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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谁的关怀 ...

  •   从东京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来,眨眼间又扎入繁华街道的人流之中。傍晚时分,璀璨缤纷的霓虹灯渐次亮起,忽然感觉倒额头上传来的凉意,祈月仰头望天,伸出手臂,清凉的液体在手心缓缓流淌,溅出清澈细密的水花,“下雨了。”
      身边是行色愈见匆忙的路人擦身而过,雨水漂泊而下,原本热闹的购物街顿时冷清不少,一望不尽的雨帘将天地交织的空蒙模糊,偶见浅色系的花伞,雨中悄然绽放,旋即消失。静静走在人行道上,身边偶有出租车擦身而过,祈月却没有打车的意图,或许她是该清醒一下了,天色灰蒙暗沉,雨水打得脸颊有些生疼,顺着羽睫流淌成溪,祈月不禁加快了脚步。
      回到冰帝酒店时已经夜幕低垂,无星无月,简单洗漱一番,祈月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时天微亮,远方晨曦点点,朝霞满天,是黑暗为光明所伤的印记,抓过床头柜的闹钟,视线些许模糊,才五点半,忽然感觉房间里沉闷的让人窒息,脑海中的唯一念头就是,她需要新鲜空气。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宁谧平和的校园,雨后初晨,叶尖枝头的水滴闪烁点点微芒,宛若白水晶般清透无暇,微风舒爽清新,银色的发丝环绕薄薄金芒,于风中纠缠轻舞,目光空洞涣散而无焦距,白皙清丽的脸颊透出淡淡的潮红绯色,纯白的棉质睡裙裙角随风翻飞,似闲庭信步的脚步些微虚浮无力。她很美,美德像一个残破的木偶娃娃。
      静静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眼睑沉重无比,脱力的瞬间一个踉跄,冷不防跌入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祈月合着眼,脆弱无措,是在做梦吗?将线条完美的下颚轻轻抵在透着阵阵凉意的银发上,收紧手臂环住女孩摇摇欲坠的身体,自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清冷少年忧郁的侧脸勾引人沉沦,“你病了,回去吧。”
      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张嘴。”
      “啊——”
      将体温计插入祈月舌下,手冢将她小巧尖削的下颚往上轻轻一托,随即取来床头柜的时钟塞到祈月手里,“自己看着时间,三分钟。”
      从柜子里取出纸笔,口不能言的祈月噼里啪啦写下一行字,撕下随意贴,挥舞着小白旗向手冢抗议,上书“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手冢推推无边眼镜,一句话将祈月打入冰窖,“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还出去闲逛,和三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分别?”
      对着闹钟数了一百八十秒,祈月抽出体温计,对着光线转了半天,“三十五,六,七,呃……”
      从笨拙摆弄温度计的祈月手中抽出,手冢扫一眼刻度,“还有一点低烧,等下吃完东西在继续吃药。”
      走向厨房的手冢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奇怪的问,“你不是常吹嘘自己是医学天才,怎么连看体温计都不会?”
      “谁说医学天才一定要会看体温计的啊?”祈月理直气壮的反驳,她又不是护士。
      “没人说,”手冢一向对于辩驳毫无营养的问题兴趣缺缺,“淋雨还出去吹风,你倒当真是个天才。”
      呃,这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没想到整天损人的她也有被人损的一天。
      “对不起。”自知理亏的祈月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因为觉得屋里太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看着祈月苍白的脸色,修长的眉峰微蹙,手冢稍稍靠近了些,清朗高洁的面容鲜少表情,只有狭长漂亮的丹凤眼透出一丝温柔,“你的道歉我已经接受了,就把它算在上次那个‘很多’里,好不好?”
      “……”祈月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她整天作弄人,整天给别人找麻烦,整天骗人,那么虚伪那么贪心,手冢却只要她一句对不起而已,她还能说什么?
      “有没有人和手冢说过,其实如果你笑起来的话会很好看。”不习惯房间里突然静默下来的气氛,祈月绞着手指,没话找话,突然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多么不恰当的话题,让她恨不得一个巴掌拍自己的嘴巴。
      “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不可以随便对别人笑。”随意的一语带过,手冢打开冰箱,取出食材,“厨房可以用吧,生病应该吃一些清淡的东西。”
      果然,她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面带苦笑,祈月挣扎着起身,脑门突然传来的一阵眩晕,连忙伸手撑在床沿,稳住身形,手冢见状,放下器皿,将床头的靠垫放在祈月背后,鬓角金褐色的几缕发丝,在一进一退之间,拂过带着一些热度的脸庞,微凉,微痒。浅浅的薄荷香气充斥鼻尖,让堵塞的鼻子有了丝丝清爽舒畅。
      半小时后祈月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清汤荞麦面,感动的热泪盈眶,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什么时候她也能做出简单美味的食物,貌似这个愿望不太实际的说。
      “手冢,你简直就是新好男人的代表嘛。”祈月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口齿不清的说话,“谁要是能把你娶回家的话就有福了。”
      知道这个女孩说话时常不经大脑,手冢也懒得与她计较,“慢点吃。”
      “荞麦面本来就要狼吞虎咽才有味道的。”夹起一朵墨鱼花塞进嘴里,祈月不以为然,从昨天中午在白石爷爷家吃过饭之后,她就没吃过东西,早就饿坏了。
      手冢无语,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对于讲究进餐礼仪的日本人来说,尤其是像手冢家这样的家教严谨的世家,吃饭的规矩不少,唯独对荞麦面的吃法却相当宽容。“我是怕你噎着。”
      “我吃饭从来不会噎着,”祈月拍胸脯保证,转念一想,叽叽咕咕,“如果最后能被噎死的话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死法,至少不用烦恼。”
      “什么噎死?”手冢听力很不错。
      “没什么。对了,你今天不用上课么?”
      “今天是周末。”
      “哦。那你怎么会在学校的?”
      “这周家里没人,而我有晨跑的习惯。”难得好脾气的有问必答,事实上手冢在校园里捡到晕晕乎乎的祈月之后原本想把她送到医院,询问神志不清的某人时得到的回答是“最讨厌医院”,所以他只好带她去校医务室,配药结束后问楼下服务台拿了钥匙。
      “那你这一整天岂不是都被我浪费掉了,会不会很辛苦?”后知后觉的祈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要把她从校园里搬到医务室,再从医务室搬回酒店,虽然她的体重不算超标,大概也很累人的。
      “还好。”淡淡的语调,仿佛一切与他无关,手冢对自己控制情绪的能力一向自信,除了,早上那一瞬间。或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正在改变,而他,似乎并不排斥那个改变,有些事情一时想不明白,他的选择是以后再说,网球,学习,家族事业,他并不是闲的无事可做。
      回到自己的房间,手冢开始整理书籍,一张泛黄的相片自小说的扉页掉落,修长手指摩挲着记忆中的容颜,那个会眨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摇着他的胳膊,霸道的宣布所有权的小女孩,那个用稚气而认真的声音对他说“国光只可以对我一个人笑哦”的人,他无法定义,对那个永远七岁的女孩,究竟怀抱着怎样一种感情,好感,喜欢,还是连他自己也觉得奢侈可笑的,所谓,爱情?
      小央,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哪,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好像回来了,却不愿意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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