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团聚 ...
-
早晨的光晃晃地照了进来，薛辰眯开一只眼睛的时候，他手机的闹铃正好也响了起来，对铺的汪启还在睡，但似乎因为闹铃声在梦中被惊扰了一下，不舒服地咕哝了什么。
薛辰伸手关掉闹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肖倾城在床上拉开了床帘，看着他小声问：“回家去？”
薛辰点了点头，肖倾城冲他摆摆手，拉上床帘重新躺下。
十一月初的六点多有些凉，薛辰穿上外套，微信的乘车通知就蹦了出来，薛辰手指一滑把信息删掉，背上昨晚就收好的书包出了门。
陆老板今天出狱，刚好碰上双休，所以薛辰和辅导员请假说家里有事周末需要回去一趟，辅导员也没多问就让他回去了。
薛辰踩着点赶上了高铁，坐下后给齐曳发了条消息：【在车上了。】
齐曳大约过了会儿才回：【嗯，注意安全】
薛辰扬了扬眉，勾起一个笑。
他就算是现在想想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两个人的关系转变得太快，快到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薛辰一想到这件事心脏还是会剧烈地跳动，自那以后薛辰和齐曳在手机上的聊天内容还是没什么大的区别，齐曳很明显有些别扭，回的话比以前还要冷漠，但是只要薛辰稍稍逗一下，齐曳就立马原形毕露。
比如现在。
薛辰接着给齐曳发了条消息：【想我了吗？】
对面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齐曳才回了消息：
【滚】
【想你妈】
【别回来了吃屎吧】
薛辰在高铁上爆发出很不得体的笑声，肩膀不断地耸动起来，惹得旁边的大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下车后薛辰直接去了接陆老板的地方，远远地看到监狱的沉重无比的墙，感觉快遮住了一半的天空。
然后薛辰就看见正站在前面，双手插在兜里，似乎是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的齐曳。
薛辰立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步履轻快地走上前去。
这人的眼里有光——齐曳看着薛辰的眼睛，忍不住想。
齐曳默默移开目光，他觉得自己有点绷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这时候站在旁边看着他俩已经有一会儿了的陆亚轩伸出手在薛辰眼前招了招，语气故意带上了点嗔怪：“薛辰薛辰？你看看这边还有一个活人呢？”
薛辰这才反应过来，微笑着冲陆亚轩一点头：“亚轩。”
陆亚轩也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墙上有些生锈的铁门：“终于，我们可以团聚了。”
“嗯。”
陆老板走出来的那一刹那，陆亚轩冲了过去，抱住了陆老板的肩膀。
两个人抱在一起跪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陆亚轩不停地说：“哥哥对不起......”
陆老板一边哭一边打起了哭嗝，六年的牢狱生活在这个本就不在青春的男人身上留下了不少沧桑的痕迹，只是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没有褪去一丝半点。
思念像一碗汤，越熬越浓。
四个人结伴回了陆家小菜馆，王大妈看到陆老板又抱着陆老板哭了一场，这下王大妈也不管齐曳的脸色了，把所有的事情一丢，硬是要给陆老板做饭。
“谢谢王大妈。”陆老板憨厚地笑了笑，抹了抹眼角。
齐曳也坐了下来，四个人围着小方桌各占一边，等着王大妈的满汉全席上桌。
齐曳剥开被塑料包装裹着的筷子，对陆老板道：“你回来了，店就还你了。”
陆老板怔怔地看着齐曳，半响才道：“这店我送你了，以后我给你打下手吧。”
齐曳看着陆老板微微皱起眉：“你说什么蠢话呢？”
“先不说别的，”陆老板搓了搓手，“齐曳，这六年你给我花了多少钱，其实我心里有数。”
齐曳眉头还是拧着，没有说话。
“如果这样我还要把店拿回来，也太不是个东西了。”陆老板坚定道。
“这是两码事，”齐曳用筷子敲了敲桌，“如果没有你这个店，我还没那么钱呢，我不过是把钱还给你而已。”
陆老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为了我给监狱里送了不少钱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齐曳愣住了。
“你第一次送钱的时候，你还没有十八岁，”陆老板抿了口酒，“我本来是不知道的，结果无意之间听收钱的那个人和别人聊起来，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他们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未成年人给他们送钱。”
齐曳微微扶住额头，没有说话，薛辰和陆亚轩也低着头没说话，看着方桌上纵横交错的纹络。
“齐曳，你比我不容易多了，”陆老板像是叹息，“你都这么辛苦了，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齐曳缓缓闭上眼睛，显然不想说这件事。
这时薛辰给齐曳倒了杯水，语气平稳道：“其实很容易的，与其彼此谦让，难道合伙经营不更好吗？”
齐曳愣了一下，看向薛辰。
薛辰也看向齐曳：“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陆亚轩很赞同地点点头，拉了拉陆老板的袖子：“我觉得薛辰说的很对。”
陆老板拍了拍陆亚轩的手，看向齐曳：“你觉得怎么样？”
“啊——”齐曳屈服地把筷子往碗上面一放，“行行行，吃饭吧。”
几个人同时笑起来，本来凝重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王大妈的菜刚好做好两道，给他们端到桌上，四个人就开始吃吃笑笑，聊了起来。
聊着就聊到了不得不谈的居住问题，陆老板说自己有个朋友有间闲置了很久的空房，会给他暂住一阵，并且也会把陆亚轩接过去一起住。
