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为娘日》蓝空草木

77、楚玄篇

　　番外一楚玄篇
　　二娘和启儿星雨在蜀都足足呆了半月之久，才终于启程回了北山。阿杰和阿泉现在已经是被封将军还有府邸，必须在蜀都任职。好在北山修好官道后离蜀都也只需一个时辰的路途，两兄弟还能蹭着沐休的时候回去。
　　不过二娘们回来的时候出了一点点意外，那就是她们才到达山脚，二娘兴致不错的本想逛逛北山，结果才一落脚，眼前就一晃出现了一个身影，二话不说拉着二娘的袖子就喊饿。不用怀疑，就是我们的小佑童鞋了。二娘还没问小佑怎么会在这里，面前又出现一人“好巧”温文闲雅的某人一手背后一手拿扇的打了个招呼，这一看，不是在玄楼相处了些时日的楚玄又是谁！
　　在场也只有启儿没见过楚玄了，而且初次见面影响还不错。不过在之后的日子，启儿记起今日的想法恨不得把自己埋了。什么叫循序渐进，什么叫徐徐图之。楚玄本人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从山下第一次见面开始，到二娘每次下山都能遇见，再到干脆借着小佑的名头堂而皇之的两父子直接住到了北山上，就这点来说楚玄做得很对，至少没让二娘有半点反感。
　　这日楚玄闲来无事，一出门看见二娘在桂花树下煮茶也来了兴致。两人话不多也只是闲聊几句，话了各自躺在摇椅上闻着茶香享受着春风的气息。这时，楚玄又不由想到他一生过了三种生活，困苦的，寂静的，以及现在可以说是安适的。相比较，现在这样的还是最得心的吧！
　　命犯血煞孤星，这是当年尹林风在难民堆里见到楚玄的第一句话。那时的楚玄见惯了生死，没有名字，没有希望只是一人苟延残喘的还算活着。被尹林风带回国师殿后，他才知道他的师傅是当朝最尊贵的国师，也是在那时八岁的楚玄见到了比他小五岁的尹陌柏。小小一团微胖的尹陌柏很喜欢楚玄，经常跟在楚玄后面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心里真的很高兴自己多了一个哥哥。
　　尹林风说自己是他故友之子，算是报恩收了他为徒让他清乐一世。尹林风对楚玄确实很好，凡是尹陌柏有的他从来不曾少过，甚至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子般照顾着，这来之不易的第一份亲情楚玄很珍惜，就算他从没有开口说过，但眼中渐渐出现的光亮还是能让人看到少年的心打开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平稳着过了整整七年，七年里尹林风教会了楚玄他所会的一切，而尹陌柏却独独选了尹林风唯一的一门医术专研。尹林风作为大兴的国师，平时是少有露面的，除了大型的祭祀和占卜他基本都是在国师殿养儿子后又多了个教徒弟。
　　在皇储降世的这一日，宫中送来了皇子的命书，皇上让尹林风替皇子问一卦挑选立储吉日，怎奈世事难料，尹林风这一卦，却是让他遗憾了终身改变了所以人的命运成为了他的死结。只一卦，大乱将至，天下不平。尹林风在当晚问出此卦后甚至连夜赶进了宫中，更是直言不讳的谏言皇子不能流于宫里，甚至以后更不能再靠近皇宫。
　　皇帝和皇后只唯此一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又怎能听信他之言，可是尹林风不忍大兴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一直在殿外死谏扬言“皇子出天下平”，皇后闻言后体虚又加上急火攻心直接晕倒了，宫中兵荒马乱折腾了一夜皇后差点没了，而以皇帝和皇后的感情皇帝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尹林风，于是直到翌日早朝皇帝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将尹林风扒衣取冠，下旨大兴朝后永不立国师，废除国师制。
　　大兴百年的基业，尹家百年的守护与忠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尹林风被赶出皇宫直到失魂落魄的回到国师殿他都还是不能想明白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不理会众人，甚至已经听不进尹陌柏和楚玄的话尹，林风将直接关在静室一呆便是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尹家百年基业毁在他手，他又怎能心安。
　　最终，尹林风入魔疯了，他推开静室时已经变了一个人面色惨白身形阴郁，红血冲目的提着一把剑在国师殿中进行了屠杀。电闪雷鸣大雨冲刷，整整一百六十三人，国师殿中鲜血汇成了河流，楚玄赶到时他目眦尽裂的看着尹林风正举剑要砍向已经吓得身心俱僵的尹陌柏，甚至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在尹林风剑落的一瞬，一把染上鲜血的利剑瞬间穿透了他的心口，尹林风低头看了一眼尹林风轰然倒在了雨夜血泊中。
　　“爹，爹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柏儿，柏儿立马给你找大夫来，找大夫来就好了，好不好爹，爹你醒醒啊……”尹陌柏无力的趴着上前，之前为了抵抗尹林风他已经受了重伤，现在一动鲜血直流，全身也只有一只手能勉强抓住了尹林风的一只哭喊着。
