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深藏不露》雉色

26、贰伍

　　每次运气都少不了要吐几口血，为了不让浮黎发现她试图运气冲破软筋散的桎梏，沈妄便不急于一时，慢慢的来，涌上喉咙的血也就没有那么急促，量也相对的少了一点，方便沈妄把血吞回肚子里。

　　纵使这样，浮黎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浮黎皱眉打量沈妄：“你受伤了？”

　　沈妄试探地道：“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浮黎突然捉住沈妄的手腕，沈妄心头一跳，在浮黎还未搭上她的脉之前赶紧将手腕从他手中抽离出来，双手互相笼于袖中护得死死的，吼道：“男女授受不清你今天才知道的吗？”

　　浮黎轻笑一声，盯着沈妄的脸，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他道：“往日倒是没见你提过这个，怎么今天突然在意起来了。”

　　说着浮黎突然往沈妄那里靠近了一分，沈妄抱住自己往墙边缩，浮黎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捏起沈妄的下巴，似笑非笑道：“你可是做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沈妄浑身一僵，而后立马道：“你安插了这么多人在我身边，我做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有必要问我这个？这个房间被你锁得这么死，我难道还能在被子下藏个人不成。就算要藏人，那这个人也一定是你。除了你，我可想不到还有谁能进到这个屋子里来。”

　　“你的嘴巴倒是不知廉耻得很。”浮黎冷笑一声，捏着沈妄下巴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沈妄稍微吃痛，但这点痛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有些烦人浮黎一直离她这么近。两个人说话都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了，虽然浮黎没有口臭，但是真的好恶心的好吗。浮黎不是喜欢干净吗，她的呼吸打在他脸上他都不嫌脏的吗？

　　沈妄内心嫌弃加生无可恋，外表却是一副倔强不甘的面孔，在他人眼中看来似乎是在沉思怎么把她身前的男人怼回去，怎么也不会知道她心里想的其实和怎么怼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想的尽是些无关紧要的无聊之事。

　　沈妄正想着浮黎还要保持这个姿势捏她多久，浮黎就突然松开了她，端坐回床沿，一派道貌岸然。

　　浮黎轻轻拨动了一下面具上的铃铛，低声道：“你身上有血腥味。”

　　沈妄想也没想就道：“我来大姨妈了！”

　　浮黎的面具歪了一下：“大姨妈？”

　　沈妄道：“就是月信，女人每个月一次的那个。”

　　浮黎：“哦。”

　　沈妄道：“会出血。”

　　浮黎：“哦。”

　　沈妄怕他不能把上面的话联系到一起，又道：“大姨妈来了就是要出血，每个月放一次，不放生不了孩子。所以我没受伤，你也别想多了。”

　　浮黎手抵在下巴边上静静地想了一会，然后看着沈妄憋出了几个字：“那你出的血呢？”

　　赤.裸裸的不信她。

　　沈妄淡定道：“我头一天量少，没漏。”

　　浮黎道：“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你来之前我发现的。”昨晚他还在，看着她睡了才走的，沈妄差点就说漏嘴，说是昨晚发现的。“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我需要月事布，你帮我弄点进来。对了，安排两个女人伺候我吧，别说你不是我男人，就算你是我男人，我想你也不会想碰女人的月事布的。”

　　为了恶心浮黎，沈妄伸着脖子补充道：“上头血多着呢。”她就不信浮黎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女人的月信是什么东西。

　　浮黎道：“好。”

　　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递给沈妄。沈妄看了一眼后道：“不需要。”

　　浮黎收回手，自顾自的将瓷瓶上的木塞拔开。沈妄嘴角一抽，道：“你不会想让我在那地方上药吧？我的天，你是不是不知道月信是什么东西？我说了不需要，而且那里也上不了药。”

　　浮黎面色一沉，他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她真以为他不知晓月信是何物？便敢在他这个男人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说这种羞耻的话。

　　沈妄刚要伸手把浮黎的手拍回去，浮黎便抢在她动作之前道：“这是软筋散制的药丸，你不吃饭是你的事，但给你用药是我的事。这药丸我会每日给你带来一颗，看着你吃下去。”

　　浮黎笑笑，将药丸递至沈妄的唇边，道：“乖一点，别让我逼着你吃。”

　　沈妄抓起枕头打浮黎：“你不要脸！”

　　浮黎道：“我没有耐心的。”

　　沈妄脸都气红了：“这和逼着我吃有什么区别，有种你就别让我吃啊！”

　　沈妄张嘴说话的时候，浮黎突然将药丸推入沈妄口中，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强行吞了下去。这才松了手，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沈妄这药吃的突然，呛得厉害，眼泪都呛出来了一点点，她俯身到床边，将手指伸入口中，试图作呕将这药丸吐出来。

　　浮黎冷眼看着她做无用之功，道：“我说过我没有耐心。明日若不想像今日这样，便听话一点。”

