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性救赎》冷烟灰

11、无谓的谎言

　　终于吃完碗里的面条，楚翔宇痛快的放下碗筷，满足的叹了口气，然后才说：“我吃饱了。”
　　“嗯……”
　　这边还在跟炒鸡蛋较劲，于是嘴里还吃着东西，单修杰只略略的点了下头，表示知道。
　　“还要我干嘛？……洗碗？”吃饱了，心情也好。于是楚翔宇准备大方的接受新的任务指示。
　　总不能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一点忙都不帮吧。
　　但单修杰这边就怕他帮倒忙……
　　于是赶紧咽了嘴里的食物，说：“先不忙……我有事问你。”
　　“哦，你问。如果大叔反悔了，需要我提供床上服务……我可以考虑。”说完，楚翔宇开始痞痞的笑，不过因为脸上始终淤青未消……看上去没什么坏的感觉，倒是有点可笑。
　　“……你想得太多了。”
　　遇上这么个“能人”，单修杰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我是想说……你还是大学生吧？……不上学？”不想跟他继续扯皮开玩笑，那样简直就没完没了。
　　于是单修杰选择直接切入主题。
　　于是下一秒，他看见了效果。
　　那张原本还痞子一般表情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扔出一句：“……休学了。”
　　“……为什么？”这个……才是单修杰最想知道的。
　　“因为没钱。”
　　“家里供不起？”
　　又是几分钟的安静，然后楚翔宇又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烟。然后……突然想起之前的禁令……又缓缓的将手放了回来。
　　觉得不说实在对不起一直收留着自己的人，于是才用着专注而又低沉的声音，将自己带入回忆：“我妈很早就跟我爸离婚了，大概我三岁的时候吧。可能太早了……所以要是你现在把我妈放到我跟前，说这是我妈……估计我都不认识。
　　然后我就一直跟我爸一起生活……”
　　说到这，男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单修杰也跟着一并没了言语。因为之后发生的事，他全部都清楚……这里面有他的参与，如果非要说他起了什么作用的话。
　　那就是让这个叫楚翔宇的男孩境遇更糟而已。
　　所以他无法装作毫无知情的……去用提问引导男孩再说下去。
　　只能，静静的等着。等着对面的人继续讲述。
　　“然后……上个月，我爸突然心脏病住院。医生说要尽快手术。我这边拿不出钱……所以就休学，想说赚点钱先把手术费拿出来……手段什么的，我不在乎。然后那天不小心被抓包，然后就被你拣回来了。”
　　“……”
　　叫楚翔宇的男孩一脸的诚恳与悲伤。只是单修杰听着，却说不出话来。
　　之前就曾经说过，单修杰不是福尔摩斯，不能只靠推理就得出什么精确的结论。但话又说回来……作为一个有生活常识，又在社会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如果连最简单的逻辑推理都还弄不明白。
　　……那干脆就不要再混下去了。
　　单凭直觉，就知道楚翔宇在撒谎。
　　如果真的是父亲心脏病住院，认识男孩的这两天里，怎么没见他去探望一次？如果是缺钱……只靠骗，又能骗到多少？
　　何况……大学生几乎都不是什么本地人。如果为了就近照顾生病的人……那不是回家乡比较合理？毕竟……他的前提条件是只有父子两人相依为命啊。
　　想来想去，单修杰都觉得自己结论成立，只是疑惑于男孩撒谎的理由。
　　呵呵……其实这个更好解释。
　　他不信自己。
　　或者用更确切一点的话来说，是不完全信任。
　　是了，对于一个半生不熟的人，何必认真的提及自己的身世呢？
　　于是，手里拿着筷子，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底，也观察到了男孩有些刻意闪避的目光。单修杰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全盘相信了。不立刻揭穿否认，也不置评。
　　“……你吃完了？吃完就撤退吧，这边我再处理点，一会碗我刷就得了。”
　　说完，就重新垂了眼，不再看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对面的人。
　　先前，楚翔宇简直是如坐针毡，现在听屋主下个这样的一个命令，就像如蒙特赦似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我先出门一下……到外面抽根烟。”
　　也不等单修杰这边同意，人走“哧溜”一下闪到了门外。
　　人心难测……
　　想着这四个字，单修杰倒是笑了。
　　这小子最近这几年也不知是怎么过的，对于这几个字，倒是颇有心得。
　　如果不是早先就知道些什么，还真会被那逼真的演技给骗了。
　　不当演员真是屈才。
　　这么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收拾起手边的残余，把实在不能吃的部分都倒进垃圾桶里，再将碗筷一并放入水池，打开水龙头。
　　温水渐渐放出，冲刷着双手。
　　单修杰的动作不紧不慢，就像是在消磨过剩的，无聊的时光。
　　直到厨房里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人才重新回到客厅。
　　下意识的抬头看看表，九点三十五分。
　　不禁一皱眉。
　　那小子说是出去抽根烟……这都差不多快半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
　　虽说楚翔宇不是自己什么人，对于一个暂住自己家的成年人来说，这样的担心想来是有些多余。
　　但不知怎的，单修杰就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必要对这个年轻的男孩严加管束。
　　心里想着大概是在家一天关得烦了，出去散散步也好。
　　于是就耐得性子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当时钟的指针定格在十点多一点的时候……单修杰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干脆直接穿了外套，换了鞋。亲自跑到楼下去找人。
　　小区院子里……空荡荡的。
　　如果是夏天，到了十点，老人们……小孩们，似乎还有迹可寻。但这个清冷冷的深秋夜里……谁愿意跑出来纳凉？
　　还不是早就回家窝起来了。
　　所以，单修杰在院子里四下张望了一圈，除了一排排停靠整齐的车子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世界被压抑着的墨黑色所笼罩，只余前方两三处路灯……微光点点。
　　一般是不会在这样的夜里外出的，因为……总有不好的回忆浮现。
　　只是事情总有例外，有时候是“可以不”，但有些，却是“不得不”。
　　就这么随意的在小区附近来回晃悠了十几分钟，也没找到要找的人。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样的念头就难免会从心里冒出来。真的有些急了……想着这小子会去哪？
　　……瞬间，心里就有了数。
　　于是步子一转，立刻奔着那个离家只有十分钟左右路程，“很有名”的公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