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巡情记》喜闻

9、 这一吻的恶果（一）

　　左绍仿佛是寻着气味来的。柳永刚到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找来了。唐典听到他来了，心脏顿时就加快了跳动，额头上也热热的了，赶快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里暗想：为了拜访这时的文人，他把警犬鼻子也练出来了吗？老鸨客客气气地将他带到了楼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典一眼，并不多话，就下楼去了。
　　左绍见老鸨出了门，便将折扇合了起来，问唐典道：“有柳永的消息吗？”
　　呵呵，敢情他并没有警犬鼻子，只是过来问一问啊，就笑着说：“有啊，不过我已经给他安排在一个地方了，如果我不说的话，你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左绍见她偏着脑袋，语笑盈盈，再加上一身古装，更加显得娇憨可爱、美丽十分，一时竟然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用折扇向她虚空指了一指说：“好，原来你是专门穿来给我捣乱来的。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早上欧阳修和我谈文谈了半天，唉，真是意犹未尽哪。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站住！”唐典一个箭步蹿过去扯住了他的葱绿大氅，“我又没说不让你见他，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而已……”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左绍停住了脚步，却并不转身。
　　“你，我带你见了他以后，你就知道他住在哪里了，那你以后就不会带来这里找我了。我的条件就是……”
　　左绍不等她说完，转身看着她说：“哎，我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不过，这也难怪，迷恋我的女孩子们这么多，多你一个也不奇怪。”
　　唐典看着他一脸的陶醉，不由愤怒无比：“胡说！我哪里这么容易的就爱上一个人？我这么保守的人，不跟一个人好好的相处了解后，我才不会爱上谁呢。再说，我也有老公的……”
　　“你有老公？”左绍惊讶的问。
　　“不是，我是有老公的……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一个人了，他将来一定是我的老公……”唐典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
　　“哦，原来是这样。”左绍吁了一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的小小失望，“我还以为，你身为一个有夫之妇，还敢红杏出墙来勾引我，差点要骂你无耻呢。原来八字还没一撇，还是暗恋状态啊。唉，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什么八字没一撇？我十一岁那年他就答应我了，只不过后来我们很少见面而已……”
　　“哦，明白了。既然这样，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的条件吧。”左绍摇了两下折扇，故作风度翩翩。
　　“答应我了就好。不过，我不可怜！我是觉得离家上千年，在这么遥远又古老的时候，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太孤单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准老公也拉来，偏偏要缠着我呢？”
　　“我，你，……”唐典一时气极，“我没缠着你，本来是我和他要穿的，后来你插了一脚，就是我和你了。”
　　“我插了一脚？我是第三者插足？”左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哈哈哈！……”唐典笑弯了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是边笑边摇头，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左绍嘴上一直挂着他经典的微笑，等她笑够了，才合起折扇说：“怎么样？现在方便带我去吗？赵香香姑娘。”
　　“不要叫我赵香香，也许历史记错了，歪曲了也不一定！我叫唐典，是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人，不是北宋的一代京城名妓！”唐典不满地说。
　　“唐典？你的名字有点中性化，不过倒是挺好听的，好记又不俗气。”左绍说，
　　听到左绍的评价，唐典又一次心跳加速，毕竟被自己的偶像评价自己的名字，又是如此好评，不激动才怪呢。可是，她赶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不由后悔：早知道我就不做小白鼠了，没想到这个返回方法竟然有这么多的弊端啊。
　　唐典叫晴雯先去请了陈师师，告诉她自己有个朋友想去拜访柳屯田，问她是否同去？不多会儿，晴雯回来说，陈师师正有客人，不能奉陪，叫了自己的一个小丫环去给两个人带路。
