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蔬菜鸡肉汤面·意式黑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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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回到家的时候，正是吃晚餐的时间。
铸铁的炖锅被梅姨摆在餐桌正中央的餐垫上，盖着盖子，但他闻到了鸡肉的香气。还有罗勒？希望窗台上的罗勒没有被捋秃。
他合上大门，摘下书包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把手里装着今天战利品的大牛皮纸袋藏在背后，笑嘻嘻的冲背对着他站在厨房里的婶婶喊：“我回来了，梅姨！猜我带回来了什么？”
“哦！彼得！”梅放下手里的水壶，“今天真早。”
“纸袋？让我猜猜，水果或者面包？”
彼得是个早熟的男孩，梅一向这么认为。并不是说这个稍有些腼腆的男孩善于人情世故，正相反，他的书呆子气让他朋友一向不多；但他很聪明，善良而善解人意，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她一直非常为彼得是一个这样的孩子骄傲。
从三年前起，梅常常想，是不是本的意外离世让彼得对待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她拒绝用彼得打工的钱补贴家用，高中时期的男孩还会显得为难，上了大学的他却一下子成熟了很多，让她没有办法说不。
每次大男孩抱着当日的新鲜蔬菜水果，面包店里的新鲜面包出现在她面前，梅都感觉五味陈杂，幸福、骄傲、却又心酸。
已经长大了的男孩希望他最爱的婶婶能有更好的生活，以在史塔克集团实习的工资很不错、除去日常生活费还有很多富裕为理由，彼得不容拒绝地包办了家里很多日常采买，并理直气壮地“希望”梅辞去晚上的兼职。
他把采购蔬果的地点变成当地的有机蔬果店、有机市场，购买主食的地点则换成了朋友的妈妈们推荐的私人面包房和杂货店。彼得自己在这上面没什么要求，但却希望梅能像本叔还在时一样，享受纽约本地居民的生活水准。
他还记得，本叔去世不久时，梅姨带着他，推车第一次走进食品超市减价区时抱歉的笑容。
彼得站在餐桌边开始一样一样把东西从牛皮纸袋里往外掏，听见梅的回答，他露出不出所料、你果然猜对了的微笑：“你记得朱莉么？就是和我一起做心理学课题的朋友，大三油画系的朱莉，我们今天去了她一直特别喜欢但是很久没开的那家店。”
“法棍，我们可以配今天晚上的汤吃。”梅接过他拿出来的面包，“黄油吐司，嗯……可以配我们之前买的蓝莓酱，配煎蛋和火鸡火腿也不错。”
彼得接着把放在袋子最底下，方方正正的白色甜品盒子掏出来：“还有惊喜！铛铛～拿破仑和你最爱的歌剧院。”
梅果然很开心，她把两块蛋糕放进冰箱，打算一会儿当饭后甜点吃。
她拿出新鲜的法棍，分了一半出来，把分出来的部分切成四节，放进小篮子端上桌子，然后揭晓了今天的主菜。
蔬菜鸡肉汤面（Chicken Noodle Soup），面是需要稍稍多炖一会儿的克鲁斯几意面（Kluski Pasta），配上无骨的鸡腿肉，切碎的胡萝卜、西芹和洋葱，少许提味的百里香、罗勒和柠檬汁。
初秋时分暖心又暖胃的绝佳菜色。
梅还拌了比利时苦苣、帕玛森奶酪、干火腿薄片的苦苣沙拉。
噢，实在太幸福了，彼得拉开椅子。
好吃的晚餐简直让人充满了拯救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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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内斯特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字面意义上的漫长，五点多起床，在店里待了一整天，准备好明天烘培所需的材料到家已经十点。他很累，随便在冰箱里找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就准备上床睡觉。
自己就是老板可真要命，明天得起的更早才行，他叹气，把闹钟设到了四点。
凌晨两点。
埃内斯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湿透了后背。
F**k。
他可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噩梦。
脑海里充满混沌的色调与凌乱无序的记忆碎片。心跳监测仪发出尖利的蜂鸣，汽车黑漆漆的残骸在燃烧，高速公路旁的积雪被染红，病号服、病房鹅黄色的墙，导师递出橙黄色小药瓶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碎钻婚戒。
他呼吸急促得像一只老旧的风箱，花了很久才调整到往常的频率。
真糟糕，本来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埃内斯特摸着被自己套在左手小指上，曾属于母亲的素色戒圈，觉得有些冷。
他站起身，套上了搭在床尾的睡袍。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原本设定的起床时间，但埃内斯特不想继续呆在床上。
短暂几个小时的睡眠没给他多少休息，反而使人比之前感到更加疲惫。他趿着拖鞋往厨房走，打算做点什么填饱自己空虚的胃。
人在的饿着肚子的时候更容易东想西想。
厨房里的窗户开着，温度比卧室低了不少，埃内斯特裹紧袍子，从吊柜里拎出一只底部烧的发黄的Bialetti摩卡壶。
他按下磨豆机的按钮，等粉碗盛满，撒了薄薄的一层糖，把壶放上了炉子。
壶被水汽冲地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
在万籁俱寂的夜晚，高热的蒸汽在壶里炸裂的声音明显到刺耳。埃内斯特听着这声音，大脑却开始放空，视线聚焦在虚空里，世界变成模糊的一片片色块。
他似乎很久没有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发呆了。
白天是明亮的、忙碌的、富有色彩和韵律的。他有客人，有玛格丽特，有需要干的活计、收拾的碗碗碟碟。
店里是安静而又吵闹的，丝滑的爵士乐背后能听见人们选购点心时压低的议论声、咖啡机冲打奶泡的蒸汽喷嘴的充气声，店门上铃铛和木头相碰撞，他就知道有人推开了门。
回到家，世界就安静下来。
果然，独自一人的深夜里，孤独和生活的疲惫感从每一丝毛孔里溢出来，能把白日里挂着最温暖的微笑的人也淹死。
埃内斯特自嘲地笑了笑。
他关了火，把壶里热烫的液体一股脑倒进水槽，力道猛地仿佛也能把自己片刻的软弱冲进下水道。
埃内斯特转身离开厨房。
到了早上就会是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蔬菜鸡肉汤面·意式黑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