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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谁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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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舒适的新干线列车飞驰前进,夜幕下的车厢显得安静有序,靠窗位置的女孩咬着吸管,注视着车窗外倏忽即逝的夜景,依稀灯火擦过金色的瞳眸,瞬间凝固。纤细白皙的手上攥着折叠的纸片。上面是龙崎阿姨查到的地址,脑海里浮现龙崎担忧的神色,婉拒了她一同前来的提议,半夜接到电话后祈月一刻不停的踏上来到日本后的第一次旅途,目的地,大阪,只因心中的疑惑需要证实。
到站下车,夏天白昼更长,天已经大亮,循着手上的地址,祈月来到一幢有着浓郁日式风格的古朴大宅前。江户时代遗留的建筑格局严谨而肃杀,门上斑驳的痕迹透露厚重沧桑的历史感,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人有置身历史长河的错觉。上前轻轻叩门,立刻有头发花白的老者前来应门,“小姐,请问你找谁?”
祈月微微欠身,“您好,小女宫川祈月,从东京过来,只因有些事情需要向白石医师请教,希望您可以为我通报一声。”
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少女,老者点点头,“好的,请等一下。”
几分钟的等待之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宫川小姐,请跟我来。”
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祈月静静的跟随在老者身后,小径两边是深绿幽深的翠竹修长挺立,在炎炎夏日中带来丝丝凉意,绕过飘满浮萍的池塘,映入眼帘的水光潋滟烟波粼粼,一一风荷举的怡人景色倒别有几分中国江南的味道。
正统肃穆的和室内,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对弈,只听管家说道,“老爷,这位就是要找您的宫川小姐。”
执白的老人回过头,扶住老花眼镜,“你是……”
谦和躬身,祈月挂着淡淡的笑意,“白石医生,你还记得宫川卉吗?”
手中的白子啪嗒掉落,望着眼前银发金眸的少女,淡薄宁然的眼神,温浅干净的笑容,宛如是十五年前那个女子的翻版,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宫川卉的……女儿?!”
“正是。”
听闻此言的白石正谦猝然起身,动作敏捷不似年迈之人,快步走向祈月,仔细端详一阵后是难以置信的语气,“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这正是太不可思议了!”
“已近十年了,原来白石医生还记得我。”跟随者白石医生盘腿而坐,祈月礼貌的回答。
“当然记得啊,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我从医一生都没有见过的罕见病例,还有母亲对女儿深入骨髓的爱,印象太深刻了。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恢复了,医学史上的奇迹,真是奇迹。”白石医师连连感叹,而旁边执黑的僧侣打扮的老人白眉雪胡,静默不语。
祈月轻笑,哪是什么医学史上的奇迹,不过是她借着这个天生丽质的美丽躯壳得以再世为人罢了。“今天我来找白石医生,主要是有关十六年前的一些病例资料想请您这位名医参详。”也不拐弯抹角,祈月直接切入正题。
现在白石面前略微发黄的病例资料是龙崎阿姨从东京综合医院的资料库中查找出来的,正本已然销毁,现在的是并不完全的副本。“你把这些拿给我看,是为了……”
“因为我怀疑,当年我之所以会失去认知,是人为刻意造成的结果。这是我自己根据病历做出的一些医学分析,见识浅陋,白石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所以我必须得到您的帮助。”
“什么?!”白石神色骤然严肃无比,接过文件夹,只扫一眼,讶异之色更加明显,这个女孩竟然有如此专业的医学知识,只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关心这个,重要的是真的会有人对一个无辜的尚在腹中的孩子下手吗?
“现在我还不能回答你,我需要时间好好研究这份病历。”白石合上文件夹,语气严肃而真诚。
“真是太感谢您了。您知道的,这对我和我的母亲很重要。”祈月诚恳的拜托。
本来打算马上回程,但白石医生硬要留祈月吃午饭,还说要介绍孙子白石藏之介给祈月认识。抵挡不住老人的热情,祈月有些哭笑不得,到哪里都能碰见王子吗?
暖灰色的头发,干净流畅的脸部线条,眼前的四天宝寺部长俊朗阳光,有着大阪人特有的爽朗热情,祈月也是属于自来熟的类型,白石幽默风趣,一顿饭下来,两人熟络不少。
午饭过后祈月打算向白石爷爷告别,没想到正在继续早上未决胜负棋局的老人硬拉祈月替他先下一会儿,自己着拉着孙子准备茶点去了。据说白石爷爷和四天王寺主持方丈定闲大师下围棋每次必输,但老人好面子,眼见此时白子明显处于劣势,干脆把祈月拉来,免得再次刷新失败记录。
静谧的和室只听得到清脆的落子声,定闲捋过雪白的胡子,神态睿智旷达,“恕老衲冒昧,施主应是心思通透,为何自寻烦恼?”
祈月稳健落子,以退为进,“愿闻其详。”
“依老衲看来,施主命途极怪。本应平淡一生,确因一人一心一魂一魄而携三世之忆,成异世之灵魂,然也?”
祈月讶然,随即双掌合十,欠身作揖,“大师高见。”
“施主为何身陷迷障之中,无可自拔?”前后夹击,直捣黄龙。
以两指取一枚棋子,祈月略一沉吟,“大师可知轮回有二道法则,其一命数既定,无可增减,其二一体一灵,缺之必多磨难。十二年轮回终有尽时,吾只愿水过无痕。”顾大舍小,韬光养晦。
“哈哈哈……”定闲笑声宛如佛殿回荡的梵音,超脱旷远,“身在此世,如何能水过无痕?施主缘何出此痴语,诚乃痴儿也。”步步紧逼,气势如虹。
“似大师这般世外高人,自独具慧眼,飘然出世,怎不知世人皆痴,小女世俗之人,又岂能免俗?”另辟蹊径,步步为营。
“敢问施主今生为何人而生?”
“一亲一童一母。”
“依老衲看来,今后还应再加二人。”
“请大师指点。”
“施主自己,另一人老衲不知,施主理应扪心自问。”啪一声脆响,一子定江山,大局已定。
祈月神思茫然,弃子投降,“……我输了。”
“施主顾念之人已然于异世超脱新生,为何施主仍秉持执念?”定闲白胡微翘,目光如炬,“老衲半入黄土,只一言劝解施主,一切随缘随心随情,我生为我,无谓他人。要知世上之事多异数,我佛虽超脱三界之外,然并非无情。只道山穷水尽,柳暗花明或未可知。”
回程的列车上,前尘旧事,那些破碎的时光如黑白的电影剪辑一般闪过眼前,何谓前世,何谓今生,她不想明白,也根本分不明白。女子明媚宠溺的笑颜,女孩纯真稚气的笑脸,承载了谁的相思,谁的挂念,当落幕的星霜折射那段信仰,那些温暖的眼神,那些尖锐的钝痛,终于再不能忘。
对她,她该是唤作姐姐,还是所有人记忆中的……小央?
柳暗花明,她,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