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为娘日》蓝空草木

78、墨华遂篇

　　番外二墨华遂篇
　　自墨华遂四岁有记忆起，便知道自己永远是一个人。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玩耍一个人哭闹，在这坐辉煌的燕王府中，自己也只是像一只困兽一样，没有自由不知自己何时生死。他有父亲，但侍从却告诉他他的父亲抛弃了他们。他有母亲，但他的母亲却从来也不曾亲近过自己。
　　在墨华遂的记忆中，只有莲姨和一个小侍而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小侍叫什么名字。他听莲姨的话乖乖的不再吵闹不再玩耍只用功学习，莲姨说只要自己变得能干了，母亲就会很高兴就会见自己的。于是终于在五岁那年，墨华遂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很美像他见过的牡丹花般华贵，他止不住的脸上带着期盼和笑容，不顾莲姨的阻拦只想让母亲抱抱他，可是他却在正要靠近时被推开了。他的母亲一掌将他打到地上，顾不得手上搽出血墨华遂只是茫然的看着他的母亲“母亲？”
　　他的母亲也正看着他，那样的眼神他不知道是什么，却知道母亲一点也不喜欢他。只见母亲转而望向一旁的莲姨“你就是这样教他的，一点规矩也不懂。”莲姨立马跪地“娘娘息怒，是含莲没有教导好王爷。”母亲走了，甚至没再看他一眼，没有叫出过他的名字。
　　直到再长大一点，墨华遂知道了，那时母亲眼中的神色，叫做冷漠。但莲姨说“娘娘是因为还在恨着皇上，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王爷，只要王爷再用功些比你皇兄出色后，娘娘就会喜欢王爷了。”他相信了，因为他也只能相信莲姨的话。
　　十岁那年，他知道了母亲的生辰，而母亲最喜欢牡丹花。墨华遂让含莲给他找来了一颗花种，自己亲手栽下，日日夜夜守护着甚至连睡觉也要放在床头看着才能安心。终于牡丹花长出了新芽，已经开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花苞，他高兴极了，吵嚷着让莲姨送去给母亲，而他怕母亲见到自己不高兴就只能悄悄的跟着跑了去。
　　从此，他的眼中变成了一片死寂。母亲没有喜欢，直接让人将花扔掉了。墨华遂捡起那盆被摔的粉碎的牡丹花，抱在怀里躲在墙角睡了一夜，直到找了他一整夜的含莲将他背会寝屋。墨华遂生了一场大病，而他那名义上的母亲，甚至没有来看过一眼濒死的他。
　　墨华遂记得很清楚，十一岁的那年他第一次走出了那座名为燕王府的牢笼，而后，又进入了另一座名叫皇宫的宫殿，那时他的母妃第一次拉着他的手，他在无数人打量，质疑，恭敬的目光中见到了更多的人，有了侍童的陪伴，有了前呼后拥的仆人侍卫，然而他却还是不能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
　　墨华遂听说他的父皇已经死了，他见到了那位耳闻中的皇兄墨华胤，而在这位皇兄的眼中，他见到了和母妃一样的东西。原来，都是一样的啊！墨华遂心中这样想到。于是他继续很听话的完成着母妃所要求的一切，学习政务学习周旋学习君臣，当他能应付自如露出过人的风采后，他看到了自己母妃眼中的满意。
　　那时墨华遂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的母妃应该是在想“这真是一颗不错的棋子”吧！于是他继续扮演着所有人眼中温文尔雅处事不惊的燕王殿下。一直过了几年，一日在他去给母妃请安的时候第一次在这位运筹帷幄的母妃身上看到了一丝紧张，这非但没有他有一丝心慌，甚至，还感觉有了些好奇。
　　没过两日他知道了原因，因为沉寂了许久的宁王进宫了。墨华遂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皇叔，一点也不意外这位皇叔墨元鑫会不喜自己。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皇也就是墨元鑫的亲哥是被自己的母妃设计害死的，他两也就算是仇人了。
　　墨华遂这时突然来了一点兴趣，他就这样看着母妃让人在墨华胤的药食里加大了药量，甚至连母妃都没有立马察觉皇叔墨元鑫不得已出手将人带出了皇宫，这些墨华遂都知道，他也有那么几个忠心自己的人，这些事情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莲姨。
　　意料中的母妃发现墨元鑫的动作后直接出手控制了宫中，让自己去替代了墨华胤在书房中处理政务，再又是墨华胤出去了三个月，回来后变化不少的夺回了自己的权力，他又坐回了自己的燕王在宫中虚晃度日。
　　终于，从西北边界开始战乱后也就彻底的拉开了最后之战。而墨华遂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他拿到了母妃在这至关重要时刻用来调动宫中禁卫的兵符，然后，然后他笑着将兵符当着林太妃的面，扔进了丹瑰殿的鲤鱼池里。
　　林氏一党自然败了，但墨华遂和林太妃却没死。林太妃被暂时软禁在了丹瑰殿，墨华遂也被关在了皇子殿。墨华胤曾经很不解的问过他为什么？墨华遂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而后要求去见林太妃一面。墨华胤答应了，现在大局已定，他也不怕再起什么风浪。
　　墨华遂见到林太妃的时候，她甚至还有心情在桌前修剪一盆牡丹花。“你来了？”林太妃背对着他，不用看却是知道来人是谁。“嗯，来和你告别。”墨华一往温言答道。“本宫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会临时反抗，明明本宫是在为你夺取这天下，你又为何这般不知好歹甚至伤害我这个生母。”
　　墨华遂温言一顿却是立马笑出了声，一连接着笑声不断在这殿中却显得有些诡异。“你笑什么？”林太妃终于转过了身，脸上平静着眼中却有着蚀骨的恨意。墨华遂看着这样的林太妃这才停下了笑声，搽着眼角溢出的眼泪摇摇头“只是觉得现在母妃的话有些好笑，却是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说出了生母这样的字而已。”