　　走之前，浮黎又道：“还有，我会遵照你的意愿，不再送饭过来。”说罢便落上锁。

　　沈妄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怕屋顶屋外的人听到，都不敢放声大哭，只默默地流泪，时不时抽搐两下。

　　哭累了，沈妄便睡过去了，睡醒的时候，床边放着月事布。想来屋外应该还有两个等吩咐的女人。什么事情，等睡一觉醒来之后都会淡一点点，沈妄已经记不得早上那会她为什么突然哭得那么伤心了。

　　浮黎的药丸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化得那么快，呕都呕不出来。让她吃了软筋散就算了，居然真的断了她的生命.粮。这个贱人！她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只能靠着小茶室浮黎煮的隔了不知几夜茶来充饥。

　　泡松软的茶叶也吃了的，沈妄突然觉得茶叶的味道也不错。

　　浮黎根本就不相信她，事实上沈妄也没指望浮黎会相信她。但是依照今天来看，明天的软筋散也是逃不掉的。沈妄不能再慢慢来了，她打算今晚就冲开软筋散的效力，逃出去。

　　天色将将暗下来，沈妄猛地睁眼，赶紧下床将月事布捧起来，大口大口的往上面呕血。呕完之后又用另一条月事布擦嘴。边擦边想，用姨妈垫擦嘴巴的，她可能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刚吐完血，才将将冲开软筋散，沈妄的身体还很虚弱，还不够格作妖。而且今晚浮黎还会来一趟，所以现在她还不能走，还得再等等，等到夜深人静。上次光天白日大太阳晒的，浮黎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位置，便也好用箭指着她。关键还是看着她跑的。她就不信这次她偷偷的跑，还是在晚上跑，他的箭还能射中她！

　　这般想着，沈妄便躺到了床上去，盖好被子，准备叫外头的人进来收拾东西。转头看向桌上放着的血腥味极浓的月事布，沈妄突然改变主意了，她决定在走之前还恶心一下浮黎。

　　沈妄累极了，慢慢的睡下去了。不知过了有多久，忽然被声音惊醒，沈妄一想便是浮黎来了。因为睡之前一直挂念着事，所以被惊醒的瞬间，沈妄就掀了被子，从床板子上硬起来了。转头，看浮黎。

　　突然被瞪的浮黎：“？”

　　沈妄道：“血味太重，我睡得不安心。方才忘了叫人把桌上的东西带出去了，你顺手带出去扔了吧。”

　　浮黎道：“桌上有什么东西？”

　　沈妄转头看向桌子，除了一盏小灯，什么也没有了。想来是屋外候着的女人久久不见动静，便自作主张进来把月事布收拾掉了。多事！沈妄心中暗骂一声。于是沈妄道：“方才做了个梦我被火烧死了，现在看着这灯后怕得很，你帮我带出去扔了。”

　　“好。”

　　沈妄又躺下了。躺了有一会，沈妄看向浮黎：“你还有事？”

　　浮黎看了沈妄好一会，沈妄说不上来他那是个什么眼神，好像有些悲凉，有些伤感，又有些决绝和冷漠。最后只听得浮黎道：“无事。”

　　沈妄心中莫名一跳，喊道：“等等！”

　　浮黎带走桌上的灯，道：“你还有事？”

　　沈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想了想可能方才的对话和平时那几个徒弟有些像，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罢了吧。沈妄摇了摇头，重新躺下了。

　　落锁的声音盖过窗外的虫鸣，落在沈妄耳中格外的清晰。

　　沈妄在黑暗中静静的呆了一会，窗户上传来轻微的敲击声。沈妄看向窗户，上面落了一道很模糊的人影。沈妄却十分镇定，她稍微使了一点力，把早就松动的窗户推开，一个人脑袋吊在窗边，沈妄差点尖叫出来，好在提前知道这人是活的。因着这里是二楼，他没处落脚，就只能倒挂在屋檐上了。

　　木屐不便于行动，而且浮黎给的白袍子在黑夜太显眼，沈妄提前跟倒挂着的那人打过招呼，在沈妄打开窗户的时候，他就丢了一套夜行衣和一双黑色的长靴给沈妄。沈妄穿戴完整，跳上窗户，对黑衣人道：“谢了。不过，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家主上是谁吗？”

　　黑衣人道：“无可奉告。”

　　沈妄便就不问了。反正她和他说一些逃跑计划以外的无关紧要的事的时候，他就会回答“无可奉告”，就好像他只会说这四个字一样。

　　沈妄紧跟着黑衣人在林子里面窜来窜去。

　　这夜无月，正适合逃跑。

　　也正适合上演好戏。

　　浮黎站在床边，看着被沈妄破开的窗户，没有月亮的夜晚，一切都显得深不可测。浮黎缓缓蹲下身子，将床下被沈妄胡乱脱掉的木屐摆放整齐，冰凉的声音在夜中听起来有几分鬼魅：“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