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哥哥》风枕腕

5、第五章

　　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冰凉一片。
　　陆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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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祈，不要发疯。

　　全程围观了整个过程盲目羡慕到炸裂的高三同僚。
　　“我要回去叫我妈给我生个哥哥。”
　　“我也姓路，五百年前本就是一家。”
　　“你滚蛋吧你。我陆浩浩都还没说话。”

　　此刻因为脸上汁~液过敏的红颗颗正在校医院打针的陆汤汤。
　　“呜呜。”
　　“啊——”
　　老校医：“我还没动手呢。”

　　“好好休息，过两天就好了。”老校医擦了一把汗。
　　陆汤汤可怜兮兮眨了眨眼睛：“刘医生，我的脸好痛啊，可以多开两天吗？”

　　老校医刚正不阿：“军训又不是用脸训。”
　　临出门又看她一眼，边走边说：“送你来的那位男同学，手都肿成那样了，人家还是坚持军训呢。”

　　刚刚陆祈的手一直握拳，进来也是背着的，陆汤汤这才意识到方才他是用手直接揉碎那些茎叶的。
　　一想到这，脸上的痛好像立刻缓了几分，她连忙道：“刘医生，麻烦给我一点可以外涂的膏药吧。”

　　拿了膏药出去，那边的早上的军训也差不多结束了。

　　学生们都各自返回教室，陆汤汤站在高三五班教室走廊外犹豫了几分，还是继续向前，走向了高三一班。
　　她脸上沾上的汁~液并不多，又及时打了针，现在缓和大半，看起来不过是淡淡的红，更像是抹了一层胭脂。

　　靠近教室的走廊现在正站着休息聊天的学生，一路看她过来，目光都不由自主扫过来，走过不远，身后响起几声口哨，然后是男孩子们的起哄声。
　　陆汤汤捏了捏手里的药瓶。

　　刚刚走到一班后门，就看见几个人在那里玩球。
　　最开始看见她的是沈杰。
　　“妹子，过来玩儿啊？”
　　徐学海白了他一眼：“汤汤，你过来找陆祈吗？”
　　陆汤汤点点头：“我哥哥刚刚手有点不舒服，我拿了一些药过来。”

　　四周顿时响起羡慕的叫声：“哟，我也想有个这么好的妹妹。”
　　“汤汤，你还缺哥哥吗？”
　　“滚蛋吧你，妹子，我帮你叫祈哥。”

　　徐学海和年浩带路，陆汤汤第一次走进了一班的教室，然后一眼看见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陆祈。
　　他的位置在教室最里面，靠近另一边的窗。那张清隽无俦的脸落在明亮的阳光下，眉眼间却有几分沉郁。
　　“哥哥。”陆汤汤走过去。
　　陆祈有些惊讶，嗯了一声，不动声色收回搭在椅背上的手。

　　“哥哥，你的手怎么样？”
　　“没事。”陆祈道。

　　陆汤汤目光落在他垂下的手上。
　　不信。
　　“那我看看哥哥的手。”

　　“说了没事。马上就要上课了，回教室去。”
　　“看一眼我就走。”她说完，不等陆祈动作，弯下腰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陆祈面色微变，但是沈杰和赵思源等吃瓜群众非常不怕死站在他一旁，以假装回座的名义正好阻止了他的挣扎。

　　青春期的男孩子体温本来就比女生更高，扣在手心的手皮肤滚烫，脉搏在掌心有力跳动。
　　手掌从虎口开始，蔓延到几根手指，上面已经完全红肿，有两处已有些破损。
　　陆汤汤面色严肃了两分，没松手，将手上的另一瓶药放在桌上。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哥哥，刘医生说这个药膏早晚涂抹一次，两天就好。”

　　陆祈目光扫过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有些僵硬：“我知道了。”

　　嗐——
　　一听就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估计又是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就扔到一旁。
　　陆汤汤看着他，微微叹口气：“算了，你看这手都这样了，我先帮哥哥涂一次。”

　　“不用。”陆祈闻言立刻拒绝，他向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仓促间动作有点重，陆汤汤猝不及防被一拉，顿时靠在了课桌上。
　　课桌上面堆满的书，被这么一撞，顿时歪了一部分，还有几本散落下来。

