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师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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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辰有些疑惑地看着陆老板：“陆老板？”
陆老板先是搓了会儿手，然后向薛辰招了招：“他弟，你说说咋回事啊......这，你们老师说，亚轩他跟踪你，还，还......”
薛辰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薛辰冲陆老板点点头，然后对面色不善的班主任说：“老师，怎么了吗？”
班主任看到他面色稍霁：“哎，真是为难你了，老师希望你过会儿看到什么东西别生气啊。”
说着班主任就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似乎里面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薛辰注意到陆亚轩肩膀开始颤抖，头低得更狠了，陆老板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拍了拍陆亚轩的肩膀。
唰啦一声，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都被倒了出来。
有照片，有信纸，还有一本日记本。
陆亚轩似乎哭了。
薛辰低下头一看，发现照片全是他的背影或者侧面，摄影人技术不是很到位，但足够用心，小小少年身形的勾勒在光线下显得挺拔俊朗。
“你看看。”班主任又把一张粉红色的信纸往他面前一推。
薛辰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老师，这是别人的信。”
班主任不以为然地冲信纸努努下巴：“没事老师让你看了，你就看一张以后长长心，毕竟你才多大啊，就遇到这种事。”
薛辰心里猛地不舒服，但还是把信拿了起来，大致地扫了几眼就放下了。
信上内容无非就是在感谢他帮助自己不用罚抄，又刻画了点对他的外貌描写，最后是一大段抒情。
文笔很不错。薛辰心想。
班主任见薛辰面无表情，叹了口气道：“薛辰啊你别生气，这种呢，是个例，老师会给你做主的。”
做主？薛辰皱着眉看向了老师。您要做什么主？
陆老板在一边急得搓手：“薛辰啊，那信上写了啥啊，亚轩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的人啊。”
薛辰摇摇头：“没什么，同学之间的感激之情。”
班主任很惊讶地看着薛辰：“薛辰，你是真看不懂还是假看不懂？”
薛辰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老师，同学之间产生感激之情不是很正常的吗？”
班主任盯着薛辰看了好一会儿，扶了会儿额头，叹了口气：“行行行，你回去吧。”
薛辰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正巧撞上了陆亚轩的眼神。
那是一双闪闪发光的双眼，眼里是真正的感激。
薛辰以为这件事情就会这么过去，但他没料到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师德的底线。
薛辰回去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陆亚轩没有回来。
第二节课是期末考前的常例——班会课。
这节课陆亚轩回来了，不过是被班主任拎着回来的。
陆亚轩被老师命令去最后一排站着，结果引来了一阵窃笑声。
班主任手里攥着已经皱巴巴的几张信纸，挨个挨个地念了起来。
当班主任念到第一句“亲爱的薛辰同学”时，薛辰的表情难以压抑地扭曲了一点。
不是他觉得丢人，而是觉得难以置信。
一个老师，以羞辱学生为目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阅读别人表达真情实感的信？
这得多么恶心？
班主任每念一句，班上就嬉笑一阵，还有女孩子冷冷地说“不要脸”。
特别是陆亚轩在信中表达对薛辰的感激以及隐晦地表达爱慕的时候，班上发出了男孩子们一阵有一阵故意发出的恶搞的呕吐声，还夸张地做起了动作。
“恶心！”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全班都开始密密麻麻地喊了起来。
倒底是谁恶心？薛辰胃中一阵绞痛，嗓子也难受了起来，头也有些发晕。
终于在班主任把信念完之后，薛辰吐了出来，扶着桌子不断地咳嗽。
薛辰吐出来的那一刹那，陆亚轩推开教室的后门，狂奔而去。
薛辰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难受，意识也有点模糊，班主任和几个同学把他扶进医务室，然后拨通了齐曳的电话。
陆家小菜馆因为陆老板再次关门，齐曳没什么事情，所以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
齐曳看见身体向来很好的薛辰虚弱地躺在床上，班主任有些歉意地说：“哎呀薛辰的哥哥吧？我没想到薛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早知道不告诉他了，真不好意思，也是我教学无方，教出来这种恬不知耻的学生。”
班主任大致把情况说了一下，齐曳越听眉头越紧，然后齐曳冷冷地冲班主任一点头：“您确实教学无方。”