　　林太妃双眼立马变得凌厉，略一顿“含莲还没有死？”墨华遂依言点了点头“莲姨没死，被我派人救了，现在在宫外一处安养着”这事还从一年前说起，含莲叛变，被林太妃追杀，是墨华遂将她藏了起来。“你费劲心机无非是想先让我取而代之，而后再从林家过继一人到时候毒杀了我然后让这天下彻底改名唤姓成为林家的天下吧！”
　　“那个贱人全告诉你了，包括你的身世？”林太妃不由手指握紧，这张最后的底牌也都保不住了。墨华遂又一点头“莲姨说了不少，包括当初你们狸猫换太子，将早产胎死的皇子换成了我这个宫外抱养来的假燕王。”
　　当初含莲因为听到了林太妃和右相林青云的计谋，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墨华遂还是偏向了他准备叛变，没想到被早已察觉的林太妃派人暗杀，她逃出了宫而后又被墨华遂派出的人救了。“原来如此，你就是为了报仇所以才将本宫逼到了如此的？”林太妃暗恨心知自己看走了眼，甚至养了一只白眼狼在眼前都不知道。
　　而这时墨华遂却只是注视着林太妃缓缓道“并不是，说来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你却还是养了我，又何从报仇一说呢。只是，有些厌倦了这些生活，想要离开了而已。”林太妃闻言显然不信，墨华遂没再管她接着道“好了，说了今日只是来告别的。不日，我将出发去皇陵不得召见不得离开，而你，墨华胤估计也只能送你去太庙安享晚年，怕是以后我俩都不会再见了，这算是我还了你的恩吧！”
　　墨华遂渐渐俯身跪地，在林太妃的面前磕了一个头，径直转身离开。离开时，墨华遂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话“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不是莲姨告诉我的，而是在燕王府中。”那个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燕王府。不管林太妃呆愣的样子，墨华遂永远的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之后，正如墨华遂所说，他被押解去了皇陵，而林太妃，却是在去太庙的途中服毒自尽了，墨华胤封锁了消息，几日后才宣布林太妃突染疾病不幸去世了。“娘娘这又是何苦啊！”马车上含莲在一旁说道默默流出了泪，就算林太妃要杀她，但含莲记得的始终是幼时的救命之恩，并不恨她。
　　墨华遂闻言，视线转向车窗外看着外面的海阔天空“由爱故生恨，由恨故生怖，何其可悲，可叹……”含莲不知道这话是说林太妃，还是在说墨华遂自己，只知以后就是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了。
　　几年后，天下平定，墨华遂在皇陵中到是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日子，每日扫扫地，和莲姨在皇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他却还总是觉得欠缺了什么。
　　突如一日，皇陵中来了一人，那时墨华遂正在修剪一盆牡丹花，牡丹花陪着墨华遂长大，被他照料得很好现在已经有成人般高了，此时还正开着几朵艳丽的花朵。“人比娇花，这样看着，到是觉得公子比这花还要好看些。”身后一妇人声响起，墨华遂随之看去。
　　只见一着浅蓝色襦裙气质不凡的妇人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一位面容俏丽的少女。墨华遂并没有觉得意外的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才笑着缓缓道“夫人莫不是在说在下，可人比娇花这词夫人可是用错了词，在下怎么看也是男子吧！”
　　妇人闻言一笑，却是不再回答只是注视着墨华遂一回儿后才道“公子可会教书？”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墨华遂还是笑着点头“之前不会，不过在这里教着几个小童玩，倒也知道该怎么教来着。”妇人闻言点点头接着道“那就这样定了，回见。”墨华遂有些傻眼，纵使他读书万遍可也理解不了这话是啥意思，什么定了？还回见？这里是皇陵又不是菜市场来着！
　　不管墨华遂如何想，但两个月后，北山上来安书院的学子们突然发现他们多了一位新夫子。夫子无姓名叫重名，他直接在北山落了户，年纪看着不大气质才貌却很出众，这位重名先生平日里教学虽是温润和善可一旦真是将他惹急了就会被整得很惨，深有体会的几名学子暗暗给他取了个错号，名叫笑面狐。
　　重名记得的只是自己来到了这坐北山，见到了传说中的来安先生，到是应了当时的那句“回见”了。在北山重名在肆意的享受着外面的空气，之后他却是见到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那是一位少年，心智有些不足，却是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来安先生也就是他的老师说他叫小佑，是山上住着的一位楚信之子。重名抱着好奇的心情，去见了那个人。
　　“我少时被人追杀，后来躲藏被一人收留了一晚。之后那人入宫为了妃，偶然间路过时去转转的，看到她早产失子就随意看了下，没想到那孩子却顽强的还有气息，于是就带回来养大了。”这是楚玄告诉重名的全经过，重名那时心情复杂只道真是天意弄人啊！就像自己没想到还能以重名的身份活着，正如老师给自己取的这个表字重名鸟的寓意一样，肆意的活在了这片天空中！
　　之后重名在来安书院教学了两年，后据说是因为得到了来安先生的启发，随之离开书院游历天下整整十年，第十一年回来著书《天下志》闻名于天下，之后没多久，他便胜任了来安书院的院长，从此留在北山致力于教学学子成为了仅来安先生之后的天下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