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巡情记》喜闻

17、在路上

　　天亮了，郑伊拉伸了个懒腰，起床了。唐典不好意思暴露自己失眠的秘密，也伸了伸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好在郑伊拉善良得很，并不仔细研究她的脸色，只是笑着问她：“昨天夜里睡得好吗？”“好，挺好。”唐典苦笑着说。
　　两人穿好衣服，出门梳洗，看到左绍已经起床了，正神采奕奕地捧着一本书看呢。这是他在嵬名山府上“借”的几本书，唐典曾翻了一翻，全是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而且是手抄本，算来当字贴倒是不错，因为现代人临仿宋字体，而来到这里就大可不必了，因为但凡会写字的，写的大都是宋体。
　　唐典想起昨天夜里的事，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正巧左绍抬起头来，朝她痞痞地一笑，唐典慌忙转过了头去。
　　一个穿着簇新衣服的年轻女子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请她“净面”，唐典伸出手去，一边感受着热水的温暖，一边感叹地说：“唉，热水真是好啊。这个鬼地方，还是十月份呢，就这么冷了，到冬天可怎么办呢？！哎，”她叫着那个年轻女子，估计她就是主人说的刚刚过门的新娘子，“这里这么冷，你们怎么洗澡啊？又没有空调和暖气，你们不会生火吧？一边烤火一边洗澡？”
　　女子的老公，也就是昨天接待三人的男主人听到唐典的话，也不计较她说的什么空调什么暖气的，爽快地说：“洗什么澡啊，我们这里不洗澡！”
　　“啊？”唐典吃惊地问，“一辈子都不洗吗？那多难受啊。”
　　“我们一生洗三次就够了！出生一次，结婚一次，死后下葬时一次。我村上那个跛脚的二娃，一落地他母亲就死了，他自从出生以来，从未洗过！”男主人一边回答一边举例。
　　“出生以来，从未洗过？”唐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是电视里常放的那个左绍代言的“老板”牌抽油烟机的广告语吗？怎么数千年前就被他想出来了？想想好笑，竟然忍不住笑弯了腰。郑伊拉也在旁边捂着嘴偷偷地笑。
　　男主人和新婚的妻子见两人笑得这么开心，不由面面相觑，嘀咕着说：“本来嘛，我们就是洗三次澡嘛，有什么好笑的。”
　　唐典笑过了一阵子，强忍住笑问道：“请问这句话以前你对别人说过吗？还是有像我们这样的人也来过你家里住？”
　　男主人举起一只手抓抓头皮，不解地说：“我们这里都知道洗三次澡就够了啊。那个二娃，出生以来，从未洗过，这个大家也都知道啊。这有什么可说的，不用说啊。”
　　“你不说，电视上可是天天说哪。”唐典大笑着说。
　　“好了小典，水都冷了，快洗脸吧。”左绍终于干涉了，唐典才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洗脸。
　　吃过早餐，三人又上路了。路上，唐典终于忍不住问左绍：“哎，那个九龙冠，你倒底想怎样啊？”
　　“你说呢？你有什么建议吗？”左绍一边赶着马车一边问。
　　“我？”唐典想了想说，“我还以为你有办法呢。反正我也偷不到，就是偷到也不会拿给西夏，他们拿到了宋朝的九龙冠，就会士气大增，去攻打宋朝。我可不想引起战争。”
　　“引起战争？”左绍语气有些不屑，“你不是没学过历史吧？再说，你是有关系才穿来的，你难道就一点准备也没有？”
　　“我准备了呀，我带了一把挖耳勺、一个指甲剪啊。”唐典心想，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周到，郑伊拉竟然还穿上宋朝衣服穿越，在你们面前，我真是惭愧啊。
　　“嗤！我说的是历史知识方面的准备。你不会不知道吧？元昊从1038年称帝以后，就一直不断派兵骚扰宋朝边境，虽然是小打小闹的战争，也占领了宋朝的凉州、瓜州等不少地方，一直让宋仁宗头疼得很。不过，这些还算小意思啦，这次元昊准备发动十万大军，计划攻下延州，这才是真正的请宋仁宗喝一壶呢。”
　　“什么凉州、瓜州的，古代的地名我一个也不知道，拜托！你是在跟一个跟你一起穿来的现代人说话，请不要引用历史资料好吧？”唐典对左绍的卖弄历史知识不感冒。
　　“凉州、瓜州就是甘肃的武威、安西，延州就是陕西延安。”一直少言寡语的郑伊拉忽然说道。
　　“嘎？”唐典没想到，个个都是有备而来，只有自己，一时头晕，听说可以穿越就来了。
　　“所以说，我们和九龙冠对西夏一丁点儿的影响都没有，有的只是西夏对我们的影响，它可以追杀我们，让我们不得不穿回去。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西夏准备用十万大军发动战争这件军事机密告诉宋朝的高级将领，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争取留在他们那里，拖到西夏开始攻打宋朝了，我们就基本上安全了。因为到那个时候，无论我们跟北宋朝廷有没有关系，西夏都顾不上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了。这场战争大概得打两年的时间，我们在这里两年也足够玩了，到西夏再想得起我们的时候，我们只要按下返回器就行了。”左绍有条不紊地说，看样子，他早已想好了这条对策。