　　陆汤汤连忙去扑过去捡，这一动，正好陆祈向前想要按住书，几乎一下撞到了他肩膀上。
　　与此同时，一颗纽扣撞上他的肩徽，弹在课桌上，然后滴溜溜滚下去。

　　陆祈伸出一只手，扶住了陆汤汤肩膀。
　　落了一颗扣子的领口是雪白的脖颈。
　　她的发辫在这瞬间轻轻一晃，拂过他修长的脖颈，陆祈的喉结微微一动。
　　他一下站了起来。

　　“说了不用，听不懂？”他哑着嗓子。
　　陆汤汤委屈抬头。

　　陆祈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头顶只到他嘴唇，这样看下去，便看见她漆黑的眼眸那婴儿一般带着微蓝的白。
　　他的眼里倏忽带了几分狠劲。

　　一旁的沈杰连忙圆场：“妹子，没事，一会我亲自给咱陆大佬涂，一样的，一样的。”

　　陆汤汤轻轻嗯了一声，又轻轻向陆祈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向外面走去。

　　赵思源西子捧心状：“祈哥，你心真是石头做的，这么好的妹妹，我看着都心疼。”

　　陆祈右手微微握紧，手心里面是陆汤汤方才那颗落下的纽扣，金属质地，坚硬冰冷，在灼热发~痒的掌心仿佛一根尖刺。
　　他坐在座位上，看着桌上那瓶药。
　　乌黑的药瓶上映照出他清隽的容貌，他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情绪。

　　前面的沈杰转身过来挣表现：“陆大佬，来来来，我帮你涂药，我这手没有咱妹巧，但是我对你的心不会比妹妹少。”
　　他正好伸手握住了陆祈的右手，想要将他手扳开：“哎，别动啊，祈哥……”

　　陆祈猛然收手，然后伸出左手抓~住沈杰手里药瓶单手向后一扬，药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准确落在了最后一排的垃圾桶里。

　　不大不小砰的一声，仿佛一道指令，将已走过讲台的陆汤汤生生定住。

　　她转过头身来，此刻距离打铃不到十分钟，教室已经坐了大半人，有人正在准备自习的课本，更多的人，都在看着这个传言引起半个学校轰动的转校生。
　　讲台上的少女没有带帽子，头发有些许凌~乱，穿着寻常的军训服，但是皮肤异常白，眉目清秀干净至有几分难以名状的柔软，她说话声音亦是温柔。
　　和清隽冷漠的陆祈完全不同。

　　但是他们的眼底都有一样的东西。

　　此刻陆汤汤的目光正看向最后的垃圾桶。
　　她转身向后走去，一直走到最后，从垃圾桶的废纸里面捡起了那瓶药。
　　然后走到陆祈身旁：“哥哥，你扔错东西了。”

　　赵思源脸上再度露出“我家妹子又在受委屈”的心痛表情。
　　沈杰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陆祈，没敢说话。

　　陆汤汤撕下外面的纸盒包装，乖巧笑了一下：“哥哥，不如我帮你扔怎么样。”轻飘飘的纸盒在她白~皙纤长的手中叠好，“不过，不能白干的。这样吧，要是我能把这个纸盒扔进垃圾桶，就我亲自帮你上药，不然，就随便哥哥。”
　　她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看起来格外乖巧无害。

　　陆祈敛眸，避开她视线，顿了顿回答：“随便。”

　　这样的距离别说是那轻飘飘的纸盒，就算是换成有准心的篮球，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汤汤来说，无论如何也是扔不进去的。
　　陆祈同桌赵思源咬牙不怕死道：“妹子，要不要我帮你？”
　　“谢谢，不用。”
　　“你这怎么扔的进去啊？”
　　陆汤汤闻言，那抹乖巧的笑慢慢变成了狡黠。

　　然后她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拿着纸盒，神色自若走到后面的垃圾桶，将纸盒准确——扔了进去。

　　沈杰：……
　　赵思源：……
　　懵逼的围观群众：……

　　陆祈：……我就知道。

　　在教室铃声响起来老师踏进教室之前，陆祈面无表情老老实实自己动手将药膏涂满了双手。
　　他伸出双手，像一只树袋熊，清俊的脸上虽有几分薄戾，但眉眼下还是柔软的。
　　“你啊。”
　　他最后说，入耳的声音低沉，尾端带着一点淡淡的暗哑，听得人心弦一动。

