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每天都在做噩梦》洛斯桦

9、柯域（一）

　　孩子，让一个人全心依赖你的方法，便是剥夺他的一切，然后自己成为他的全世界。

　　而毁掉这个人的最大的噩梦，便是再亲手毁掉自己。

　　噩梦制造师总部会议

　　外交部部长气得直拍桌，完全失去了上次会议时那份清闲的淡定。

　　“不行！我不同意！”在这几天被金尼斯王室大半的成员造访了的外交部部长，一听到10087号就上火，“总务长，你交给我的关于莫尔王子的安抚工作已经够乱了，现在又让10087号制造师接手S级案例。我有强烈的预感，这是个大麻烦！绝对是！”

　　总务长依旧是高冷的姿态，沉吟着不回应。

　　法务部部长刚跟联盟议院交涉好《噩梦制造师权益条例》的相关法案，有突破进展，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无视外交部的发作，自顾自对着总务长建议道：“我倒觉得柯域的这个案例可以交给10087，柯氏的产业占了联盟经济的半壁江山，他自己又是联盟议院的重要议员之一，对于联盟而言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能够让他醒来，对噩梦制造师未来的权益保护，会有着巨大的推进作用……”

　　外交部的立刻急了，他桌子拍得更响：“你看看金尼斯王室的反应，就这么确定由10087号唤醒休眠患者后，柯氏会成为助力，而不会带来麻烦？这次先说好，莫尔殿下那里我可还没有搞定，再来一个就由你法务部出头吧！”

　　财务部部长是位兢兢业业的温柔女士，基本上服从安排，不大发言，这次却开口了：“柯氏旗下产业掌握着我们许多智脑、休眠仓、还有训练模拟室等设备的革新技术，这个案例的酬金非常高，除了刚提到的最新设备外，还能够获得柯氏未来五十年的赞助……”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心动了……刷地看向上位的总务长。

　　总务长终于不再是沉思了，他微微侧首，点了一向沉稳自持的信息部部长：“信息部根据从10087号制造师反馈的经验，有什么看法吗？”

　　信息部部长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把问题抛给了训练部：“这个制造师的噩梦制造手段格外奇葩，我手下的人听完所有内容后都是懵的状态，或许培训她的训练部可以提出些建议。”

　　训练部部长成了全会议室的焦点，他内心腹诽，10087号制造师可是一开始没可能成功入职的啊，是总务长给她破格录用的，这让他怎么说？

　　似乎是同样意识到了这点，大领导们的思绪又纠结起来。

　　总务长最后决定：“目前这个案例，许多制造师醒来后都或多或少出现精神力的一定损伤。与其继续牺牲制造师的人力资源，不如放手一搏，用特殊方法试一试。”

　　大领导们沉吟，最后还是点头了。

　　总务长却没放过他们：“这次会议结束，就去安排10087号制造师接手任务，各部门同时做好准备……”

　　各部长挺了挺脊梁骨，不知道心里是希望柯域被10087号唤醒好，还是不被唤醒好。

　　当希瑞接到任务通知时，她正在恶补制造师的基础知识，之前莫尔的梦境里，她深深意识到刚进去时那种迷茫的状态。想想前辈们哪个进入梦境，不是专业分析，暗落落行动，用各种“阴谋诡计”给梦境主人制造事端的。

　　那一个个恐怖故事般行云流水的经典噩梦案例简直是她膜拜的神迹，她自己听了都怕。

　　这次来陪同的还是那位前辈，她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可惜换来的是前辈狐疑的视线。

　　“10087号制造师，我看过你完成的那个S级案例后，特别想深入地跟你探讨下……”

　　康希瑞打着哈哈，脚步不停地往休眠连接室走。

　　“你那个怎么能叫噩梦的，简直就是在治愈好吗？哪个噩梦制造师像你这样春风化雨的……”

　　直到阅读完患者基本信息，要走进休眠仓了，前辈还在边上不停念叨着。康希瑞赶忙钻进了休眠仓，突然有种想一进不回的欲望。

　　而希瑞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时，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宁愿听前辈念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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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希瑞进入梦境中，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无比美丽温馨的两层小屋，被笼盖在绿荫花丛中，屋外的花园里摆放着木质的小秋千，一朵朵小花围绕在秋千藤上，格外可爱。

　　希瑞感觉心灵一下子被软化了。这样温馨的地方，却是可以说是美梦了，特别适合养老。

　　按照之前看到的基本信息，这里，应该就是柯域长大的地方了。许多制造师进入这个梦境，都从这一步开始，根据记录，制造师将会循环经历如下几个阶段：柯域在幸福的家庭生活中慢慢成长——柯域继承父亲的□□事业——柯域成为□□王者——？——？

　　最后两个阶段被打上问号，那是因为梦境停留时长最久的制造师只到了这个阶段。具前辈们所说，他们被驱逐出梦境时，一定程度上受到了精神力的损伤——那是由于他们在梦境中是被死亡驱逐的。

　　通常情况下，休眠患者发现梦境侵入时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极大部分患者会为了保护梦境而直接驱逐侵入者。只有少数患者会由于对制造者产生厌恶、痛恨等严重的排斥情绪，在梦境中使用恶意的手段对制造师的精神造成一定伤害，比如死亡。

