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 双玄 凡尘路》魔莎庄园

148、水师噩梦（下）

　　独自走在新天京的大街上，师韶白心下怆然，因为他发现离开了风水殿他居然无处可去，回去是不可能了，被他困在那里的两个讨债鬼能把他活活气死。他也不能就这么傻站在大街上，需要赶快找个地方清理一下自己的狼狈，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弱势难堪的一面，可是该去哪儿呢？
　　师韶白麻木地思考着，一般人遇上这种事会怎么办？找亲友倾诉？亲人不用考虑了，他唯一的亲人是个二百五，现在已经跟那讨债鬼一家子了。至于朋友？师韶白自嘲地笑笑，他强横惯了，又不喜欢虚以委蛇讨好他人，没几个朋友，遇事可能帮忙的，大概只有“三毒瘤”的另两位了。灵文被锦衣仙和公文双重纠缠，已经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他能找的只有……
　　“水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殿？”一道男声极近地响在耳畔。师韶白一惊，又慢慢放松下来，心道：这人还真是不经惦记，刚想到他，就自己冒出来了。
　　回眸看去，裴茗身披盔甲、手压长剑，正疑惑地看着他，师韶白不答反问：“你今天当值？”怪不得刚才没来骚扰他，平时不想看见他的时候，天天在他周围转悠，难得希望他出现一次，他却在当值，难道真是天意？
　　见师韶白心不在焉，裴茗自然地搭了对方地肩膀：“是呀。水师兄，你遇上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师韶白触电般将肩膀上的手臂甩了出去，裴茗顿了顿，虽然以前水师兄也没少拒绝他吊膀子，可他总觉得今天的他似乎有点不一样，未及深想，师韶白已然开了口：“风水殿里来了两个麻烦，撵不走，便索性不回去了。”
　　裴茗一愣，提剑笑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你地盘上撒野，我去会会，看他们敢不敢赖着不走。”
　　师韶白扯扯嘴角，苦笑自嘲道：“算了，到底是亲戚。”
　　“是青玄那一家子呀。”裴茗明白过来，那就不好撵人了，“既然不想回去，就先到明光殿歇歇脚吧，不管什么事天亮了再说。”说着抬手欲通灵小裴，代自己巡逻，水师兄的脸色实在太差，让他很不放心。不想，一通通灵率先杀到，裴茗接起一听蒙了，通灵是贺玄发来了，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儿子胡闹把他小舅舅睡了，烦请将军安慰一下。
　　裴茗艰难地扭头看向师韶白，两人距离颇近，师韶白自然也听清了那通灵的内容，一声冷笑：“早知道他不会保密，这会儿通灵阵里已经炸锅了吧。且让他们传，想看我的笑话，门都没有！”裴茗瞠目结舌，居然还是真的！
　　许久，裴茗捂嘴扭头，却仍是晚了，漏出了一丝窃笑。师韶白怒不可遏，扭头就走，别人也就算了，裴茗跟他这么多年交情居然也笑话他，着实气恼。
　　裴茗慌忙追去：“水师兄，别生气啊。我只是太意外了，真没别的意思。”实在不是他不厚道，只是这一消息实在太让他震惊。众所周知，三毒瘤感情深厚、无话不谈，私底下自然讨论过喜欢怎样的女人，灵文本质是女，她的意见听听就好；自己海纳百川、来者不拒，也不值得学习；所以，在知道水师对亲弟弟有意前，他一直不止一次琢磨，怎样的天仙能拿下水师兄这样的高岭之花。
　　风水殿中，贺玄抱着手臂，淡定地看着儿子发疯。师韶白倒是真的冤枉他了，除了人道主义考虑，悄悄知会了裴茗，他还真没告诉任何人这风水殿里发生的伦理闹剧。当然，他并不是顾忌水横天的颜面，睡他的人若不是真儿，他一点不介意把这事敲锣打鼓地捅出去，可现在不行，毕竟这对真儿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好一通闹腾，真儿才扶着膝盖累得蹲在了地上，他到底刚刚飞升，比不得师韶白法力深厚，倾尽全力也破不开师韶白困住他的结界，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贺玄，贺玄干脆利落地打断他的幻想：“别看我，我不喜欢他，不会帮你任何忙。你要追他我不拦着，你喜欢，那就自己去争取。”
　　青玄耳尖一动，将贺玄拉到一边，低声道：“阿玄，你真不阻止真儿？他俩不合适吧！”即便不提两人的亲属关系，单论性情，两人也不太合适，强势嚣张的事业狂和单纯直率的恋爱脑，怎么想都不合适，更何况，韶白还对真儿无意。
　　贺玄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真儿不合适，那你说谁跟师韶白合适？”