　　“那西夏的军情和目的对我们来说是读到的历史知识，对这时人宋朝来说就是至关重要的军事情报啊，我们说出去了，西夏应该不受影响吧？要知道，我们可是只能看，不能改变历史的呀。”唐典心地善良，无论是宋朝还是西夏，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帮一个害一个呢？更何况据她所知，敦煌莫高窟的筑造还有西夏的不少功劳呢。
　　“西夏在1277年会被成吉思汗灭掉，党项族到时就会被族灭，只能存在历史资料上了，我们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影响历史的严重后果的。”郑伊拉又语出惊人。而且看起来有点冷酷的样子。
　　“好吧。”反正看起来两人挺有默契一样，而且对于这时候的历史知识自己真的缺乏多多。谁叫自己虽然记忆力惊人，但只是短时间的呢？一旦过了一段时间，就只好还给老师了。更何况自己又没有像他们两人那样作了充分的准备，没有调查了解就没有发言权，眼看左绍的计划天衣无缝，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反驳呢？
　　“不过，我们把这么重大的情报用什么办法送给哪位‘高级将领’呢？我们又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什么高官候爵之类的。就说你认识的欧阳修吧，据我的印象来说，他在官场上也是一生不得意，还因为被贬到滁州写了那篇放在课文上人人都得会背的《醉翁亭记》，所以，他应该是没指望的。”唐典皱了皱眉头，她不相信左绍除了欧阳修还认识什么人，当然，柳永也绝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因为他自己也够个落魄了。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包拯不也是这个时候的人吗？他是个忠臣，对于这样有关国家的重大事情，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就利用这个情报取得他的信任，那不是容易多了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我们不能只抱着一个希望，万一出了点意外，西夏还有一个间谍组织网在开封，那时我们就很危险了。我也有一个办法，不是说‘钱能通神’吗？刚好我们现在还能利用一下西夏这张牌，我们就向他们多多的要银子，来贿赂宋朝握有重权的官员，让他上报朝廷。只要朝廷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引起重视的，到时势必会追问消息的来源，那时我们想得到的保护也就有了。”左绍早已停下了车子，依然坐在车厢前面，隔着车帘说道。
　　“我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我们偷不到九龙冠就会有危险呢？毕竟偷这东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西夏为什么一定要限定时间呢？”唐典觉得左绍会不会有点太过夸张事态了？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是被牡丹楼的那几个西夏人称为侠女么？我也竟然打败了西夏的枢密使嵬名山，那么我们在西夏人的眼里是很厉害的角色。而你信口胡扯的身份来历你以为他们不加怀疑就会相信吗？他们难道不会怀疑我们是宋朝派来的卧底奸细吗？这九龙冠，对于这场战争并不是要紧的东西，要紧的是，他们想弄明白我们的真实身份……你明白了吗？”
　　“哦。”唐典点点头，“好吧，间谍也做不踏实，还要被试探来试探去的，算了算了，还是跟着宋朝混吧，跟着西夏，困难重重啊。”
　　两人商量着，郑伊拉自从说过那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唐典有些奇怪，她为人就是这么深沉吗？或者，她本来就不爱说话，是一个柔顺和安静的人？
　　两人商量好后，左绍挥一挥鞭子，马车又开始前行了。因为有一个月的时间限制，大家也就顾不得什么游山玩水、留恋景色了，此时只有一个目的——早点赶到开封。
　　第九天晚上，马车终于走进了开封城门。这时的开封又称东京或者汴梁，是北宋的首都。虽然表面上一片繁华富庶，但它的统治机构却是千疮百孔、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