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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助吕玲绮(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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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行宫,蔡邕还有要忙的公事,便向二人告了别。
荀彧见姬黛似乎在沉思什么,问起她的打算:“你离开长安后,是否还与我一道回东郡,将事成的结果亲自告知孟德?”
“不了,我另有地方要去一趟。”姬黛记起离开丹阳时孙权对他说的话,预备着去一趟弘农。
不过她预备隐秘行动,并不准备将行程告知荀彧。
荀彧没追问,点点头,淡淡道:“那回去收拾行囊吧。”
回到蔡文姬处,曹昂却不在。
蔡文姬正专心抄录着一卷古籍,面对荀彧的询问,答道:“曹小将军说要在长安城中看看,我就将他打扮成了我府上的侍从,不会出事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长安城,曹昂大约是想好好打探些情报,顺便记下各城门的布兵,看看董卓手下的武将行兵布阵的套路,做到心里有数。
他武艺高,且是个精于谋略的成年男子,荀彧与姬黛都不是太担心。
然而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曹昂依然没有回来,两人心中越发觉得不妙了。
蔡文姬也搁置了笔,将书卷收好,唤来管家,问:“永安回来了没有?”
永安是陪同曹昂一起出去的侍从。
他对长安城熟悉,有他在,曹昂不至于在长安城迷了路,真要碰上刁难也有永安借蔡邕的名义帮忙解决。
管家摇摇头:“门口当值的说还没见回来。”
蔡文姬秀眉颦起,挥挥手让他离开,转脸向荀彧与姬黛说道:“你们两最好还是别在长安城内贸然行动,我带些人去找他。如今的长安城虽说治安上有些问题,但一个大活人不至于突然失踪。别担心,我一定将他找回来。”
话毕,她换上便装,带上府里的六个青壮侍从一起出了门。
此时的曹昂正陷在一桩麻烦里。
他观察城门布防的时候,不幸被守卫发现了。
原本接受城门守卫的盘问,有蔡府的永安在不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只需要他闭紧嘴,装作是个哑巴,全由永安答话就是。
两串铜钱送给守卫买酒喝,守卫就会乐呵呵地让他离开了。
但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个小姑娘,看清他的装束后,竟然就连拖带拽地非要带他走了。
这小姑娘穿着一身丹红色衣衫长裤,更不寻常的是她还披着身做工精致的轻甲,背着在阳光下耀耀闪光的长戟,让曹昂心中奇怪。
这身装束竟然能在长安城里横冲直撞,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永安正背对他,与那守卫套交情,他装着哑巴,实在不好开口叫永安。
小姑娘力气又大,他尝试抽了几次手,竟然都没挣脱。
不确定人家是善是恶,他不好太大力甩脱她,怕伤着她,更怕动静太大惹来别人的瞩目,更添麻烦,只好顺着她的力道,和她一路跑着。
曹昂满头雾水地被她拽到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宅邸里。
这处偏僻的小宅邸竟然别有洞天,小小的花圃内摆着各色奇异的花卉,三五个裙装少女正对着花卉冥思苦想什么。
她们面前的桌案上都摊开着一轴空白画卷。
“王怜,咱们说好了的,一炷香内我叫来外援所做的画,也算我的成绩。”拉着曹昂一路奔跑至此的少女气喘吁吁地向另外一个神态悠然女子说道。
王怜抬眼瞧了曹昂一眼,看清他身上的装束与不俗的面容,耸了耸肩:“好吧,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蔡公家的侍从。我爹说蔡公教养出来的侍从个个颇有文采,可咱们这次要比试的是作画,这项并非学过一些道理就会的。你问问他会不会画吧。”
那少女脸上的笑容呆滞了一瞬,连忙拉拉曹昂的衣袖,问道:“你会不会啊?”
