活动了，“说不定今天第一次工作就可以多赚一些钱呢。”

　　怀着这样的期望，陆二五觉得这份工作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但是……

　　等两个桶装满的时候，有个艰巨的任务，“我怎么忘了，虽然原主身体有熟悉度，但是我是真的不会，要是一不小心洒了，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小心翼翼维持着木桶里的东西不要晃出来，陆二五花了比原主更多的时间在来回的路程上，但还是不小心洒出来了。

　　“还好不是在镇子中。”任劳任怨的将洒在茅坑外面的东西铲进去，陆二五松了一口气，坐在茅屋里倒了点凉水，揉着酸软的臂膀。

　　“先前还不理解这种地方为什么还会放水壶，现在我懂了。”

　　摸着怀中的馍馍，心中一安，待会再去河边洗个手，路上啃个馍馍，但是自己得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了，估计小望那小孩不喜欢这个父亲的原因还有这一身的味道吧，虽然自己今晚上做了两个时辰后，都闻不到身上的味道了。

　　“小孩还是好面子的。”

　　处于村子边缘的屋子，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外面的陆二五有点踌躇，昨天直接掉进了河里将味道冲散了，今天又没掉河里，身上还是臭烘烘的，不好意思进去。

　　试探性的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小孩稚嫩的声音，“谁啊？”

　　“咳，那啥，小望给我拿件褂子吧，我想在外面冲个澡。”

　　没有在外面等多久，不一会门打开，小孩手上抱着一套衣服，拧着一个小矮凳，没有看他，动作迅速地跑到水井边，放好凳子、衣服，进门前忽然说道：“以前父亲也不会叫我小望的。”

　　陆二五提水的手一抖，要不要这么吓人，他是和原主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但他准备慢慢改变，谁知道这孩子心思这么敏感。

　　原主是没有叫过小望这么称呼，可原主基本上都是不叫的，本身嘴笨不善表达，还总把话憋在心里，一天下来父子俩两句话都说不上几句，要真按原主那样生活，那才是真难为他了。

　　心中心思百转，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嘶——，这水有点凉啊。”

　　晚上的风儿很喧嚣，毫不客气的一阵吹过，冷的陆二五一阵哆嗦，急忙换上衣服进了屋子，今天晚上就没有剩饭了，但是很饿。

　　去了厨房拿了个馍馍，虽然难吃，聊胜于无吧。

　　走到小孩身边，满书的繁复字体，还没有断句，本来文化水平不高的陆二五就算连蒙带猜的也认不得几个，“诶，你们这讲的是什么啊？”

　　小孩愣了一下，十分不解地瞅了他一眼，像是在说问这种问题很白痴一样，“自然讲的是圣贤之道。”

　　“哦？圣贤之道？”这个就让陆二五来了兴趣，其实他很羡慕那些知识渊博的人，“说说呗。”

　　“圣贤之道就是……是……”

　　小孩支吾了半天，涨红了脸低下脑袋，很生气的吹灭了油灯，“反正就是那些很厉害的人，给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黑暗中，陆二五扯扯嘴角，好气哦，但这小孩还真没说错，他还真什么都不知道，打着黑摸走到了床边，期间撞到桌角什么的就不说了。

　　父子俩躺在床上沉默着，一个用被子捂着自己，一个则是绞尽脑汁想话题。

　　忽然想起小孩已经发现了他很多不对的地方，陆二五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小孩信任他，以后他也会做出更多的改变。

　　伸手将陆望的被子扯下来，“别捂着了，小心喘不过气来。”

　　小孩没出声儿，但也没有反对他将被子扯下来，大概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小望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等了半天，本来陆二五都以为小孩不会回答了，结果却听到了一声，“嗯。”

　　“那啥，现在我给你说，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父亲……还有以前没有照顾好你，很抱歉。”在说完之后，陆二五的身体不自觉地侧过去拥住了小孩。

　　陆二五了然，原主残留的感情影响了行为，但是那种爱人的感觉并不赖，虽不曾言明但原主一定很爱他的孩子，这可是原主唯一的执念。

　　“你怎么想到说这个了……你像平时那样也没有关系，不用管我的。”小孩的话算清楚，但带着一丝丝哽咽。

　　“嗨，这不是忽然开窍了嘛，小望原谅父亲以前的不好可以吗？”原主的心结，原主一直认为这个孩子讨厌这他，但是陆二五这两天发现陆望这孩子虽然内向，甚至阴沉了点，可对原主却没有什么厌恶情绪。

　　陆二五感觉褂子上多了一股微弱的力量，小孩的声音中压抑着哭泣，“那你保证以后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

　　恍惚间，陆二五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缠着一个对自己比较好的大哥哥的模样，小孩的心思最是敏感，也是最渴望爱发的年纪。

　　于是他郑重地承诺到，“好，不会丢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