　　也因此，面对这样的患者，在梦境中噩梦制造师的身份决不能暴露。这种等级的案例最多也只能划入A级。

　　柯域的案例被划入S级，是因为他对制造师造成伤害并非来源于自身恶意的情绪反应，而是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陷入梦境中，真正如经历一次次人生般融入这个梦境。

　　换句话来说，在梦境中，他就是带有光环和外挂的主角，而给他带来困扰，带来陷害，带来阴谋诡计的噩梦制造师们，被他当做故事中的反派一个个干掉了。

　　曾有制造师提出方案，趁柯域在童年时光的时候，就狠狠地吓唬他。小孩子嘛，总是比成年后容易搞定得多的。可惜，这个噩梦制造师还没诱拐小柯域成功，就被柯域爸爸安排的密密麻麻的保镖给逮住了，然后，作为诱拐儿童的人贩子，直接被柯域爸爸给弄挂了。

　　所以说，这绝对是个外挂都开满了的主角，他的人生充满快乐成功顺遂，连神都是站在他那边的，连规则都是会为他开后门的，安享晚年后还可以不断循环重复，这才是称得上万事如意的人生。这般美好的梦境，谁不想拥有呢？

　　而作为看完所有记录后，只想呵呵的噩梦制造师，希瑞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没事的，至少她知道剧情嘛。

　　除了最后两个阶段还没被摸索出来，前面三个阶段柯域的人生发展历程希瑞基本非常清楚，只要改变剧情，那么之后制造噩梦的时机总会出现的。再说，开荒失败，并不可耻！

　　突然，希瑞感受到衣摆被一股力道轻轻扯了扯。她轻轻呼一口气，心想，果然吧，这个场景是这样开始的：你是新来的家庭教师吗？

　　“你……是新来的……家庭教师吗？”奶声奶气的带着点可爱的迷糊感的呼唤，希瑞感觉从脚底到脑袋闪过一阵战栗。哇，好萌的感觉！

　　希瑞有些僵硬地转过脑袋，缓缓顺着方才的声音低头望去，瞬间意识到，了解剧情和真正体验剧情，还是有很微妙的差别的。

　　比如现在，她极力克制住自己露出怪阿姨的表情，带着温暖的微笑，生怕吓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你好，我的名字是康希瑞。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

　　眼前的孩子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到她大腿左右的身高，浅棕色软软的卷发，灵动的大眼睛，闪亮的黑瞳清晰地印出了希瑞的笑容，俊俏却不失可爱稚气的鼻子，艳红且小巧的唇。

　　他似乎对她有着很多的疑问，但又纠结从哪一个问题先开始，支吾了半晌，面色故作凝重，非常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出认真严肃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父亲说，老师会教我很多知识。你……会……什么知识？”

　　真是可爱的问题啊，跟剧情中一模一样。希瑞蹲下身子，单膝轻轻碰在石砖小径上，脊背挺直，视线与孩子的高度一致，“我会教你的，必然是你所愿的。我想看到你成为你自己，然后忠诚于你所有的愿望，帮助你成就王者的道路……”

　　这样的回答与前面梦境停留记录最长的一位制造师的所言相同——尽力获得柯域的信任，成为他的依靠，然后在最接近患者的状态最大限度地破坏梦境——当然，在柯域成为□□霸主的第三阶段，后一半的行动在其对制造师的信任转瞬瓦解时，还未开始就失败了。

　　所以，希瑞看到小柯域眼中如剧情一般，为这个似懂非懂的回答所疑惑，又有些许动容时，她保持带着暖意的微笑，眼神中却显得空洞且苍茫。

　　她轻轻抬起右手，抚上他漂亮的眼睛：“你的面容，真像你的母亲。”

　　话音一落，小柯域浑身颤了颤，忘记了任何戒备，直直碰到她的手掌，又紧紧抓住：“你……认识我的……母亲？！”

　　希瑞愣愣地感受到他的动作，一时仿佛没听见他的疑惑，更未听出他语气中流露的紧张和渴望。她只是凝视他的双眼，然后好像透过这双眼看到了另一个人：“你有你父亲的眼睛。”

　　小柯域怔住，“父亲？”

　　“是啊。”希瑞回复道，似长长的叹息，“你身上流着你父亲的血液，你必将像他一样，成为王者。而我，会陪着你，就如同——当年，你的母亲——那样陪伴在他身边——”

　　希瑞的神色从恍惚慢慢过渡到坚定，又缓缓显现出一丝狂热，她不断地肯定着自己的承诺，如同一位骑士像自己所深爱的国王宣誓忠诚，口中却说出完全悖逆的语言：“柯域，从这一刻相遇开始，我将会成为你唯一的信仰。”

　　哪有国王信仰自己的骑士的？

　　但被她眼中的热度所震撼，小柯域一下子忘记了母亲的问题，他此时更在意的是另一个答案：“为什么？”

　　孩童的双目中迸发着超乎年龄的凌厉：“我为什么要信仰你？”

　　希瑞：“等你走到王者之路的终点，就会知道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