曹昂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没点头也没摇头,就沉默着看事态发展。
少女更急了:“说话啊,会就说会,不会也说出来啊,我又不会打骂你。”
问题是曹昂正装哑巴呢,哪儿能说话啊。
无奈下,曹昂指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吕玲绮,你这帮手似乎不大靠谱呀。”
王怜捂着嘴,轻笑道:“蔡府竟然还用这样的哑巴下人吗,真是可惜了他那张俊秀的脸。咱们这场比试结果可得报告到各自母亲们那里,你要是再排最后,我也不能帮你打掩护了。你就自己向严夫人交代说,你每次画工课都逃去校场练武了吧。”
吕玲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松开拉着曹昂袖子的手,又卸去自己背着的长戟,双手捧着,眼中闪过犹豫不舍等诸多情绪,终于还是将长戟扔在了地上:“王怜,你再帮我这一次,千万不能让我母亲知道我去习武了。我下次一定不再逃去校场了。”
吕布膝下无子,仅一女,就是正室严夫人所生的吕玲绮。
她继承了吕布的武勇,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可偏偏是个女儿郎,让指望有个男子继承人的吕布颇为失望。
严夫人是世家教育出的贵女,觉得女子就该学些女红画艺歌舞的,偏偏吕玲绮对这些一窍不通。
导致严夫人每次与长安城的其他贵妇相聚都十足的尴尬。
她年岁本就比吕布大两岁,如今容颜早没有当初的明艳,兼有吕布性格薄情花心,早对她这个正室没了感情,她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为自己长脸,依然不能如愿。
虽说吕布对女儿还算好,但他如今是董卓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每天流连在各色美人间,畅饮天下美酒,没法空出多少时间关怀女儿,更别提勉强剩下尊重的严夫人。
旁人眼红吕布的炙手可热,却又不敢当他面说嫉妒,这些负面情绪自然就压在严夫人和吕玲绮的身上。
毕竟吕玲绮确实对女子该会的技能一窍不通,笑话她也合情合理。
吕玲绮并不在意耳旁风,可严夫人每次听后都心中气闷。
她是个端庄内敛的女人,在外不会表现出来,回到家中就会背对着吕玲绮抹眼泪,看得吕玲绮既心疼又无措,只好尝试去学。
但她到底学不进去,坚持不了多久就偷跑校场,全靠王怜等人帮她打掩护。
“旁的就罢了,这画技各有习惯,若我们帮你,先生一对比就会发现有两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次真帮不上你。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时辰,你想要去找别的帮手也没法,等你再来回一趟,就根本画不完,还是自己画了交差吧。”
王怜叹了声气,继续拿起画笔,在自己的画卷上上色。
吕玲绮咬咬唇,如她所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画笔。
王怜最后好心向她重复了一遍主题,就忙活自己的画作去了。
这次先生要求画的主题是花。
这院落中摆着的斗艳花朵就是王怜找来让姑娘们寻找灵感的。
先生要求画中不能出现花,却要体现出花朵将绽未绽的状态。
这实在是太难了,吕玲绮半点灵感都没有,更别说下笔了。
她正为脑袋一片空白而苦恼,笔尖沾着的墨汁却不慎滴落在画卷上。
画卷正中间出现一处污迹,吕玲绮心中难过更甚,恼怒地将画笔扔开,恨不得将这轴画卷也一并撕了。
怎么各类武器都让她得心应手,这画笔却半点不听她使唤。
曹昂早犹豫着想走了,偏王怜的眼神总是流连在他身上,让他没法偷偷溜走。
现在见到这刚刚还灵动的小姑娘颓废失望的样子,想着反正没法溜走,不如帮她将这画完成,赶紧离开。
作画完,总该没有继续留下他的理由了吧。
反正他听过画作主题。就有了该如何画的想法。
他捡起吕玲绮扔的画笔,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般地向她点点头。
“你会画?”吕玲绮看懂他的意思,却不大敢相信。
不过她差不多自暴自弃了。
反正她根本画不出来,这个自己从街上强拉的人画的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你随意画吧,画出个东西垫底也比交这污迹画卷好。”
曹昂拿画笔沾了水,晕开画卷上的那一滴墨,画作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流,又画了座木桥并两岸的青山。
他画技极好,吕玲绮看得入神,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他:“你画的和我们这次的主题是不是半点不相关啊。”
曹昂依然作出那副哑巴模样,轻轻弯弯唇角,开始勾勒一个浣纱女的轮廓。
画中女子豆蔻年华,秀发被散散拢在肩上用一根蝴蝶发簪束着,纤纤玉手浣洗着纱衣,心神却没有停留在这纱衣上,而是微微仰脸看着蓝天,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
青山绿水间满心憧憬的浣纱少女,不就是将绽未绽的花朵吗?
画毕,他站在一旁等待墨迹变干。
吕玲绮看他作画仿佛是在使法术,等墨迹彻底干了,立刻拿起画卷,一双美目瞪大地夸赞他:“画的真棒,旁人一定都比不上!”
曹昂受了她这声赞,向门那边偏偏头,示意问她,他现在是否可以走了。
吕玲绮见天色已暗下来,点头道:“多谢你的帮助,明日我交了画便去蔡府找你!你可想想想要什么,明日告诉我,我都为你找来!我还要问问蔡大人,能不能将你讨到我府上去!”
说完她便挥挥手,算作和曹昂告别,蹦跳着捧着画卷朝王怜跑去。
曹昂眼皮跳了跳。
他并非蔡府的侍从,看来得在这少女明日寻他之前离开蔡府了,否则到时撞上她,身份暴露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