　　“哥哥，晚上记得再上一次药。”
　　陆汤汤满意看了看前面的手，然后从后门出去了。
　　陆祈等她走远了，定格在那隐去背影的目光才微微一动。

　　陆汤汤回到教室。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了。陆汤汤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老阮挥挥手示意她进来。
　　“同学们，今天军训累不累啊？”语重心长的长辈口气。
　　“累死了。”
　　“想不想休息？”殷殷关切的师长口吻。
　　“想死了。”
　　“现在机会来了。”老阮露出两颗狐狸一样的尖牙，嘿嘿一笑，“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们将会有八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好好放松身体。”
　　“啊……”惨叫一片。
　　“叫妈都没有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叫，不给点压力我看你们过得太滋润了。从今天开始，每天两个小时上午军训，剩下的时间有各科目老师安排自习。不要觉得时间紧，离高考不到一年的时间，谁的准备工作做得好，谁就可以提前开跑，谁提前开跑，谁就可以提前到达终点。”

　　老软扬扬手，让班长将最新的课程表下发传递。
　　密密麻麻的课程安排看得众人眼皮一跳。

　　“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啊。”先拿到课表的同学又是一声哀嚎。
　　“你们不是觉得累吗？正好把军训两个小时的时间休息回来。”
　　老阮算盘打得正好。

　　军训只有七天时间，陆汤汤看了一下，其实课程安排并不紧，按照她的复习进度，正好可以将几个知识点通过一次，再补充几张卷子巩固巩固。
　　嗯，晚上九点下课，还可以去顺便和艾可去吃个章鱼小丸子，修复修复她今天被抛下受伤的心。

　　晚上下了自习，校门外的林荫道上就开始陆续热闹起来，不少小吃摊贩都摆好了位置。
　　晚上没有城管管理，加上摊贩之间都比较自觉，垃圾一向都自己清理带走，所以渐渐形成了一条“鬼饮食”小街。

　　陆汤汤和艾可两个人都是走读生，换下军训服，背着书包站在油烟味浓厚的街道上，两双眼睛看着那小贩熟练的加汁，翻滚，放菜，裹好，放进纸盒子，在上面撒上鱼片和芝士。

　　陆汤汤最喜欢吃玉米芝士味道的。
　　加上今天有点饿，她买了一份大份的。

　　两人站在一小丛芭蕉树下。
　　忽听见一声招呼。
　　“哟，这不是咱妹子吗？”沈杰龇牙。

　　艾可一口丸子卡在嘴里，看着一群高大劲瘦的骑车男生，人群中的陆祈眉目清隽，卓尔不凡，一眼便看到，她手抖了一下。
　　“啊——那个汤汤，我这想起，我还有东西落在学校呢，我先回去拿一下。”她逃也似的跑了。
　　陆汤汤：“哎——”

　　艾可已经跑了。

　　她有些无奈转过头，正好走过去，陆祈双手握着车把，这个高度刚好可以和她平视。
　　“哥哥，你手好了吗？”她咽下一口小丸子，一边看他手一边问。
　　少女穿着白T恤蓝色校服裙，T恤上面是一朵抽象的浅金色芙蓉花，愈发显得肤色胜雪。她手里托着一盒章鱼小丸子，正笑眯眯看着他。

　　陆祈伸出手掌给她看：“好了。”
　　嗯。少女满意笑了一下，然后伸手用牙签插了一颗小丸子递过去。
　　“喏，哥哥，这个很好吃啊，比老家那个罗姨的还好吃。”

　　她殷切乖巧看着他，陆祈看着她，没有伸手去接，却神使鬼差张开了嘴。
　　她微怔，还是将丸子送到他嘴里，温热的芝士，香糯的玉米，陆祈根本没有吃出是什么味道。

　　他看到她嘴角还有淡淡的芝士痕迹，一瞬间，眼眸之间闪过几丝不可为人知的暗沉。

　　“你的嘴角。”他咽下丸子道。
　　“啊？”陆汤汤眼睛里面是疑惑，她伸出纤长的指头抹了抹嘴角，是一点芝士，然后顺势一点不浪费的抿了一下手指。

　　昏暗的路灯下，陆祈眼眸一瞬间黑的吓人。

　　一旁的沈杰等得抓心挠肝，跟着赵思源挤上来一点：“汤汤妹子，还有我呢，我也饿了。”
　　陆祈一脚踹在他车前轮上。
　　“自己去买。”

　　徐学海则是看着陆祈微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