“爸妈那边的话......”陆老板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就不联系了。”
齐曳没有接这个茬，对于陆老板说，父母的放弃虽然在意料之中，却还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所以这种聊几句就要折寿的话题，还是尽量避而远之。
整一个下午加晚上薛辰和齐曳基本上都在帮陆老板和陆亚轩整理新家，那间小房子条件还不错，就是闲置得太久了，无论是什么东西上都积了一层灰，光是打扫就花了四个人三四个小时，匆匆吃完晚饭后又开始买毛巾牙刷这种生活必需品，跑上跑下一番把几个年轻人累得腰酸背痛。
齐曳把外套一脱，露出里面一件有点薄的单衣，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擦汗。
“哥，把外套穿上吧，”薛辰出声提醒，“容易着凉。”
齐曳应了一声，结果陆老板喊了他一句，齐曳便把薛辰的嘱托转头就忘掉了，又开始忙活起来。
直到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事情才都安置好。
“辛苦了辛苦了。”陆老板连连道谢，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们，这么久以来齐曳薛辰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就算他出来了两个人还是处处打点，陆老板觉得交上这样的朋友，真是值了。
齐曳满不在乎地摆手，把外套往手上一搭：“行了，都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们休息吧，别送了。”
陆老板还是坚持把他们送到楼下才肯回去，又是一阵寒暄后才正式告别，齐曳看着陆老板已经比往日消瘦一些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楼道，微微叹了口气。
“回去吧。”齐曳道。
薛辰点点头，把齐曳的外套给他披上。
齐曳又折回陆家小菜馆看了看，待到十点多才安心地回了家，薛辰就这么陪着他，陆家小菜馆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窗户上的书架没了。
齐曳见薛辰的目光停留在空荡荡的窗框上，有些心虚地别开了头。
毕竟是他亲手拆掉的。
薛辰的车票是第二天的中午，所以还可以留一个晚上，当薛辰这么说的时候，齐曳的脸色有点怪异，但还是语气淡定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聊着有的没的回了家，薛辰先开了门，发现自己的床铺正有点凌乱地躺在地上。
“我睡的，”齐曳连忙解释，“亚轩在我家住了会儿，我就让他睡我的床了。”
薛辰笑了笑，没搭腔，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书架。
齐曳咳嗽了一声，尴尬地说：“抱歉，你就当我......发神经好了。”
薛辰终于笑出了声，伸手把齐曳揽入怀里，低声在他耳畔道：“只要你喜欢，我这个人你都可以随便拆。”
怀里的人僵住了，薛辰看见齐曳的耳朵都绯红了起来，然后齐曳伸出手——狠狠给了他一肘子。
薛辰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齐曳转身就打算回房间，但是薛辰却一把拉住他，齐曳有些愤愤但是底气不足地回头：“干嘛？”
薛辰握上他的手，眉毛皱了起来：“你的手好冷。”
齐曳抿了抿唇：“没事。”
薛辰抬头看他，神色认真：“有事。”
薛辰捂了一会儿后松开齐曳：“哥你先去洗漱吧，我给你开电热毯。”
“才十一月而已！”齐曳眉毛一挑。
薛辰转头看了看齐曳，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那好吧。”
齐曳莫名觉得背脊发麻。
等齐曳洗漱好后，薛辰正在给他抄被子，见他过来拍了拍被子：“睡吧。”
照顾小孩呢这是？
齐曳僵硬地坐进被子里，往门口一指：“OK你出去吧。”
薛辰却罔若未闻地抓住齐曳的手：“哥你的手还是挺凉的。”
没完了还？
结果薛辰放开了齐曳的手，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齐曳问他。
“我记得哥说过一句话，”薛辰一边说一边把手放进被子里，“脚是离心脏最远的地方......”
齐曳下意识地缩了下脚，不料被薛辰一把攥住脚腕，整个人都被扯了过去，床单立刻就乱了。
“薛小辰！”齐曳惊叫一声，薛辰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脚背，凉凉的皮肤上立马传来温热的触觉，齐曳一只手扯着身上的被子，一只手撑着地上的被单，抬眼一看，发现薛辰还是那双无辜的眼角直直地看着他。
“我他妈......”齐曳觉得自己以前可能是瞎了，居然觉得这厮是个单纯无邪的小孩。
“哥你别乱动，”薛辰的声音温和动听，“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摸到什么。”
齐曳瞠目结舌地看着薛辰微笑的俊朗面庞，开始在心里深深地怀疑自己捡了个什么东西回家。
但是薛辰最后也没有越界的动作，一直认认真真地捂着齐曳的双脚，偶尔暖一暖齐曳的脚腕。
齐曳慢慢放松下来，突然开口问薛辰：“第一层的密码是什么？”
薛辰愣了一下，冲齐曳歪歪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忘了。”
齐曳给了薛辰一个质疑的目光。
薛辰微微一笑，没有解释更多。
他确实忘了，他给第一层随便设了一个没有规律的密码，他没有用一点心去记，没过几天就忘了。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这是他多年隐忍下的一点小浪漫和放肆。
毕竟敢在齐曳眼皮子下强拆他辛辛苦苦做好的书架的人也只有齐曳自己了。
既然齐曳愿意花功夫去知道自己的秘密。
那么就算齐曳觉得愤怒或者荒唐。
那对他而言，也是值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团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