　　楚玄双眼无神瘫坐在地，本以为尹林风已经没有了生息，却不想似乎是尹陌柏的呼喊起了作用，尹林风竟是微喘了一身，渐渐睁开了双目，他先是看向高兴叫着他的尹陌柏唤了一声“柏儿”而后才又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楚玄。
　　这个最后的回视，成为了楚玄一辈子最深的记忆。尹林风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平静甚至冷酷的缓缓说道“第一次见你，我本想是去杀你的，你父于我无恩，更甚至只有杀妻之仇……”只这一个开头楚玄立马惨白着脸狠狠摇头“我不听，我不听老头你是骗我的，我不会相信你，不会再相信你的……”
　　尹林风没管楚玄眼中的悲戚以及绝望继续道“没想到你爹却死了，我本该杀了你的，却动了一时之念不想这么简单的就杀掉你于是才带了你回来。”“爹你在说什么啊，不是这样的啊……”尹陌柏还没来得及高兴，尹林风的这些话以及让他不可置信。
　　“楚玄，你生性凉薄，命煞孤星，注定会无奈舍去许多，背负许多，这是你一世都将逃不开的孽。只唯一，将来，会出现一个改变天下，改变你命运的人，唯一的……”尹林风意识已经渐渐飘散“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不……”楚玄眼中只剩下绝望，他捂着耳朵蹒跚着起来“不相信，不会相信的……”一瞬直接跑出了大门远远消失。
　　“哥……”那时的尹陌柏不明白尹林风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心神巨荡的他随之昏迷了，只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声熟悉的余音“玄儿，对不起，对不起，只有这样……”当尹陌柏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只有他一人了，是尹林风的至交寂了大师赶来救了他，尹林风也已经安葬在了石庙中，后来寂了大师告诉他是楚玄找到了本是请他来开解自己的父亲的，没想到！
　　而且从大师的口中他还得知，皇帝在知道了国师殿的惨状后已经后悔了，也是他下旨安葬了尹林风，将所发生的一切全部掩盖。世人只知皇帝罢免了国师尹林风以至于尹林风抑郁而终，永远也不会知道到底发什了何事，国师殿的灭门也永远被尘封。这些，尹陌柏已经觉得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知道，楚玄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而再见之时，已经是两年后。这两年尹陌柏一直呆在寂了大师的石庙中，一边一直用医术救治着人换钱打听楚玄的下落。寂了大师说江湖上最近兴起了一个名叫血魔的少年，年纪轻轻便打败了许多高手，而且被他挑战后战败的人也直接被他抹杀。用的一把木剑却一身红衣血煞之重，还传言他本出现时均是白衣，可离开时却变成了一身似血的红衣，血魔之名有此得来。据曾有一人听他说过，他名叫楚玄。
　　不管是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尹陌柏都决定要去找这个人，他曾想过再见到时楚玄他肯定是恨着自己的，那样似诅咒般血淋淋的话语会像自己始终忘不了爹是死在楚玄手中一样。可还是没想到，这样的情形却似那日的国师殿般的样子让人痛心。
　　尹陌柏赶到时，是在一片山林之中，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截杀，进百人围杀那被称作血魔之人的少年，但现在唯一仅剩的也只有这个少年了。尹陌柏站在楚玄的面前，看着一身浸染血色全身没有一处无伤的他无力的背靠在树下，好似这林中的妖魔一般沉静得就像一体。
　　楚玄微微掀开眼帘，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犹如一滩死水，他似看着尹陌柏的，又好似看的不是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也是来杀我的吗？”这话听不出他到底是怨恨还是无谓。“哥……”尹陌柏不由的眼眶微红也沙哑着出声，这一声好似唤醒了楚玄一般，他的眼神才有些汇聚茫然注视着尹陌柏“你是谁？”
　　尹陌柏将楚玄带回了石庙，一经诊治才知道，楚玄体力内力肆窜心神受创气脉不稳，又加之外伤过重，一时间竟是药食无救。他不知这两年楚玄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们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尹陌柏最后和寂了大师使用了佛门秘法换生，以寂了大师半身功力，尹陌柏半身血液的代价终于挽留住了楚玄的命。
　　楚玄意识模糊时曾看到尹陌柏坐在自己床前，好似自语“现在你可以算是和我一脉血缘的唯一亲人了，不知道爹知道了，会不会高兴呢……”目中所记得的，只余尹陌柏那一头三千华发。
　　“楚玄，楚玄……”楚玄突然惊醒，看了看四周还在桂花树下，二娘正笑着站在一旁叫着自己，原来睡着了吗！“小佑接阿杰阿泉们回来了，回去可以开饭了。”说吧，二娘转身走向小屋，楚玄沉默的注视着看着小屋的方向，终是起身跟上去，边走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原来是这样啊，因一人才得这半生安适，还好，找到了……”