　　青玄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酸味，就事论事道：“自然是了解小白性情脾气、处事作风，还能跟他把酒言欢的人。真儿只见过小白几面，了解全都流于表面，说白了他喜欢的只是他想象中的小白，若是深入了解，发现对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一般，怕是要失望后悔。想跟一个人相伴一生不能只看皮相，得在精神上契合，就算不能志同道合，至少也得三观一致吧。你觉得他们俩三观一致吗？”
　　这话说得相当中肯，顺了贺玄半口气，想到青玄觉得与自己灵魂契合，另一口气也一并顺了，颔首道：“你说的不错，可真儿那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于其苦劝，还不如让他直接摔坑里，摔疼了摔怕了，再捞不迟。”
　　两人齐齐回头，见儿子在结界边缘踱步半晌，一跺脚盘膝坐下，发狠道：“出不去，我就在这里等，这是他的神殿，他总得回来！我不会放弃的！”
　　贺真的豪言壮语，听得青玄汗流浃背，这傻儿子居然还盼着人家回来，以他哥的性子不回来便罢，一回来要么宰了他、要么阉了他！青玄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属于老母亲的手，试图规劝：“可是，真儿呀……”
　　老父亲拦腰截断，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由他去吧。”留给儿子不咸不淡一句，“你慢慢等吧。”贺玄便不由分说地搂着青玄往后殿去了。
　　风水殿后殿，贺玄心情微妙。不知是谁操持建造的新天京的风水殿，几乎完全复刻了原本的风水殿，他们此刻所在的这个房间，便与原本青玄的那间卧房一般无二，以至于青玄一踏进屋，便条件反射地切换到了女相的状态。
　　被强制带离，青玄甚为不满，嘟嘟囔囔地数落贺玄对子女教育的不上心。安抚半晌也没能将青玄的苦瓜脸抻平，贺玄决定改变策略，上下打量着青玄，道：“真儿的事其实可以先放一放，倒是你我之间的事，得先趁早捋明白。”
　　青玄甚是茫然：“你我之间，什么事？”
　　贺玄欣赏着他的茫然，似笑非笑道：“自然是你我的命数因果，按天道法则要求用了就得还，虽然我本人已经无所谓了，不过天道循环这玩意太玄妙，为防他整出什么毁三观的幺蛾子，你还是先把欠我的还了再说吧。”
　　“怎，怎么还？天道想让我怎么还？”青玄眨巴着眼睛，脸都吓白了。捋过自己的生平，青玄发现当年圣人城他其实一点都不冤枉，原就是他该偿还的因果。当年那因果结得尚不算厚，都已经还得那般艰难，天知道，现在这翻了倍陈了年的因果他要怎么去还。
　　贺玄不想吓着他，一把搂住他，揭晓答案：“你是欠我又不是欠天道，怎么还自然是我说了算。当年我一家五口其乐融融，让水横天一折腾全折进去了，所以说，你欠了我五条命，你欠我命自然要还我命，你给我整出五条命来，这因果就算你还清了。”
　　“啊？”青玄跟不上节奏，一脑袋问号。
　　贺玄咬着他的耳朵，嗤笑道：“笨呐，你给我生够五个孩子，不就行了。说起来，你已经生过两个了，还差三个，再接再厉。”
　　被压倒在似曾相识的床榻上起起伏伏，青玄内牛满面，试图抗议却抗议无效，只得老实躺好被动还债。

　　今夜无眠。对青玄如此，对韶白依然如此。
　　明光殿的浴室中，师韶白一桶一桶地往自己脑袋上浇着冷水，却怎么也冲不掉无孔不入的耻辱感，满腹的火气无处宣泄，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裴茗二货还隔着门，絮絮叨叨地劝他：“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水师兄，你不妨当自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想开些吧。”
　　“闭嘴！”师韶白怒喝，他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狠狠地扯掉身上的湿衣扔在地上，抓起从裴茗衣柜里借来的换洗衣服就往身上套，却郁闷地发现，一时大意竟然拿了套女装。师韶白暗啐，老裴真是越来越浪荡了，把拈花惹草当事业发展，连私人衣柜里都有了相好的衣裳。刚想把衣裳砸裴茗脑壳上，让他换件能穿的来，却尴尬的发现，这似乎是他的衣裳。
　　水色长裙上，并蒂莲花摇曳生姿，是青玄的手笔。这瓜娃子嗜好女装，更爱怂恿他一起女装，他某年生辰，瓜娃子特地做了这么一件，拉他一起穿，他不想穿又不舍得毁掉，便藏到了裴茗这里，青玄找不着衣裳，只好作罢。当年这事，让裴茗看了好大一通笑话，事后裴茗还取笑他，说先替他收着，等什么时候有兴趣化女相了再穿，让他一扇子扇出去老远。
　　鬼使神差的，师韶白捏了那个被迫熟悉的女相法决，穿上了那件并蒂莲。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师韶白有些恍惚，当年青玄求了许久，他都没有松口，怎么今天就……
　　“水师兄，还没好吗？”许久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裴茗小心翼翼开口试探，虽然他不认为水师会想不开，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浴室里，静默依旧。
