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周析白

8、[ 点绛唇 ]

　　一记耳光没有丝毫犹豫的甩上眼前.温玉呆愣.
　　阿,阿蛮..?..
　　气极而颤抖的香肩,裙纱薄络,淡淡的拢着眼前人柔弱消瘦的身形.温玉忍不住心疼,阿蛮..嗓音沙哑,竟不像是出自自己口中.
　　我讨厌你.
　　美人睫毛轻颤,眼角还有未干的珠泪.碧光荡漾的美目此刻满是哀怨愤恨,牢牢对上温玉愕然的脸.水汪汪的瞳孔,忍几忍.倔强着不肯落下泪来.
　　她是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是凄切的盼着他不要离去,不要丢下她一人在这世间.她那么贪睡,可是他昏迷的时刻她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伏在他床畔,一双眼熬的通红熬出了血丝仍不肯休息.她殷殷的等他睁眼,脑海里重重叠叠全是他的脸,他的好,他的宠,他的惜.只因他还没跟她说一句就仿佛要撒手人间.那日她只是任性的咬上他的肩,原只想发泄心中的愁怨,却不料他伏在自己肩畔的头越来越沉,她忍不住挪一挪身.他竟无声无息的倒地.再也不醒..
　　她的世界轰然塌陷.胸口分明有那样一根弦一瞬间迸裂,震的她心几欲死去的痛..
　　原来这十年的相守,她早已经离不开他了.他是她的天,她的地.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岸.这份重要她早有预感,却仍然远远的超过她所想所料...
　　而今他终于醒了.他好不容易醒过来.她多想扑进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气恼兜手给他一记耳光.?!
　　美人的脸阴晴转换.忽喜忽悲左右为难.一张俏脸硬是逼出两抹酡红,仿若胭脂一般舒缓.却是十足的芳泽毕露.却听耳边一声轻笑,然后下一秒钟她就被温玉修长的手臂用力揽进怀里,他虚弱的身体,却是凭生第一次,毫无顾及的,真实的抱她在怀里.不是为了给她以温暖.不是为了夜间的噩梦无法让她安眠,更不是慈爱的抚慰.而是真正的拥抱.真正的,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听见他的心跳.听到他真实的声音,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阿蛮..
　　温玉温柔的笑,眼风脉脉而隽永,怀里娇小的躯体轻微一颤,终于再忍不住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就那么死死的,用力的揪紧他的衣衫,朦胧了一双眼.
　　温玉细长的手指无限温柔的,在她三千长发间游走.絮絮又轻柔的,像在诉说一段故事,一个美妙的传说.
　　他说对不起,阿蛮.原谅我.到今时今日,才能明白你在我的生命里.那么,那么重要.就好象我的心脏.我的血液,我的头脑.与我并存..
　　他说对不起,阿蛮.原谅我.直至再次从鬼门关前走一遭,方才觉醒自己对你的感情,早已不是,最初单纯的弥补和偿还.不是对佳人的愧疚.不是对你父亲的悔恨.更不是自觉对你的亏欠.那般恩宠,那般溺爱.今生今世,都再无人能与你比及.因为你在我心里最深最深的位置生了根,万不能再挪移...
　　他说对不起,阿蛮.原谅我.现而今才肯面对彼此的感情.原谅我十年来对现实的逃避.原谅我今时今日才能说一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那.有多爱呢..怀中人嗫嚅着,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猫一般柔媚的曲线,双瞳如被碧水洗涤过后的澄澈,盈盈轻颤,珠润玉圆,孩子气的皱着唇角写满殷切的期盼.
　　温玉的笑,灿烂如同夜晚的星辰.低头吻上她娇挺的鼻尖.微扬起眉.嗯..我想想..应该.像你爱我一样我爱你吧,不对,应该比起你爱我,我更爱你...
　　没错.比起你爱我.我更是那般爱你..因为我的爱,从第一眼开始.一念,就念了十年.等了十年.以为是恨和内疚把彼此连接在一起.却忘记了应当还有爱.丝丝屡屡,环环相扣.深入彼此的脉络之间.
　　美人的笑.第一次温腕悠扬.双目濯濯.风华旖旎.
　　温玉的笑.三十年来亦是第一次舒畅轻浅.终于不必再有凭多刻意的轮廓遮掩.终于不必在面对着自己的真心.还委曲求全,不可得见.

　　[ 情为重时,世俗为轻.爱恨纠缠.绕不过原点.
　　第一眼笃定.今生不再挪移.
　　还望你在我侧畔一个转身的时间.
　　执子之手.与子同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