没等班主任反应过来，齐曳就背着薛辰招呼也不打地走出了医务室。
薛辰回去就睡着了，齐曳也没打扰他，直到半夜薛辰又梦到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读陆亚轩的信，立刻醒了，撑起身子掀开红被子就冲到卫生间又吐了一次，晚上他没吃东西，这次连胃酸都吐了一堆。
睡在旁边的齐曳被吵醒了，就这么看着薛辰呕吐，再看着薛辰捂着头慢慢地走回来，给自己盖好被子，迷迷糊糊地再次进入梦乡。
齐曳叹了口气，打开手机关掉了已经定好的闹钟。
薛辰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有点乏力，而且很饿，除此之外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了，他想起今天要考试，结果抬头一看——都已经九点了。
薛辰懵了。
更懵的是齐曳把门推开，一脸淡然地说：“醒了？起来吃饭吧。”
薛辰咽了口唾沫，说：“哥，我今天期末考。”
“我知道。”齐曳耸耸肩，“第一考腻了就考倒数第一玩玩。”
薛辰彻底懵了。
等他穿好衣服洗漱完之后，齐曳已经把早饭放在了桌上，薛辰不安地坐在桌前，一点点地啃着梅干菜饼，不时地瞟几眼齐曳。
齐曳身体靠在椅背上，两只胳膊都以胳膊肘为支撑放在桌缘上，一只手指着下巴，脑袋微微向□□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薛辰挺熟悉这个动作，这说明齐曳有话要和他说。
所以薛辰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率先开口道：“哥，有什么事吗？”
齐曳保持着姿势道：“你知道你们班那个陆亚轩是陆老板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薛辰摇摇头：“我昨天只知道他俩大概是亲戚，但不知道是这个关系。”
齐曳接着问：“你觉得陆亚轩变态吗？”
薛辰摇了摇头，齐曳永远都是如此直接。
“好，”齐曳点了点头，把指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我本来是打算你点一下头我就直接给你丢出去的。”
薛辰莫名有点胆战心惊。
齐曳深深地叹了口气，皱着眉捏了捏眉心。
“薛小辰你给我听着，”齐曳把身体微微往前一探，“你以后可以打架可以翘课甚至可以和我对着干，但是不许看不起任何一个品质没有问题的人，就算他是流浪汉。”
“我会为陆亚轩说话，并不是因为他是陆老板的弟弟，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什么问题，他可能跟踪你有点过激，但在实质上没有对你产生影响，如果产生影响了，你去揍他，我没意见。”
“不过如果他只是感谢你，然后对你产生一些......感情的话，这并不是他可控的，而且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你，你不用回应他，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干脆利落地表达态度但是不允许以此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人家只是喜欢你，不是欠了你，懂吗？”
“我本来以为这些话是等哪天因为哪个小姑娘会跟你说的，不过正好，把别的问题一起说了。”
“我是个粗人，我只能说你班主任是个上帝忘了赐福，佛祖忘了开光的傻逼。”
“一个大傻逼带着一群小傻逼，傻逼生傻逼。”
“你不要和他们学，我不指望你成绩一直保持稳定，但是关于这一点你必须给老子出淤泥而不染，不然老子给你摁回土里让你和你妈在同一个地方重逢。”
“懂吗？薛小辰？”
薛辰眨了眨眼：“懂的，哥，我也觉得我班主任是个傻逼。”
这是薛辰第一次说脏话，齐曳却很高兴地笑了。
“陆亚轩到现在都没回家，”齐曳又叹了口气，“我还得帮陆老板找人。”
薛辰站起来：“我也去。”
齐曳扫了他一眼：“人家就是因为你才跑的，你去？”
薛辰点头：“我是被班主任恶心吐的，不是因为他，我给他解释解释。”
齐曳扬起嘴角：“好。”
于是薛辰跟着齐曳到了陆家小菜馆门口，陆老板胡茬都没剃，眼圈发青，垂丧这脑袋坐在店门口。
“陆老板。”齐曳喊了一声，“有消息没？”
陆老板捂住脸：“没，亚轩身体不好，这大冬天的，一晚上他熬得住吗？”
薛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不好意思陆老板，其实我当时不是冲着陆亚轩吐的......”
陆老板胖胖的脸冲薛辰惨白一笑：“我知道，只是亚轩从小就敏感......他妈妈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亚轩本来就喜欢当女孩，又被他妈妈这么一逼，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只有我知道，亚轩不是不正常，他只是喜欢当女孩而已，他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天天看很多书，所以喜欢男孩子也是不可避免的，薛辰对不起啊，原谅亚轩，他，他真的没错啊。”
说着说着，陆老板哭了起来。
齐曳拍了拍陆老板的肩膀：“都懂，我们都懂。”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师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