　　裴茗不由提高了声调，急道：“水师兄，你没事吧，你再不出声，我可进屋了啊！”说着，就要推门入内。
　　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师韶白不耐烦道：“你嚷嚷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裴茗呆住了，眼前的女子冰肌玉骨 、神色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秋水剪瞳中却像藏这火苗，随时随地要烧起来。双眉微蹙似有心事，却仍掩不住眼底的傲气，举手投足间，暗含几分俾睨天下的气势，见之难忘。饶是裴茗阅女无数，也如周身过电般一个激灵，脑子都不灵光了。
　　冰美人一个眼神扫过来，裴茗迅速调整姿势，双手抱臂，靠着廊柱，陶侃道：“上天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我居然没见过，真是遗憾。姑娘哪里任职，改天裴某一定登门拜会。”
　　师韶白脸色铁青，狠狠咬牙：“裴茗，我心情不好，你别犯二！”
　　裴茗这才堪堪回魂，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水师兄，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化女相？这个问题师韶白也想不明白，直到喝下第三壶浇愁美酒，他才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大概是今天的自己太弱势，让强横惯了的他很不自在，多多少少想要逃避：“刚才我就应该化女相的，那样起码可以欺骗一下自己，跟他睡的不是我。”或许一开始就是女子会更好，那样贺家的小混蛋就不会看上他了。
　　师韶白甩甩头，伸手就要去拿第四壶酒。裴茗看不下去了，按住他的手，劝道：“水师兄，别喝了，你真的醉了。”
　　师韶白不满地推开他：“你还是不是我朋友，是就别拦我，让我一醉解千愁！”酒是个好东西，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怪不得青玄喜欢，真的很轻松。
　　裴茗叹了口气：“好好好，不拦……”话没说完，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酒杯。
　　师韶白支着脑袋，理所当然道：“我一个人喝没意思，你陪我，咱们一醉方休。”
　　美人相邀，裴茗从来不会拒绝，即便知道那是兄弟的女相，他也十分干脆地一拍大腿：“好，一醉方休就一醉方休。对了，水师兄，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殊不知，这是他此生最愚蠢的决定，没有之一。
　　翌日。
　　东方刚显出一抹鱼肚白，青玄便撑着酸痛的身子爬了起来，照说他昨晚还债还得那般辛苦，怎么着也该睡到日上三竿才对。可他实在太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妙人，能让裴茗那个花心大萝卜栽跟头。
　　通灵阵中，一片鸡飞狗跳。
　　“老天，这姑娘是往死里抽人呢！什么深仇大恨呐，裴将军怎么人家了？”
　　“还能怎么，裴茗那德行，准是睡了人家。我闻着他们俩都是一身的酒气，多半是酒后乱性。”
　　“呦，难得呀，老裴的男性魅力居然也有失灵的时候，人家姑娘不乐意跟他。”
　　“哇塞，这一鞭子真狠，直接往脸上抽，肯定是破相了。”
　　“现在还打着呢？在哪儿，我也去看看热闹！”
　　“就明光殿门前的大道上，快来一起看，难得一见啊！”
　　“我也去，我也去。”
　　青玄兴致勃勃，拽着贺玄就往那边赶，以至于忘了问问贺玄，为什么还未起床就关注通灵阵，以及他为什么会嘴角抽搐。
　　裴茗欲哭无泪。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风流浪子，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故他从不曾辜负一位红颜、一夜良宵。即便当年从当朝宠妃的床上爬起来，他都不曾慌过，可今天早上，看清床上躺着的人，他慌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睡了自己的兄弟，这乌龙闹的，是老天爷嫌他太浪荡，专门治他的吧。
　　对上师韶白骇人的表情，裴茗更慌了，人一慌脑子就容易乱，以至于张嘴就说了混话：“水师兄，你现在其实可以自我催眠一下，跟我睡的不是你！”
　　一句话，彻底点着了火药桶，师韶白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弄死这臭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