　　“大清早的就这么忙，生意也太好了吧……”唐典小声嘀咕着，就和左绍、陈师师派来的一个小丫环叫做小兰的，一起出了牡丹花楼。
　　柳永现在住的，是陈师师前几年在附近买下的一处小院。院子小巧整洁，种着腊梅、菊花、冬青等花树，还有几株高大的榆树和槐树立在院中，这正是北方的常见树种。农历十月初，榆树和槐树早已憔悴，叶子泛着枯干的黄色随风飞落，好一番秋调飘零的景象！满地黄叶，随风漫卷，发出微弱的哗啦声，若是文人，想必又要引得多愁善感一番才对。
　　左绍看她仰头看着树上枯枝不语，问道：“想什么呢？想看黄叶，景色在地上啊。”
　　唐典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你是来会文人的，我不装出一点多愁善感的样子，待会儿怎么好意思面对柳永呢？”
　　左绍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正要说话，柳永听见声音，已从暂时所住的东院走了过来。
　　小兰忙迎上去，先福了一福，然后将两人来拜访的意思说了一下，便转身告退，回了牡丹花楼去。柳永看了两人一眼，问道：“敢问二位，我们可曾认识吗？”
　　左绍此时早已收了在唐典面前嘻皮笑脸的样子，恭恭敬敬地说：“晚生久仰……柳先生大名，今日特来拜见，希望赐教一二。”
　　听到左绍这样的话，唐典几乎忍不住要暴走了。没想到他还真能文诌诌的说这样的话，真是酸得掉牙啊。只见柳永长叹一声说：“老夫得罪了朝官，免了职务，贬为布衣，人人争而避之，只能沦落至此。除了烟花巷中的红尘知音，不知世人还有肯和我一叙的闲情，老夫真是……不胜荣幸啊。”凄落之态，让人何忍一睹。
　　“先生奉词填词，被人尊为白衣卿相，世人个个惋惜先生才情。只怪朝延只以皇上一人的喜恶取才，先生又生性耿直，不善交际，实在不怪先生啊。”
　　站在历史的角度说话，果然是中肯又动听啊。左绍这番话说出，柳永果然大为高兴，哈哈一笑说：“说得好！为一个的喜恶而郁郁一生，实在有违人生本意。只要我自风流，真个当得白布卿相啊。”说着一展手臂，说道：“二位请进内一叙。”
　　想起昨天在陈师师房中看到了那一幕，真个是风流无比啊。唐典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跟着进了房内。
　　左绍刚才的一番半吹半哄、结合历史综合现在的话，将柳永弄得个开心不已，马上引为了知己。两人此时落座，谈诗论文，倒是不亦乐乎。可怜了唐典，一边乖乖的听，一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跟这满院秋色凋敝的景色一点也不符。
　　抬腕看看手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两个人谈兴正浓，丝毫没有杀青的意思，唐典的肚子实在不争气，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怕左绍听到，忙用一只手按按肚子，站起来在房中来加踱步。
　　左绍看她一眼，笑着对柳永说：“时间不早了，不知道先生中午作何计划？”
　　柳永有些尴尬地说：“实不相瞒两位，我有陈师师姑娘肯借屋一住，权且容身，已经很是感谢了。只是囊中羞涩，还得另作出路。”
　　左绍说“先生如不嫌弃，我们到外面寻一处清静的地方边吃边聊，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柳永说：“教公子破费，实在不好意思。”
　　唐典一听要吃饭了，早想快点飞到饭馆去了，抢过话头说：“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反正他也有钱的很，我们去吃他的就是了。”
　　柳永想必也饿了，再说他也生性豪爽，本不是迂腐的人，当下三人步出小院，去外面酒楼里吃饭。
　　走在路上，左绍轻轻碰了唐典一下，小声问道：“你胡说什么，我有钱是在我们那里，在这里我可是一个区区主簿，穷酸的很呀。实话告诉你，我口袋里连银子也没有，只有半贯钱，你看着办吧。实在不行，吃过饭后我把人押在这里，等下下个月我从欧阳修那里支了月俸，我就来赎你。”
　　“你！”唐典咬着牙，气呼呼地问：“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下下个月？为什么要我押在这里不是你？”
　　“第一个问题，因为我下个月的钱想添件衣服，还得留下生活费；第二个问题，我要是押在这里，谁去领下下个月的月俸？难道要你接客去吗？就是你肯，我也不能吃软饭呀。”
　　“I真是服了YOU！”唐典无语。过了半响又说：“这次我请客好了，以后你有了钱还请我。或者先记账，等回去了我们把银子换算成人民币，你再还我。”
　　“哟？看不出你还挺会算计啊？你用西夏的银子给我换二十一世纪的人民币，你是不是太有生意头脑了？”
　　“这个我不管，反正我箱子里现在放着一百两银子，用不用随你。”唐典一扭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心里却是得意万分。
　　“好吧，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可不准乱记帐，回头敲诈我啊。还有，银子兑换人民币，我们按中国人民银行的标准来，不能听你的一家之言。”左绍看起来还颇为小气啊。不过，唐典心里早已想好了，一定要骗着他多多的花银子，我这无本买卖，我非得狠狠地赚一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